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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49可以


第二日下了朝,罗江在御书房给昌宁上课。

        “圣上,我们今天要讲的的是‘朋党之争’。”

        昌宁坐在位子上认真听着。

        “皇上可还记得唐朝历史上著名的‘牛李党争’?”

        昌宁在脑海里搜刮着这些知识,她边想边道:“记得,那是唐宪宗和唐武宗在位时期,以牛僧孺为首的新势力和以前任宰相之子李德裕为首的两党之间的倾轧。”

        罗江点了点头,“李德裕为何能进入仕途,在武宗时期还当上了宰相?这多半得益于他的士族出身,父亲是前朝宰相。而牛僧孺呢,十年寒窗苦读,靠自己的努力跻身官场,成就事业。所以这两人从一开始的阵营就不同,到后来无论是在官员选拔还是在应对藩镇势力上,两个人都持有截然不同的观点。”

        昌宁点了点头,“太傅说得是。”

        罗江又继续道:“两方阵营相争看似对皇权无害,有的时候人们甚至认为,底下的臣子们斗争得越激烈,皇上的权力会越牢固。但是事实果真如此吗?”

        “从‘牛李党争’这件事看来,‘朋党之争’会削弱王朝力量,把整个朝廷搞得乌烟瘴气,臣子们拉帮结派,互相倾轧,进而导致政令混乱,人心涣伞。最终的结果不过是加速了唐朝的灭忙。”

        昌宁:“太傅所言点醒了朕,不仅要消除‘朋党之争’,更应该从根本上警惕抱团结党的行为。”

        罗江脸上露出欣慰一笑。

        “可是,太傅今日为何会同朕论及朋党之事呢?”

        没想到皇上竟会这么敏感体会到他说这些的用意,但是罗江也不打算隐瞒,他说道:“颜大人商人出身,如今却位居三宰之列,臣只是担心未来也会产生类似问题,所以想先提醒一下皇上,防患于未然而已。”

        “太傅是担心颜为有朝一日也会被权力迷了眼,成为‘牛李’之类?”

        罗江捋了捋微白的胡须:“确切来说也不是,臣与颜大人交往也并不多,此番话也不是特意针对颜大人,只是朝局发展难以预测,就算颜大人并无此意,但他毕竟身在其位,难保没有一些心术不正的人想要拉拢,致使党争之事上演。不过,”罗江顿了顿,“臣相信皇上自会判夺。”

        昌宁若有所思。

        “还有一事,”罗江又继续说道:“皇上可知为何党争会愈演愈烈,最后变成不可挽回的祸事吗?”

        昌宁问:“是为何?”

        罗江叹了口气,“其实很多人都不能发现,大家的注意力往往被党派的对错所吸引,争执的焦点也是谁的政见是对的,谁的政见是错的,但是有时双方各有说辞,实在难定对错。所以追根究底来说,这都是因为皇权衰弱,或皇帝软弱的缘故。因为权力的中心弱,才会让底下的臣子各执己词,不肯退让,互相倾轧。若权力的中心强,他来做主,敲定一切,让谁也不敢去挑战这个权威,众人才能心定而向一处。”

        “所以臣以为,皇上您固然仁爱,固然良善,但是有时却必须要展现您的皇威,不可太过心软了。”

        昌宁仔细一想,觉得罗江说的也很有道理,她总是想着事事做到公平公正,令人信服,但是很多时候却是顾此失彼,难以两全,或许在她认定对的事情上,她确实该态度强硬一些。

        一堂课上完,昌宁觉得自己又明白了很多道理。

        她起身对罗江拜道:“昌宁今日受教了,多谢太傅。”

        罗江回礼道:“皇上严重了。”

        课既已上完,本是到了告退的时候,但是罗江今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他踌躇着如何开口。

        昌宁见他的样子,问:“太傅可还有事?”

        “臣,臣确实还有一件私事想与皇上说。”

        什么事,让太傅这么难开口,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啊。

        “何事,太傅但说无妨。”

        “不知皇上可有成亲的打算,不知皇上能不能考虑考虑我儿定漠?”

        昌宁一瞬间呆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罗江要说的竟然是这事。

        罗江再拜道:“臣自知失礼了,还请皇上恕罪。”

        “太傅为何这么突然提及此事?”

        “这件事或许在圣上看来有些唐突,但是皇上可知这么多年以来定漠一直爱慕着陛下?

        罗定漠喜欢她?她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朕,朕从来没有听过”

        “臣本无意插手皇上姻缘,但是实在替他着急,所以今日才由我这个老父亲出面道破此事。”

        “皇上可还记得,您十六岁的时候,先皇说要给您赐婚?”

        十六岁,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但是昌宁确实对这件事还有一些印象。“嗯,朕记得。”

        “当年先皇要给您赐婚的对象就是定漠。虽然后来因为先太子仙逝,此事被搁置,但是定漠一直把这个婚约记在心中,这么多年来未曾忘却。他一直在等您。”

        昌宁的内心实在太震撼了,这些事情她是第一次知道,快八年了,为何罗定漠一次都没有提及呢。

        看着皇上呆愣的模样,罗江也知道这一切对她来说太突然了,“定漠这傻孩子,从来就喜欢把所有事藏在心理,可是为人父母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刚开始我们也由着他等,总以为有朝一日先皇会正式颁布您与他的婚约,不过多等一两年罢了。只是却不知到后来先皇竟然未再提起此事。及至您当了皇上,臣就知道这桩姻缘怕是渺茫了,可是定漠还是不死心啊。”

        “这些年来,多少给他说媒的他都给拒了。臣不求皇上一定要接受他,只是希望皇上能考虑一下定漠的一片真心。”

        昌宁脑里一片混乱,她还无法消化这些事实。

        罗江看着仍然处在震惊中的昌宁,最后道:“若,您当真不能接受他,跟他说清楚,让他死了这份心,从此不必苦等也好。”

        罗江离去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昌宁还是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

        她的脑海里回想起许多事。

        年少,他们一起在宫里念书,一起玩耍;哥哥去世之后,他写信来安慰她,虽不能见面平时总会寻些她喜欢的东西送给她;当上皇帝之后,朝堂上,他永远站在她这边。好多次出宫,他都默默地跟在她的身边。这么些年来,既像兄长,又像朋友,关心她,鼓励她。

        她却从没想过,这背后,可能是他一颗一心向她的真心。

        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说呢,让她觉得自己辜负了他良多。这么多年来的默默陪伴和等待,她应该要拿什么来还?

        第二日是休沐,昌宁约了罗定漠去城外呼兰草原游玩。

        呼兰草原位于城北五十里处,正值盛夏,草原上青草遍野,满目皆绿,风吹草动,牛羊在远处徜徉。

        昌宁和罗定漠在草原上慢慢踱步。

        车马和随从都被落在了远远的后面。

        两人走到了一处山头,前方视野开阔,绿草四面八方绵延仿佛无边无际,风在耳边呼呼作响。

        罗定漠很意外昌宁竟然会约他来郊游,皇上平时日理万机,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罗定漠悄悄转头。

        昌宁今天一身白色骑马装,显得英姿飒爽,乌黑长发挽在脑后,一些碎发在她额上飞舞。半倌在脑后的圆帽上有一束白纱,长长地垂下来,随风飞舞,她立在这山头,头顶蓝天,迎风溯远,自在如风,像再没有比她更高洁辽阔的灵魂。

        像这世间难觅踪迹的仙女。

        两人站在一起,风吹得他们衣袂翩飞,昌宁昨晚其实苦恼了一个晚上,她没有一秒钟要接受的想法。只是,要开口拒绝一个这么多年来都对自己用情很深的人,其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昨天,太傅来找朕了。”

        一听这话,罗定漠的笑意僵在了唇边。父亲为何要去找皇上?

        “他说以前父皇曾有意要为我们两个赐婚。”

        昌宁看向罗定漠,“可有此事?”

        父亲,竟越过他,跟皇上提及此事!

        他握紧拳头,明明这么多年来这件事他一直守得好好的,如今却以这样的方式曝光了。

        避无可避,既然皇上知道了,他也不打算再隐瞒了。

        罗定漠也看着她,“是,当时先皇还曾单独召见过我,问我喜不喜欢你。”

        他的眼睛里似有光芒在闪烁,那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姿态。

        “我说,我喜欢,我一直喜欢,从小就喜欢。”

        “那为何,为何一直没有跟我说呢?”

        如果说了,她不会一直蒙在鼓里,她也不会这样耽误他。

        罗定漠嘴角露出轻轻的微笑,“我知你一心扑在政事上,无暇顾及其它,我不愿逼你去面对,也不愿你为了此事而烦心。我不急,真的。我一直在等你发现的那一天,我以为你总会看到有个人一直都很在乎你。”

        不,她不会,她几乎不会去想感情的事,她以为他对她只是兄妹之情,朋友之谊。

        “没想到,最后这个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还是被父亲给戳破了。”罗定漠苦笑。

        “所以,现在,你知道了,你可以回头看一看我吗?可以也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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