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似阔远北溟洪浪 汨没群生类鱼游

“世有瑶歌，应运而生，昔日葬土，来日人间。”

        百岁山上一个道人对着旁边的小徒弟说着，只不过小徒弟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再看向山下。

        无名给梨园春浇了些水，将家中打扫一番，把茅屋的门轻轻锁了起来，背上黑画最后看了一眼梨园春，那上面的露水似乎还没有滴尽。

        无名坐在旁边想等着那一滴露水流下，眼睛也不眨一下看着，他的思绪又在纷乱飞扬，感觉有人在操控着这一切，所有与他亲近一些的人都死去了，他就似那天煞孤星，走一些路，便死去一些人，他想起了那刘秋千，那个小老头，那位将军赵轩，那菩提和尚，和父亲母亲，“我真是那个救得了人间的人吗。”

        眼睛闭上的那一刻，露水滴下，世间万物都停下了运作轨迹，直到无名睁开眼睛，那滴露水滴在无名的身前，无名感觉身上少了些包袱，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头看了一下头顶的烈阳，眉心一闪金光，似乎瞧见了几颗星辰，“天狼，南门一，五车二，参宿”脱口而出。

        他未有任何天文之理的学习，但脑中却知其名讳，前面两颗星辰居左，后面两颗星辰居右，似乎在指引他前行。

        无名思索片刻，向左行去，待到行至傍晚，到了一个名为熙春郡的地方，这里的人告诉他再往前一段路便是瑶城，那个地方是一座死城，好心的当地人劝无名不要去，说那里是恶鬼丛生，满城死气，有人进，无人出，那个背着黑画的少年问了一杯水喝下，道了句谢缓缓向前而去，那个劝他的人也换了模样向着朝歌而去。

        少年到了瑶歌城前，天上今日月亮不曾出现星星也只亮了那么几颗，无名瞧着那高大的城门，已经是破败不堪，轻轻一推，城门砰的一声倒下，一股厉风扑面而来。

        眼前是满地的白骨，有虎豹食着腐肉，乌鸦叫的欢，甚是瘆人，一个少年背着黑画此时闭上了眼睛，一只白虎向着他扑来，无名眼中流出泪水，他看到了满城游魂，满城血流如小河般，看到了军士的杀戮，看到了女帝眼中的冷漠，“百姓无错，军士无错，君王有罪。”

        他睁开眼，那只白虎突然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他没有去看那只白虎，他看到了城中小树上那铃铛，把它摘了下来。

        少年恍惚片刻，地府突然感知到了很多亡魂的存在，许多鬼差来到了瑶城看着那无边无际的游魂，皆是一惊，白无常看着无名手中的铃铛喃喃自语道：“还魂铃，所以之前那本册子没有登错么，他，白死了，地藏王，他没错，是你错了。”

        地府深处有一男人黑着脸，手颤抖着。

        鬼差带亡魂上黄泉路，那些游魂走时都看了城中那少年一眼，随后便去轮回了，少年大哭，他应是难过着无妄之灾中死去的人，应该是悲悯这游魂死去都无法有个去处，他不喜现在的人间，“究竟这是地狱还是人间界。”

        待到瑶城最后一个游魂跟随无常去了轮回，天上天狼坠入人间，到了瑶城之中，瑶城中所有东西全部湮灭，星辰坠下亮了三天三夜，笙歌女帝，朝歌徐淮南和羌王巴旦木还有一个胸前两瓣铜钱的儒雅青年向着瑶城而去。

        无名的肉身湮灭，进了轮回道，坠入了九冥原，手上还拿着那铃铛，正在赶路的儒雅青年是丹元子，看着瑶城眼中多了些光彩，“再塑真我”，

        酒冥带着一块石头在一望无际的褐色平原上走着，他们已经不知道在九冥原走了多久，酒冥骂这块石头：“你看你带的好路，我被雷劈了八十三次，被冥鱼咬了二十七口，被恶鬼追了十次，你这破石头是不是想要我的小命，我打死你。”

        酒冥把石头扔到地下，使劲踩着，“痛死了痛死了，别踩了你再信我一次。”

        然后酒冥没看路又掉到了洞中，“掉下洞中八十一次。”

        无名从天上掉下，砸到酒冥的头上，酒冥被砸晕前摇摇晃晃说了句：“被天雷劈八十四次。”

        石头仔细打量着少年：“你是不是被天狼星砸死的。”

        “我只知天上一道光降下，周围的一切也湮灭了我就到了此处，请问此处是何地？”

        石头突然扑了上去：“主人啊我等你好久了，找你找的好苦啊，之前你一直拿我打隔壁阿豆的，你不记得了吗，我好可怜啊，一个老头带着我去打架，身上有剑不用，拿我去丢那堆皮厚的要死的神仙，太欺负石了，他还创了个名字叫投石问路，我可是创世神的物件啊。”

        无名脑中突然有了一段场景，女娲补天之时只差一块七彩神石时，那块神石坠入人间，天空崩塌，女娲以自身气机补上了那个空洞，无名鄙夷道：“你是不是叫临阵脱逃石。”

        石头涨红了脸：“石头的事情，怎么能叫逃呢，你是蛮横不讲理。”

        无名将酒冥叫醒，随后爬了上去，无名带着酒冥走着，没有半点事发生，酒冥左看看，右看看指着天道：“雷你来劈死我……”

        还没说完天雷降下，正中酒冥，补天石摇了摇头，无名将两指放在酒冥鼻孔前，酒冥又猛地站起来，脸色通红不去看无名躲在无名身后，无名往哪走他就往哪走，无名停下了脚步，酒冥没注意到走过头掉到了洞中，下面还有一只恶鬼，一声惨叫传遍九冥原。

        补天石笑个不停，无名看着前面的木牌，一时间也没有去管那个掉下去的酒冥，看着上面的字：“苦海无边，回头是＿”

        然后就是很灵性的加上一横，酒冥刚想拿起旁边那支笔写下岸字，刚过三笔，手消失了，双腿也消失了，无名喃喃道：“以五肢作代价，你我二人四肢加起来共八划，可是……”

        石头语出惊人道：“人中间那一条腿算不算呢？”那牌子上出现一个字“算”然后又消失了，酒冥在那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交代后事，看到那个算字之时无名沉默了，石头呆住了，酒冥破口大骂，毕生所学骂人词汇都出来了，看的无名咋舌，随后无名对石头道：“石头咬住笔，”

        石头后退了几步，“石命也是命，值钱的嘞。”

        无名把笔塞入石头嘴中写下了剩下几划，然后就是石头和酒冥在那里哭爹喊娘，“没天理啊，天不生我补天石，九冥原里丢石命啊。”

        无名咳了咳：“那个，你们好像没事。”

        酒冥看了自己的手脚完好又是一副高人姿态：“我辈修士岂能因此等小事惊慌，就是再少一足，丢上一颗头颅又何妨，且为道友送上一程。”

        无名捂住了脸，想忍住不笑出来，然后就是酒冥手指天，天雷劈下，眼神涣散倒下，浑身焦黑，无名拖着酒冥向身后而去，出现了一片黑海。石头怔怔看着眼前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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