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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这是她的执念


几声尖叫响起,有人大声呼喊。

        以陆漫为圆心的四周很快退出一个圈来,周围满是惊讶的路人。

        人群因为她的突然晕倒而混乱了几分。

        陆漫有些模糊的双眼怔怔看着眼前的地面,很快,彻底陷入昏迷。

        ……

        似乎做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梦里的画面太过长远,但又有很多刻骨铭心的瞬间。

        陆漫恍惚梦到了自己还在蝶园的那几年。

        梦到了自己像一个深宫里等着皇上来眷顾的妃子一样,从黑夜等到白天,日也等夜也等,只为了等待那一道身影的出现。

        美食充实不了她的内心,风景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似乎只有那个人,才能让她重新注入鲜活的灵魂。

        陆漫看着窗外的花开花落,在心里一遍遍的演练的着等他来时自己要说的话。

        她想说今天蓉姨做的绿豆糕有些太甜了,她想说院子有些大,又只有那几个人,要是能养一只小狗,家里就够热闹了。

        她想说你终于回家了,我可想你了,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仿佛没了你,开的都不茂盛了。

        可那么多个日夜里,陆漫不是没等到过他。

        有时他也会回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那种回来。

        有时黑着一张脸,陆漫知道,那是薄家的长辈逼着他回来的。

        有时脸色还好,看她的眼神却极冷,陆漫知道,那是因为他厌恶着她。

        每当对上他这样的眼神时,她所有藏在心里的话,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还有什么比‘你喜欢的人却无比的憎恶你’这样的事实更让人难过的呢,陆漫觉得她哪里都没错,可事实上,她哪里都错了。

        因为不喜欢,所以哪里都是错的。

        她不能说,因为无论说什么,得到的都是冷言的嘲讽。

        她也不能解释,因为他不会信。

        于是渐渐的,陆漫从期待他回来,变成又期待又害怕。

        她想念他,这是她的执念。

        她又害怕他,因为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经受不住那样的冰冷了。

        那是一段裹在黑暗里的日子。

        陆漫可以看的到光明,却无法触摸到。

        就像是玻璃橱窗笼罩着的她,看的清眼前的一切,却永远无法拥有。

        这样的一段回忆,哪怕只是在梦中想起某个片段,也能让她瞬间不寒而栗。

        陆漫终于看懂了那些小说里的那些悲剧人物。

        从前读的时候,她时常不理解,只不过是一段感情,得不到舍弃了便是了,只不过是一个人,得不到换一个便是了,何苦自己折磨自己呢?

        可后来等自己也身陷囹圄,她才知道,原来人一旦陷进去,是出不来的。

        心是最难控的东西,它可以让你变得不像自己,让你失去所有的体面,让你自己也不认识自己。

        所以,如果有出去的机会,千万不要放弃。

        ……

        陆漫醒来的时候,首先感受到的,是眼角的湿润。

        她的双眸还未睁开,情绪也还浅浅的在那个梦里盘旋着。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真切的想起从前了,想起那段灰暗的日子。

        记忆总会做着减法,自动帮你过滤一些不好的东西,留下的一些好像看起来没有那么不堪了。

        如果不是这次偶然间的一个梦,她快要想不起来,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痛苦了。

        所以啊,现在已经走了出来,就千万不能再陷进去。

        陆漫薄唇轻抿着,眼睫颤动了几分。

        耳边突然听到一声呼唤,带着试探般:“小漫漫?”

        那声音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是谁了。

        陆漫缓缓的睁开眼。

        模糊的天花板,刺目的白色充斥着眼球,鼻尖是浓厚的消毒水味道,身上是像大卡车碾过一样的酸痛。

        床边的人见她醒了,声音带着十足的惊喜:“小漫漫!”

        这一声,陆漫彻底醒了。

        转眸望去,她有些惊讶:“邵聿景?”

        邵聿景穿着一身正装,是之前少见他穿过的风格,领口的领带被扯松了几分,纽扣解开三颗,有些懒散,但又不显得失礼。

        听了陆漫沙哑异常的声音,他薄唇刚勾到一半,很快重新染上担忧。

        赶忙倒了杯水,又拿了个新的杯子来回置换着,等到水温能入口了,才小心的递过去:“先别忙着惊讶了,快喝点,嗓子哑的比弹棉花还难听。”

        陆漫:“……”

        本来因为觉得他的动作太过亲昵,被他一句话成功转移了注意力,等陆漫重新再回神,已经就着他的水喝了一大口了。

        温水恰好的温度,入了喉,润意瞬时缓解了几分疼痛。

        陆漫喝够了,便抿紧了唇。

        邵聿景见此,便就将水杯收了回来。

        陆漫身子动了动,想要坐起,毕竟平躺着看着的角度有些别扭。

        结果一动,身上到处疼不说,右手也一阵刺痛。

        一看才知道,还在打着吊瓶。

        邵聿景又凑近,这一次,是扶着她坐了起来。

        等陆漫坐好,他又给她腰后塞了个绵软的枕头,掖好被子。

        做好这一切,他才拍拍手,拖过个凳子自己也坐了下来。

        陆漫朝他笑笑,只是苍白的脸色,笑容显得有些勉强。

        她嗓音轻细道:“你怎么来了?”

        邵聿景双手撑在床沿,掌心抵着下巴,双眼眨了眨,神情动作与他这一身精英装的风格格格不入。

        但看着又不讨厌,倒是挺可爱的。

        陆漫望着他,等着他回答。

        邵聿景‘害’了一声,感慨的语气,随后道:“可能是心有灵犀吧,我就觉得今天右眼皮直跳,老是有些心慌,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这忍着心慌开完一个会,没忍住给冬瓜发了个消息一问,果然,说你今天不舒服呢。”

        他的表情很认真,语气抑扬顿挫,就像是那些说书先生一样的精彩。

        陆漫面色不动的‘哦’了一声,随后淡淡道:“冬瓜联系的你。”

        邵聿景:“……”

        小冬瓜,不是叔叔要出卖你,是你妈咪实在不好糊弄呀。

        邵聿景清了清嗓子,目光转了转,很快转移话题道:“多亏我赶了回来,你不知道听说你晕倒了,我差点也跟着就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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