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硫
另一边,秦簌离开望舒台,回了自己在月泠峰的新住处。
这是一栋爬满藤蔓的三层小竹楼,就在易筠居处边上,周围用篱笆围出了一个小小的院子,种了些这个世界最寻常的药草,满院都是药香。
她手里拎着从望舒台顺来的一盆昙花,往窗边一摆,天道好奇地问:“你拿这花儿有何用途?”
秦簌道:“你们这世界的夜昙,不是说有安神之用?”
是有这么回事,原剧情里男女主为数不多的糖,就是在女主噩梦缠身的时候,男主为了让她安眠,守在原本只能绽放一个时辰的昙花边上整夜施法,使其保持盛开。
天道奇道:“你还需要安神?”
秦簌低头嗅了下正展开一半的花苞,在花瓣外层的须子上拨弄两下:“不是我,昨晚花落一夜噩梦,应当还是被齐修泽他们吓到了,我就拿这昙花来试试。”
天道啧啧两声:“真没想到,你还挺怜香惜玉啊,所以你也要守着这花一夜?”
秦簌在花茎上轻点两下:“不用,昙花一现不过是因为夜昙为了减少自身水分蒸发,所以缩短开放时间,我只要控制它体内的水分子就行。”
屋内。
花落听得窗外放下花盆的响声,赶紧下榻,拂开里间的帷幔,提着裙子小跑出来:“阿簌,你回来啦,快来快来,我给你上药。”
秦簌抬起手指,看上面破了的一点点皮,若不是为了做样子,这点小伤口她一抹就愈合了。
她呃了一声:“这也需要上药吗?”
“当然,”花落端过来一碗黑漆漆的药膏,“总要做点样子嘛,你受了伤,身上没有药味怎么行?”
“那你不如给我做个药香味的香囊。”
“对哦。”花落恍然,“那你等等我,我做香囊很拿手的。刚才易筠仙长还教我认识了些药草,说是可以凝心安神的,我都给你装进去,你想要什么样式的?”
秦簌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花落还当了真,她对香囊并不了解,以前也不曾用过,无所谓道:“你看着办吧。”
“那好,我给你多做几个,你可以挑着戴。”花落在石桌上放下药膏,低头的瞬间视线不经意扫过秦簌的衣袖,哎呀一声,“阿簌,你的衣服怎么缺了一块儿?是在哪里被割到了吗?”
“没事,我自己割的。”
花落没问秦簌好端端的为何要割自己衣服,只是有些可惜:“这衣衫的布料看着像是桑下城独产的烟罗锦,千金一匹,就这么少了一角,以后穿不成了,实在可惜。”
花落出身并不算贫寒,只是为了攒钱来凌渡派拜师,她一向节俭惯了,如今见到好好的上等衣衫不能再穿,便忍不住感到有点心疼。
秦簌瞧见她的神色,手指微动,有心把衣角复原回来,却发现这衣衫看似只有简单的一种颜色,却有数不清的复杂暗纹交织勾勒。
她可以复原成分,却没法复原这些绣纹,只能一顿,道:“不如你拿块其它的布料补上也行,我不介意。”
“那怎么行?烟罗锦的每一匹纹路都不尽相同,哪怕是再拿一块烟罗锦来,都未必合得上,何况其他布料?”花落放下秦簌的衣袖,轻叹,“唉,阿簌,若是能寻回那衣角,我为你简单一补,定能让它恢复如初,看不出任何的修补痕迹来。但既然寻不回来,那也便罢了。”
“倒也不是寻不回来。”
秦簌想,大不了去把莫无绝的手打断,那块布自然就能抽出来。
她正想着什么时候过去,篱墙外无声无息地落下一个暗影。
秦簌扫过去一个眼风:“谁?”
暗影听到这声音,身形似乎动了动,却足足过了两息之后才抬脚转过竹门。
月光瞬间倾泻在他身上,一身玄衣暗纹反射出隐隐的光辉。
秦簌看清了他的脸。
浓黑的眉毛压在狭长的丹凤眼上,带着一丝桀骜,瞳仁墨黑,鼻梁高挺,唇色极淡,长相疏冷至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迥然似盯上猎物的猛兽,可锐利之下,似乎还有一丝……期待。
他在期待什么?
秦簌有些莫名。
看他没有开口的意思,秦簌问:“你是谁?”
这话一出,那人的唇角绷成一条直线,眸光明灭,好半晌才听见他道:“我名……鞅昼。”
像是咬着牙在说话。
鞅昼硬邦邦地说:“我来,是替我师侄致歉。”
但他这个说话的语气,可一点也不像来道歉的,倒像是来吃人的。
秦簌莫名:“你师侄?”
鞅昼沉着脸一指秦簌缺了一块的衣摆,秦簌立刻明白他说的是莫无绝。
所以他也是云上墟的人。
可是原剧情里,在这个时间点,不应该有除莫无绝以外的云上墟弟子出现在凌渡派啊。
秦簌在心中默默思索,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微一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可鞅昼依然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从她眼底看出什么花儿来。
直到看得秦簌眼底涌起怀疑,他才冷冷道:“他若再敢打扰你,我会处理。”
明明语气没什么起伏,可秦簌听着总觉得“处理”两个字被他说出了清理门户的感觉。
而鞅昼甩下这句话,未等秦簌再说些什么,又径自消失了。
秦簌:?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遇到的第一件让她完全想不到也不理解的事情。
“这个人好奇怪啊。”花落同样一脸莫名其妙。
可不是嘛,莫名其妙地跑过来替莫无绝道歉,语气还又拽又凶。
说话的神态倒让秦簌想起一位故人,只不过那人,不知与这世界还隔着多少亿光年的距离。
而远去的鞅昼抽出袖口里藏着的布,握在手里攥紧,表情十分烦躁。
虽然对秦簌现在认不出自己早有心理准备,可是被当面问“你是谁”,还是让他心情燥郁。
本还想借还布之机与她多说几句,建立起一个好点的第一印象,被这么一冲击,他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匆匆而逃。
算了。
鞅昼把那块布叠好收起。
她若真认出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这又不是她第一次认不出他了。
鞅昼恨恨地想。
……
小院里。
“啊,鞅昼!我听说过这个名字。”花落突然一拍手,兴冲冲道,“刚刚那居然是鞅昼仙师!他果然跟故事里一样又拽又冷酷啊!”
秦簌在记忆里翻了翻原剧本。
原书里提及鞅昼的部分不过百字。
他是云上墟前任第一天才,在原文中压根没有正面出场过,被提及的意义只是为了以他的堕落衬托莫无绝的惊才绝艳。
还好有花落这么个原住民为她介绍道:“我家乡在拾墨郡,是下仙洲有名的文都。郡城里数百间茶楼鳞次栉比,间间均有说书人坐镇。凡间百姓间每年流传数百本传记野史话本,十之有八来自拾墨。这些话本故事啊,就喜欢拿有名的大人物作噱头,有的主讲他们的丰功伟业、天赋卓绝,有的就讲爱恨情仇、风花雪月。”
“鞅昼仙师的故事就属于前者,他在数十年前拜入云上墟清原道祖门下,虽非修仙世家出身,却以千年难出其一的惊人天赋很快名扬天下,十年化神,二十年洞虚,修炼速度快于普通人数十倍。”
“但也据说眼高于顶,从来独来独往。云上墟的规矩是师父领进门,修行随师兄。弟子们平日里的修行,多是由师兄姐来负责指点。所以鞅昼仙长入元婴之后,自然也分到几个师弟师妹。结果他面对这些师弟妹,扫视一圈,只丢下两个字,‘太差’,便扬长而去。”
“那些师弟师妹不服,他们也是云上墟千挑万选出来的弟子,在同辈当中也是佼佼者,怎么可能太差?所有便有人硬要找他讨个说法,而鞅昼仙长只说了三句话。”
花落清清嗓子,模仿说书人的语气:“只见那鞅昼仙长一手握着书卷,一手把玩着一个小铃铛,视线始终落在书页上都懒得抬起,懒懒地问——”
——“你今年几岁?”
——“哦二十岁啊。”
——“啧,比我还大两岁。”
“就这三句话,就将那个二十岁金丹期的师弟羞得知难而退,从此见着他就绕道走。”
(https://www.uuubqg.cc/64360_64360051/42702130.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