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织田干部离别的第二十六天
俊美的红发青年蓝眸微眯,修长手指中夹着一根香烟。他将烟递到唇边,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迷蒙烟雾。
青年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阳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卡尔玛站在青年十步远的位置,双手背在身后,如松柏般站立。他目不斜视,向青年汇报情况,声音如同机器一样毫无起伏,“…幽灵袭击了港口黑手党武器库…太宰干部猜测黑手党有内鬼…太宰干部预测幽灵的下个目标是黑手党,总部会成为新的交战区。”
红发青年将手中的烟掐灭,他很少抽烟,只有在压力大的时候才会抽根烟放松心情。他有些无奈地叮嘱唯恐天下不乱的太宰猫猫,“告诉太宰,注意安全,不要玩得太过火。”
“是,织田干部。”
“你调集一队黑蜥蜴随时待命,尽量不要惊动太宰…嗯,算了,太宰问起就说是我要的,他不会追问太多。”
红发青年从柜子里拿出包装精美的红酒,他将其放在桌上,“中也应该也快出差了,这个是礼物,你帮我转交给他。”
卡尔玛将青年的嘱托一一记下,他有些不解,织田先生好像是在…告别?应该是错觉吧,织田先生可是超级厉害的异能者,还是港口黑手党的新干部。卡尔玛暗自嘲笑自己想得太多。
————
织田作之助在坂口安吾租住的酒店,找到了一个小型白盒子,盖子上有锁。
【他的胸口被子弹穿透,手中的白色盒子,刹那间被染成鲜红色。
从背后进入,贯穿胸部。
他转身望去,透过破裂的窗户,他看见对面大楼内,狙击枪的瞄准器,反射阳光,闪闪发亮。】
织田作之助抱着盒子滚到地板上,滚到窗外高楼大厦看不见的墙壁后,半蹲着,他打电话给部下。
“卡尔玛,我收到狙击,带人拦截住他。”
织田作之助伸手拿到桌子上的镜子,将镜子调整到能够窥视窗外的角度,透过镜子可以看到移动的人影,不过无法看到对方的模样,人影迅速收拾随身物品,一眨眼就消失踪影。
他迅速起身追出去。
狭窄阴暗的后巷内,织田作之助将脸偏向一边,躲开偷袭者的袭击。对方是个身穿灰色褴褛衣物,国籍不明的男人,他全身散发杀气,仿佛训练有素的斗犬。
“士兵?”织田作之助皱眉,“你在这里做什么?随意在他国杀人,士兵,告诉我你在做些什么!”
男人的杀气散去,有些不知所措,对面的红发男人身上的气势让他畏惧,就像是面对长官一样,他下意识想要服从对方的命令。
子弹从身后袭来,织田作之助闪身躲过,抛出手边的垃圾袋当作烟幕弹,接着朝墙壁疯狂开枪,利用跳弹来代替弹雨。
对面的持刀男子回神,他已经不是士兵了,眼前之人也不是他要效忠之人,他持刀向红发青年攻去。
“织田作!弯腰!”
沉默的黑衣人手持冲锋枪,从织田作之助身边走过,密集的子弹雨中传来敌人短促惨叫。
“织田作,是我先找你的哦~”
太宰治踩着轻快的步伐,眼眸里是得到礼物孩子般的喜悦,他向红发青年伸出手。
织田作之助握住他的手站了起来。
“听说你在安吾的住处遭到狙击?”
“太宰,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安吾失踪了…”
“这是我和安吾之间的事情。”
枪声停止,黑衣人静立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太宰治与织田作之助交换视线,接着向小巷的后方走去。
谁也没有发现本该死去的袭击者将枪口指向了黑发少年。
“太宰!”
织田作之助失声大叫,和袭击者举起木仓几乎是同时发生。
“真没想到。”太宰治仿佛看到稀奇的东西一般看着手木仓,“中了那么多枪还站得起来,真是惊人的意志力呢。”*
“太宰,你别动,我会想办法。”
织田作之助慢慢将手指伸向手木仓。
“我不期待你回答。其实啊,我对你们感到敬畏。以往从来没有这样正面前来攻击港口黑手党的组织。而且也没有人成功地把这么充满杀意的枪口,举在我的眼前。”*
太宰治朝袭击者的方向走去,犹如在自家的庭院里散步。
“太宰,不要!”织田作之助压低声音说道。
“希望你也能看见我眼中的感激。”太宰治继续朝举枪的袭击者说话,“只要你稍微弯一下手指,我等得最心急的事就会发生。我唯一的恐惧,就是你射偏了。”*
太宰治微笑着接近袭击者,与枪口间的距离已经不到三公尺。
“你该瞄准的是心脏或是头部。我推荐头部,机会只有一发,我的同事不会好心让你开第二枪。”*
太宰治以手指敲打他自己的额头,眉间上方的位置。
“好了,开枪吧,就是这里。这个距离是不会失手的。”太宰满面笑容,“不论开不开枪,你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最后就试着埋葬敌方的干部吧。”*
“太宰!”织田作之助大声喊叫,他焦急地伸出手,却与他的太宰错过。
“拜托,带我一起去。让我从这个氧化世界的梦里醒来。快啊、快啊、快啊!”*
太宰治依然指着自己的额头,面露平静笑容走向他。
袭击者咬住嘴唇,手指用力。
子弹击中悄无声息凝结的赤色屏障。
袭击者被赤色流光切断颈部,鲜血喷溅而出,仰面倒下。
织田作之助看着太宰治。
“我的演技很逼真吧?因为我知道他会射偏,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狙击枪的痕迹是印在左颊上吧?这表示他将狙击枪放在左侧。也就是说,他是左撇子。可是他是用右手拿着手木仓。用的不是惯用手,而且还是在站不稳的状态下,加上那种旧式手木仓只能发射一枪,因此只要不把枪口抵在身体上,是不可能会射中的。”*
织田作之助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凝视笑着说明的太宰治。
“接着我用说话来争取时间,等待他的手臂疲累。只要慢慢接近,他就不会立刻开枪。之后织田作会想办法。我是这么想的,很合理吧?”*
“太宰,我很生气。”
织田作之助把枪放回枪套,背对太宰治走开。
太宰治抿唇不语。
织田作之助宛如一头暴怒的野兽,眼中燃烧着无法遏止的怒火,他没有回头,他怕会吓到太宰。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他在后怕,他在恐惧。那个孩子,他的太宰,差一点在他面前死去。
卡尔玛带着部下赶来,一言不发地站到织田作之助身后一步的位置。
织田作之助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离开。
————
太宰治披着首领送给他的黑色大衣,走在港口黑手党的地下牢房中,鞋底摩擦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一言不发地经过地下室,走向位在深处的特别牢房。
牢房中央躺着三名死者的尸体,他们刚死不久,血液缓缓地在地板上扩散开来。
“解释。”太宰治微笑着说。
“一名士兵在中途醒来,想要袭击我们…”下属平铺直叙,不带一丝感情。
“被我解决了。”芥川龙之介盯着太宰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太宰治慢慢走向芥川龙之介,他问,“情报如何获取?”
“不需要什么情报——那种货色就由我全部把他们四分五裂——”
芥川龙之介被太宰一拳击飞,他痛苦地呻/吟着,咳出血迹。
接过手下递来的手木仓,太宰治将木仓对准少年的脑袋,冷漠地开口,“芥川,倘若捡到差点在贫民窟中饿死的你的人是织田作,他一定不会放弃你,会耐心地教导你。”*
“梦野久作、卡尔玛,织田作把他们都教导的很好。”
“那是「正确」的做法。可是我是个被「正确的做法」讨厌的男人。我这种的男人啊,会对不中用的部下这么做。”*
太宰毫不留情地扣下扳机,三声枪响,三道闪光,三个空弹壳滚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芥川龙之介艰难地用异能力挡住子弹,无法抑制的咳嗽声响起。
“太宰干部,织田先生找您。”
卡尔玛目不斜视,努力让自己忽视芥川少年那要生吃了他表情。
他总算是知道芥川见他就开打的原因了,这种教育方式下,能活下来的都不是正常人。
“下次再搞砸,我就揍你两拳开五枪,知道吗?”
太宰治冰冷地警告艰难喘气的少年。
卡尔玛一脸惊恐,太宰干部您想杀死芥川直接下命令就是,何必拐弯抹角地折磨他呢?
卡尔玛:太宰干部,感谢您当初的不杀之恩。
————
太阳的余晖撒下,红发青年身上笼罩着淡淡的、轻轻摇曳的细碎微光,他的背影在夕阳的映衬下格外温和。
红发青年站在临海的栏杆前,黑色风衣在微凉海风中肆意飞舞。他回眸,漂亮的蓝眸中闪烁着温暖微光。
“太宰,”他说,“你来了。”
太宰治有些恍惚,他望着对面的红发青年,心想,在那里站着的人,是谁呢?
lupin酒吧中喝酒的青年,为他写书的青年,邀请他同居的青年,因他自残生气的青年,为了安吾杀人的青年,还有,现在穿着黑色外套的青年。你不是不喜欢黑色吗?为什么要穿上它?
“哟~织田作,怎么约我在这里见面呢?我正在审问犯人,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把那群幽灵全部抓起来。”
太宰治扬起笑脸,愉快和青年招手,轻快的语调微微上扬。
“太宰,你说过,「要是置身在暴力和流血的世界里,或许就能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是的,我说过。”
“找不到的。你应该知道才对。不管是置身杀人那边、还是救人那边,都不会出现超越你的头脑预测的事物。这个世界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填补你的孤独……”
“找到了!”太宰治打断织田作之助,他凝视着青年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眸,认真地告诉他,“我已经找到了!”
“那真是太好了,你能找到真是太好了。”织田作之助轻笑,“原本我还有些担心,太宰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会自己一个人悄悄死掉。”
织田作之助将太宰治身上的黑色外套脱下,为他披上沙色风衣,“果然还是明亮的颜色适合太宰。”
太宰治抓着红发青年的衣袖,他轻声询问,“你要走了吗?”
织田作之助将少年左眼的绷带拆开,散落的白色绑带缓缓坠地,少年被黑暗覆盖的鸢色眼瞳重见光明。
“太宰,去救人的那一边吧。”
织田作之助温柔地注视着这个惶恐不安的孩子,他逆光而站,周身染上太阳的光辉,美丽而圣洁。
“去光明的地方吧,成为一个好人,拯救弱者,守护孤儿。不管是正义还是罪恶,两者对你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不过,那么做会比较棒。”
太宰治抓紧手中的衣袖,像是知晓自己即将被抛弃的幼猫,他执着地询问青年,“你要走了吗?”
“抱歉,太宰。”
那是一种什么表情呢?犹如即将嚎啕大哭的孩子般,少年在无声悲鸣。
「你答应过我的,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我以后不会故意受伤了,你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
织田作之助垂下眼眸,无视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痛楚。他将衣袖从少年手中抽离,转身,迈开步伐。
“织田作!”太宰治大声挽留,他伸出手,却与他的织田作错过。
红发青年向黑暗中走去,独留少年在光明中哭泣。
银狼先生沉默地目送红发青年离去,再见时,他们会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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