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真想为他求情?
重牢中,裴砚忱屏退了其他人,单独见了邓漳。
他进来时,邓漳又在吃抑制病发的药。
徐桓留下来的瓷瓶有十多粒药丸,三到四天服用一次,一次一粒,至少能服用一个多月。
但这才过了一夜多,那药丸已经所剩无几。
邓漳将最后两粒药倒出来,全吞进了口中,才看向从外进来的裴砚忱。
他笑容苦涩,却也由衷的羡慕。
“当年我从一贫如洗到家产万贯,也曾几度志得意满,觉得人生不枉此行。”
“但我终究只懂经商,不懂人性,被人算计半生,蹉跎至今。”
“论起识人,裴大人,我远不如你。”
他从木床上起来,往前走了两步,随后毫无征兆的,直直跪在了裴砚忱面前。
裴砚忱眉头一皱,听得他说:
“裴大人,我自知命不久矣,无论是主动攀附大皇子,还是被迫入他营阵,我都难逃一死。”
“但在临死之前,我恳求裴大人,能与我做个交易。”他言辞切切:
“我将我所知的所有事,半分不保留,全数告知,也能为你们提供大皇子其余旧部的线索,只求裴大人,能饶我儿一条生路。”
“他先前所认的罪,只是为了想保我这条命,让我安生度过晚年,不再受牢狱之苦。”
—
五天后。
在邓漳的助力下,大皇子最后的旧部贺甸等人全部被捉拿归案。
朝堂上,天子与朝堂共议大皇子党派旧部的处决,
不管邓漳是被迫入大皇子阵营,还是主动投诚,他终究肩负大皇子谋士十多年,在脱离大皇子势力之前,也为其做了很多事,如今入狱,死罪难免。
倒是容时箐。
朝堂中,对于容时箐的处决,有些许争议。
有朝臣说,谋逆造反这种罪过,在大昭素来是一人入狱、株连九族。
邓漳身为大皇子的旧部,容时箐是邓漳的义子,邓漳涉罪身死,按照连坐罪,容时箐也难以苟活。
也有人说,容时箐从来不知邓漳暗中的身份,不知者无罪,他真正的身世是容家的公子,罢免官职,贬至边疆,勉强可以饶恕一死。
就在两派群臣争执不休时,大殿上,位于百官之首的裴砚忱上前一步,出乎众人意料地主动为容时箐求了情。
“陛下,百善孝为先,容时箐不知邓漳身份是其一,被押刑部牢狱月半代父受尽种种刑罚是其二,臣认为,容时箐——可免死罪。”
裴砚忱这话一出,巍峨肃穆的朝堂上瞬间静下来。
尤其是高坐于皇位上的萧邵,亦是惊诧地看向裴砚忱。
朝中其余大臣若说不甚了解裴砚忱、容时箐、姜映晚之间的过往纠缠,但萧邵却是从始至终再清楚不过的。
裴砚忱主动为情敌求情的举动,着实让萧邵大为意外。
下了朝,萧邵单独将裴砚忱喊去了御书房,再次问他的意思。
“砚忱,你真想为他求情?”
御案后,萧邵半靠着龙椅,看向御案斜对面的裴砚忱。
在前朝,先帝在位时,大臣来御书房觐见,只有极个别的时候,臣子能受到圣上赐座的殊荣。
但在萧邵和裴砚忱这里,这种情况,却是司空见惯。
萧邵和裴砚忱自小关系便好,皇子夺嫡中,裴砚忱屡屡替萧邵除奸佞、清君侧、肃朝政。
萧邵和裴砚忱,与其说是君臣,不如说是一路赴汤蹈火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手足兄弟。
在外,裴砚忱谨记君臣之别,哪怕萧邵多次强调免他跪拜之礼,他也和其他臣子一样,恭记臣子本分,不越君臣关系半步。
但在内,萧邵从未以君臣待过裴砚忱,素来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裴砚忱半垂眸,冷白修长的指骨摩挲着茶盏,听着萧邵这句话,片刻后,启唇说:
“除了邓漳,容时箐到底没与大皇子一派有任何瓜葛,虽说连坐之罪判他死罪并无不可,但如今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旧部接连被铲除殆尽,朝堂稳固,社稷安稳,若是陛下以孝之情免他死罪,不免能更安民心、更得众望。”
萧邵指节轻点御案,朝裴砚忱问:“那你和你那位新婚夫人呢?”
御书房中静了一瞬。
裴砚忱抬睫朝他看过来。
萧邵抚额叹了声,话中尽是叹息,“情之一字,最难解。”
他想到什么,轻嘲着笑了声。
对裴砚忱说:“若换了我,今日这般情形,我或许会再推波助澜一把,让他死得更透。”
但话又说回来,人在这个世上消失了,就一定能在那个人的心里消失吗?
萧邵低低摇头,接连叹息两声。
按照裴砚忱的请求下了旨。
情之一字,最是困惑难解。
局中人看不清,他这个局外人,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好多说什么。
萧邵喊来了贴身太监。
让其传旨召容时箐入宫觐见。
很快,容时箐被带入御书房。
他身上伤势依旧很重,但比前两日稍微好了些。
较为宽松的素袍将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完全遮盖,加上面色平静,半点看不出虚弱,若非脸上还残留着苍白,还让人以为,他一身康健,身上没任何伤痕。
“罪臣,参见陛下。”容时箐平静跪下,朝着上位的萧邵行礼。
萧邵无声转眸,目光在裴砚忱身上掠过。
后者神色寡淡,矜冷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指骨轻搭在案边上,漆黑的目光像是在看手中的茶盏,又好像没有。
萧邵收回视线,朝容时箐看去。
他无声叹了声,缓缓开口:
“邓漳虽为你义父,但念及你孝心深重,且不知你义父身份,又有首辅大人亲自为你求情,朕免你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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