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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婚约


陈敬映拉着昌宁的手臂在冰面上慢慢挪动,虽然天气冷到了骨子里,但是昌宁第一次接触冰嬉,觉得还挺有趣的。

        陈敬映虽然平日里冷冷淡淡,时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是教人的时候还是很认真仔细的,昌宁被他扶着,一点也不怕摔。

        和疏也拉着颜为,本想拉着他的手,但是却被他一句“男女有别”给回绝了。

        最后只好拉着他的衣袖带他滑。颜为虽然没有玩过冰嬉,但是学东西却异常的快,大概是因为学过武的关系,身体灵活,平衡感也好,才滑了几下,不长的距离,竟已经能自己行动了。

        和殊跟着他缓缓而行,没话找话般,和疏指着远处的皇上,说道:“你看看皇姐姐和陈将军。”

        只见那两人互抓着手臂,举止亲密,一派和谐。皇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陈敬映稳稳把她扶住了。皇上惊吓过后,开心地说着什么,笑靥如花,陈敬映也跟着笑了起来。

        皇上就算了,她的心思一向不在男女之情上,然而陈敬映对着昌宁的时候,虽没有多热情,但是却从没见他对哪个女子如此温柔过,难道仅仅是因为对方是皇上的吗?

        和疏又想拉住颜为,却见他不知何时已将手背在身后,只好做罢。

        “你说他们是不是很配啊?”

        半天不见身侧之人回应,和疏抬头看他,只听他道:“微臣自己滑便可,请郡主自便。”

        和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哎……”

        罢了,自己滑就自己滑,刚滑两步,就听到声音:“姐姐,姐姐……”

        她回头看去,是自家弟弟拉着金德,金德左晃右晃,一副要摔倒的样子。

        “怎么了?”

        两人滑至和疏身边,承儿把金德往姐姐面前一推,“你教教金德哥哥滑。”

        和殊看着金德有些窘迫的样子,双手抱胸:“哥哥,你何时多了个哥哥?”

        “就上次金德哥哥跟我一起玩捉迷藏啊。我们就成好朋友了。”

        金德好不容易站稳,对着和疏行了个礼,又道:“世子殿下,算了吧。怎敢劳烦郡主。”

        “哎呀,我姐姐滑得可好了。她一定可以教好你的。对吧姐姐?”承儿诚恳地望着和疏。

        这小朋友真是人小鬼大。

        和殊摸了摸承儿的头,“是,是。姐姐会教好他的。”

        说完,又拉住金德的手臂:“走吧,金大人。”

        金德:“多谢郡主,多谢世子殿下。”

        待熟练之后,昌宁就自己滑了。她又让陈敬映去教宜思。

        滑了不久,她被阳光迷了眼,忽然觉得头晕目眩。

        她看看四周。

        陈敬映在教宜思,罗定漠在教自己的妹妹,和殊在教金德,承儿自己满场滑得欢快。

        远处,颜为一个人站在河的一边,快与背后的枯树和白雪融为一体了,清冷得紧。

        昌宁慢慢朝他滑过去,最后滑到了他的面前。

        她抬头看着颜为笑道:“颜爱卿。”

        他回:“皇上。”

        “我的手好冷啊,好像没知觉了。你的手也冷吗?”

        昌宁冻得直哆嗦,看上去很虚弱,嘴唇也很苍白。

        他刚想伸手去探探昌宁的体温。

        昌宁抬起双手,轻轻放到了颜为的脸颊上,“是不是真的很冷?”

        奶白的冬日暖阳下,这张脸如幼儿的皮肤一般。一触到他的脸,竟觉手感比看到的还要柔嫩三分。

        颜为定定地看着她,感受着她轻轻的触碰,她在别人面前总是大方得体,在他的面前却时不时流露出一些稚气未脱的模样。

        她的手果然如她所说,冷得跟石头一样。

        冻成这样,可想而知她有多冷了。他想起了很久之前听到的关于她的传闻,宫虚体寒,还曾在冬日落水。

        这才是他生气的原因,明知道自己身体受不得冻,还敢来滑冰!

        他皱着眉头:“咱们回帐房待着吧。”

        “哎,可是……”昌宁犹豫着看向正玩得尽兴的众人。

        颜为抬手将自己的手附到昌宁的手上,温声开口:“你看你的手多冷。”

        他的眼睛里黑亮如珠,尽是温柔。

        原来,他的手还是比自己暖的。

        “好。”

        颜为扶着昌宁的手臂,向驻帐处滑行。

        一路上感觉到她全身无力,软得撑不住身体,他手下不由得收紧了些力道,另一边手搂住她的腰,让她靠在他的身上。

        走到岸上,颜为一把抱起昌宁,疾步走回帐中,昌宁冻到快没知觉了,浑身无力,只好软软地靠在他的身上。

        进了账内,桂花、韩昭都迎了上来,颜为将昌宁小心地放在了软塌上,吩咐道:“多加些炭火,再倒杯热茶过来。”

        不一会儿,炭加上了,茶也拿来了,桂花还找来了件披风给昌宁披上。

        昌宁坐在软塌上,蜷缩成一团,一口热茶入肚,她才感觉身体有了一丝的回暖。

        她将手伸到炭火上,恨不得把手插进炭火里才好。

        坐在她身边凳子上的颜为伸手过去将她的手往上提了提,“小心烫伤。”

        昌宁冲着他莞尔一笑,却见他的脸上不知为何有些严肃。

        她也不甚在意,转头又喝了口茶。冷不丁地,她听见身侧之人说话了:“皇上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什么?”昌宁手捧热茶,抬起头有些吃惊地看着颜为。

        他没有看她,只是看着俩人面前的炭火,“明知自己有体寒之症,还要来玩什么冰嬉?”

        声音不冷不热。

        他这是怎么了?

        昌宁有些心虚:“哎呀,朕也想玩玩看嘛。”

        颜为不回答,过了一会儿,他又道:“难道为了别人,皇上竟连命都不要了吗?”

        刚才明明已经手脚冰冷,嘴唇发白还不肯回来,皇上这是为何,真当他什么也不知道吗?

        昌宁紧紧握着手中的水杯,虽然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但莫名其妙地内心竟升起了一股窘迫之感,仿佛自己真的在某些方面错了。

        “朕才没有,谁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朕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何况和疏才不是什么外人,她是我妹啊。”

        不管是谁,都没有她的身体健康更重要。

        她不知道吗?

        “微臣过后自会找和疏郡主说清楚此事,皇上以后不用再管此事,也不必为此事为难了。”

        “哦。”

        她当然也知道是最后一次了,姻缘的事谁也说不准,她能帮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脚也冻得不行,昌宁情不自禁搓了搓脚,她恨不得把鞋也脱了,拿到火上烤。

        他注意到她的这一举动,转头吩咐桂花:“打盆热水来。”

        很快热水打过来了。

        “皇上,泡一泡脚吧。”

        “好。”昌宁将鞋子脱去,刚要脱袜子,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转头看着颜为,却见他也在看着她。

        他的双眼里映着莹莹火光,安定深沉。

        “颜爱卿,朕要泡脚了。”

        “嗯。”

        见他不为所动,似乎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昌宁犹豫着开口:“那个,你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他不是一直很守礼的吗,这时候倒是怎么了?

        “皇上希望微臣回避吗?”

        希望,不希望?跟那有关系,这不是规矩吗?

        他又问:“皇上在意男女大防?”

        昌宁不知道怎么回,在意?好像也不在意,其实大家都这么熟了,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那刚才你不是还让陈将军拉着你滑冰?”

        “啊?这怎么一样?”

        “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陈将军就像我的朋友一样,拉一下手怎么了?他不会介意的。”

        “皇上喜欢陈将军吗?”

        昌宁瞪大眼睛,不就是让陈敬映拉了下手嘛?为何给她安排这么大的名头?她连忙否认:“我才没有,你别胡说。我只把他当成朋友。”

        果然如此,可是她对朋友就可以这么亲密吗?那为什么不对自己这么亲密?

        他笑了下,道:“知道了。那皇上泡吧,微臣出去了。”

        待他出去,昌宁脱了袜子,将脚放入盆中,终于暖和了。

        颜为出了帐子,见到罗定漠迎面走来,他开口了:“罗大人,请留步,皇上正在里面泡脚。”

        泡脚?罗定漠看向颜为,目光有一些冷冽。从刚才就见颜为对昌宁的态度不一般,更是远远见他将昌宁抱入了帐中,那根本不是一个臣子对皇上的态度。

        “皇上身子不适?”

        “是,刚才有些不适,现下好多了。”

        话毕,两人都背对着帐子,沉默。

        好久,罗定漠开口了:“圣上小的时候,经常跟随凌济太子来我家玩,我是先太子的伴读,所以在宫中也经常见面,那几年我们很熟,我们经常一起读书习字,玩游戏捉迷藏,下河采莲捉鱼。她小的时候爱吃糖葫芦,所以我每次入宫都会偷偷给她带几串。”

        颜为默默听着,没有开口,眼神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凌济太子是皇上的哥哥,也是第一任太子,长圣上两岁,先皇一直对他寄予厚望,可是偏偏十八岁就故去了。凌郁太子是皇上的弟弟,小她三岁,可是在圣上十八岁的时候也故去了。十九岁,先皇和先皇后先后故去,之后她当了皇上。皇上从小就很乖巧可爱,谁也想不到她会当皇上,朝堂云波诡谲,难以想象她一介弱女子,这几年是如何艰难地立于朝堂之上的。”

        “这些颜某也曾听闻过。”

        这些都是他对她最初的印象。

        “可有件事,想必颜大人一定不知道。因为这件事连圣上都不知道。”

        “哦?”

        “圣上十六岁的时候,先皇已与家父定了约,要将她许配于我。可是突逢凌济太子先逝,这件事便从此被压下来了。”

        婚约?

        “所以呢?你想对我说什么?”

        罗定漠看着颜为,目光凌厉:“她不是你的。”

        颜为的拳头不知不觉攥紧了:“颜某从未觉得她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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