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李玉锦不知从哪里抽了条手帕给她擦泪，“做了什么噩梦，哭了半天就是醒不了。”
小婵从他手里抢过手帕，坐起身擦了擦脸。
李玉锦喊小邓子去打盆水去让郡主洗脸。
小婵听道，哼道：“我的人你使唤地倒利索。”
李玉锦抱胸笑眯眯道：“他们爱听我的话，为兄也没办法。”
小婵轻嗔他一眼，没心情和他计较。
夜色已是傍晚，她昨晚没好好睡过觉，忙了一宿。太子打晕了她倒是让她睡了个安生觉。小婵问他自己为什么在白云观中。
李玉锦道：“这要从你昏迷了之后说起。”
正说着，小邓子打水进屋，小婵边洗脸边听他说了个清楚。
“舅舅怎么去了王家？”她问道。
小邓子心虚地跪了下去，“陛下问得奴才。”
小婵没有怪他，她本该料到的，以皇帝舅舅的性格，他若是好奇什么事情，小邓子也藏不住。挥了挥手，让小邓子下去了。转头又问李玉锦：“你怎么也去了王家。”
“猜的。”李玉锦挑眉得意道。
“太子哥哥也是吗？你俩怎么撞上了。”
“说起来就晦气，我刚出宫门打算去王府找你，就在宫口撞上了太子和御林军。”李玉锦撇撇嘴，按下了两人在宫门的口舌之快未表。
那时候，太子见他一人就嘲讽道：“单枪匹马，实在是勇气可嘉。”
“谁替妹妹找场子还喊人啊，三岁孩童吗？“李玉锦不屑道。
太子意味深长，“这可不是过家家。“
两人谁也没争过谁，李玉锦一甩鞭子，甩开了太子。
小婵迟疑片刻，问道：“外祖母知道了吗？”
“知道了，你放心，奶奶没发火，柳姑娘也确实可怜。但是你也是，怎么也不找我帮忙，硬是一个人往王家闯。当他们吃素的吗。”李玉锦食指和种植弹了小婵脑门两下。
“告诉你，你也往里送吗？”皇帝的声音远远就从门外传了进来，小婵身子一僵。
随机，皇帝太子还有白无雪一前一后地进了门去。
李玉锦和小婵起身对着皇帝行礼。而后对着太子齐声喊道：“太子哥哥。”
皇帝进屋坐下，靠在椅子上，劈头盖脸对着李玉锦一顿骂，“没脑子的，就知道逞匹夫之勇。”
太子劝道：“二弟也只是关心则乱。”
李玉锦心中一气，是恨死太子对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派了。谁稀罕他的惺惺作态，假好心。
太子不劝还好，一劝皇帝更上头了，“你觉得你是二皇子你就了不起了，压得住场子了？了不起的是你爷爷，你奶奶，你算个什么，你得撑起来事儿，他们才会怕你。”
皇帝说得也是在理，他虽然生气，但也不能不服气。
骂服了李玉锦，皇帝又一瞬不眨地看着小婵，直到她身体僵硬。太子侧身往她身前一挡。
皇帝手插进袖子里，胳膊抱在胸前发出了不明意味的一声，“现在知道怕了，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给朕看。”
小婵道：“不是怕了，是知道给舅舅和外祖母添麻烦了。”
“早干嘛去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你舅舅你外祖母？”皇帝斜了她一眼，小婵没有说话。到底是自己疼爱许久的外甥女，没狠心责骂。
问出来后，皇帝略微思索也就知道这丫头的心思了。她顾虑得也对，即使皇帝和太后知道也肯定会商量好之后再动手，毕竟王家早已是他们地心头大患，必须慎重。他们从大局考量，柳姑娘的仇就没那么快报了。
皇帝叹了口气，丫头大了，有事也不和他们商量了。不过也还好是这臭丫头一作乱，把事情搅合大了，打击王家的事情进展地更快了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一下午的功夫，他和太后就有默契地定制好了对策。
不过，这事他没打算告诉小婵，让这丫头急上一急才是。皇帝心中偷笑，面上不动声色。
“这几天就罚你在山上陪我一段时间，也是你外祖母的意思，你可有异议？”
“小婵没有。”
“行了，你们年轻人玩吧。无雪，咱们两个老家伙走了。”
皇帝慢悠悠地站起身，白无雪垂首道：“陛下正值壮年，若是老家伙，那老道岂不成老不死的了？”
逗得皇帝哈哈大笑，指着骂他滑头。
恭送皇帝离开后，三个人两两相对。
太子挥手让宫女们进了，她们手中提着食盒。
他道：“我怕你在这里吃不惯，让他们做了些你爱吃的饭菜。”
“谢谢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有心了。”小婵笑道，转头对李玉锦道，“锦二你也来吃吧。”
李玉锦心道，他才不要和太子同桌进膳。甩手要走，但又一想，自己离开了岂不是合了太子心意。他衣袍一掀，大步坐了下去。
“谢谢大哥，大哥有心了。”李玉锦挤出了个很丑的笑脸，故意恶心太子。
不过没恶心到太子反而恶心到小婵。
“锦二，你那是什么表情，好丑。”
太子左手握拳，放到嘴边，趁着小婵不注意，边掩饰自己的笑意边向李玉锦挑衅。
小婵正低头给太子夹菜，挑得都是太子爱吃的。
“不吃了。”李玉锦肺都要气炸了，摔了筷子，阔步离开。
小婵刚给李玉锦夹起来他爱吃的糖酥饼，就看到他离开了。
“锦二，你干嘛去？”小婵大声喊道，但是李玉锦没有回她。
小婵看向太子，他一脸淡漠地摇头。
她叹了口气，“算了，正好他的那份都是我的了。”
偷听墙角的李玉锦这下真得愤然离去。
到了一片竹林里，拿起长剑就乱砍起来，边喊边怒道：“你就不会挽留一下我吗？就知道太子太子太子！”
刷刷刷，竹叶和剑痕入目皆是。
发泄够了，瞧见远处有几个侍卫一直偷偷摸摸地看着他这里，又是窃窃私语又是推推搡搡，不知所谓。他看不顺眼，大喊了一句“偷看什么呢，给爷滚过来”。
那两人是白天跟着小婵闯王家地侍卫，周泉和赵新。白日护着郡主，罗修伤得最重，陛下准了他假期好好休养，如今失血过多还养在床上。他俩攥着郡主给得镶了玉石的簪子，想起了小婵的虚弱，又听别人说二皇子来了，就想着兑换郡主的诺言了。
周泉和赵新尾随二皇子到了竹林里，一直犹犹豫豫不敢上去。因为二皇子向来暴虐无情他们都是知道的，如果二皇子不认这个，那他们两个少不得挨一顿毒打。所以一直你推我我推你，直到二皇子瞧见他俩身影，他们才不得不一起走向二皇子。
“参见二皇子殿下。”
两人走进了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分外紧张，生怕二皇子一个不顺拿剑砍了他们。
“找本宫何事？”
周泉率先推了赵新一把，赵新前进半步，小心翼翼地递给二皇子一根簪子。
二皇子本不在意，但定睛一看是他送给小婵的。他拿过冷声问道：“是郡主丢了吗？哪儿找到的？”
赵新不该抬头，弯着腰道：“是郡主赠给罗修的，她说是买身钱，要罗修和您要。只是罗大哥在王家时候收了重伤，现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所以小人斗胆来找殿下……”兑换承诺。有些话不用说清楚，二皇子也知晓了。
“哦~原来护卫郡主的就是你们几个。倒是衷心，好说，她说要给多少？”
“一百两银子。”
李玉锦有些肉疼，他还未曾担任职务，没吃着俸禄。只有过年过节太后和母妃心情好的时候赏给他的散碎银两。这么些年也就攒下了百十来两银子。
他攥紧拳头，心中呐喊：好你个小婵，吃喝玩乐没他的，还要他给擦屁股。
但是当着侍卫的面，还是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好说，你们说个当值日子，本宫会派人给你们送过来。”
赵新和周泉对视一眼：没想到会是这样顺利。
太子和小婵安静地吃着，这是宫内从小就教导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当然也有例外，如果李玉锦在的话，不管吃没吃着饭，饭桌是又是另一番吵闹了。
太子给小婵盛了碗骨头汤递给她。
“伤筋动骨一百天，喝完骨头汤，好好养着。”
“谢谢太子哥哥。”小婵接过，对着他笑了笑。
“这么一会儿说了几个谢谢了，把我当外人了嘛。”太子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嗓音却柔和了很多。
小婵浅啜一口，放下问道：“外祖母打算如何？”说得是柳双双的事情。
太子却盯着她的唇角看，慢慢伸手他袖长的手指，抹去她唇角的食渣。
气氛忽的暧昧不明。
小婵侧头，意欲和他拉开距离，却听到旁边太子幽幽的叹息。
“此事本不该和你说。”
太子左手覆盖住小婵的右手，她看见太子手上的绷带，那是因她而伤的。她浑身紧绷了一下，没有躲开。于是他就握住了她的细腻柔软的小手，放在手里把玩。
“朝堂上王家气焰一直嚣张，他家门生众多，竟有些不把皇家放在眼里。太后本就打算打击王家，只是一直不好动手。如今你这么一闹，他家丑事众人皆知。不日，就可收拾王家了，你且等着看好戏。你的陪读不会白死。”
小婵的脸色渐渐苍白，“柳双双的死难道只是一个筹码吗？”
“你只需要知道王家最后会被惩罚就是。”
“可那并不能给双儿姐公平。”
“结果一样的。”
太子的语气平淡的有些冷漠，“况且，公媳□□本就是丑闻。小婵难道想柳姑娘一直被议论非非吗？”
“她是受害者。”
“纵使审判了，也会有一些小人散播谣言。他们不信官府判决，只会相信一些桃色猎奇的话，比如其实不是王董□□儿媳而是他儿媳勾引他，只是因为他曾指责过太后牝鸡司晨，太后便借题发挥重判了王董云云给人徒增笑料。”他停下来，看着咬唇的小婵，觉得自己心里那团火烧得更旺盛了。
“倒不如淡化忘却，她也不想被议论吧，你说呢，小婵。”
他眼神晦暗，捏了一下小婵的手。
小婵握紧了拳，她都知道的。
她听过很多这样故事，也曾疑惑为何一个妖妃就能祸国，一个女人真有这么大本事吗？而自古舆论不偏向女子，尤其是这种桃色绯闻。可她不甘心啊，为什么受害者寻求公平还得避开施暴者。柳双双又错在了哪里？
她心中一痛，泪水不自觉滑落脸庞。
太子看着她雨打海棠的娇容，搂住她肩膀往自己怀里带，“没事的，都会过去的，小婵。哥哥会永远保护你。”
“哥哥……”小婵带着哭腔喊着，终究是抱着太子在他怀里痛哭起来。
“哥哥在的，哥哥在的……”小婵，你我本就不该如此生分的。
太子抚摸着她柔顺的黑发，嘴角不知何时勾起一抹诡异而又满足的轻笑，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哭够了再加上有些疲累，太子让她去休息去了。
没多时候，她就睡着了。
太子沾了湿帕给躺在床榻的她擦干了眼泪，而后出去关上了门。小婵则睁开了眼，一片清明。
刚出了院子，太子撞上了要找小婵算账的李玉锦。
他拉住了李玉锦，说：“我刚哄她睡过去了，别打扰她了。”
见李玉锦视线瞧着他胸前，便暧昧地啧了一声，“她哭得太厉害了，没察觉衣服都弄湿了。”
李玉锦皱起了眉头，一脸怒气，故作满不在乎地摔开手，声音却比平时低了些，“太子哥哥，收起你那副惺惺作态地模样，真是让弟弟反胃。”
太子不在乎地勾了勾嘴唇，幅度极微。
他一副胸有成竹样子，“你大可以不顾她熬夜地身体去骚扰她，反正你从小一直都这样蛮横地欺负她，把她丢水里，拿月杖伤她，不是吗？不像我，只会替她着想。”
太子长袖一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原地的李玉锦，终究没能再来烦熟睡的小婵。
“明日再来和你算账。”他气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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