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化而为龙
苻坚等待这一日已经许多年了。
他曾经无数次想过以怎样的方式杀死苻生，直接举旗诛杀暴君？苻黄眉的前车之鉴已经提醒了他不可轻举妄动。
要忍，忍到苻生将左右悉数得罪，忍到他贬邓羌出宫，忍到他逼死太后，忍到他……不得不对自己动手。
那首童谣，是他对苻生的逼迫，不管他现在想不想，他都不得不直面苻坚这个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赵惠文王时，秦昭襄王以十五城换和氏璧，是为了那块玉璧吗？不，是为了试探赵国的虚实。一旦赵国不敢拒绝，那就是直接暴露了自己的羸弱。当年，赵国有蔺相如以死相逼掩盖了赵国羸弱不堪的事实。今时，苻生的身边还有谁能来威胁到他呢？
再无人了。
苻生必须对自己动手，否则就是宣告自己的政权已经在事实上崩盘了。
所以，当听到蓝兔深夜前来，告诉自己苻生要对自己动手的消息的时候，苻坚知道，自己隐忍多年的机会，终于来了。不是侥幸、不是被迫，那些只不过是后来人的附会，只有兵权，才是唯一的王道。
回过神来，看到蓝兔披着的宽大外衫下勉强整理好的凌乱衣衫，他心里一痛，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害了她。
“兄长不必挂怀，虹猫少侠及时救了我。”蓝兔见状说道。
“你只要治理好秦国，让百姓安居乐业，便不愧于这种种牺牲了。”虹猫话锋一转，“至于我夫人的账，我自己会替她清算。”
苻坚听出了虹猫言语中的警告之意，当下收起杂念，走出书房，集结自己的军队，“传本王令，秦帝苻生无道，本王一忍再忍，秦帝却要对本王痛下杀手，本王今举义兵，伐无道，诛暴君，随我杀进宫中，作战勇猛者，重重有赏！”
这注定是个不安稳的夜晚，即使秦帝苻生第一次一夜无梦睡到了天明，他不知道，他再也不用担心在梦中被人追杀夺位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苻坚的大军已经不费吹灰之力进驻宫中。门外的嘈杂声让悠悠转醒的苻生皱起了眉头，呵斥左右，“此辈何人，何不拜之？”然而门外却传来了笑声，苻生继续大喊，“何不速拜，不败者斩之！”
只见晨晖之中，苻坚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笑着宣布了他的命运，“陛下，您输了。”
越王府。
被废为越王的苻生被重兵把守幽禁在了越王府内，等来了胜利者对他的宣判：勒杀。
为了还虹猫和蓝兔一个人情，苻坚特地准许了虹猫和蓝兔一同前去观刑。只见绳子勒在苻生的脖子上，他身体僵直脸色涨紫，一看就是遭受了极大的折磨。
一柄剑突然刺入了他的身体，那是长虹剑。
苻生身子一软，露出了解脱般的眼神，永远地阖上了眼。而自从他登基以来就一直折磨他的噩梦，也永远地结束了。
“虹猫，你做的对。”蓝兔将手放到虹猫的手上，与他合力将长虹剑拔出，血染长虹，杀该杀之人，不以杀生为乐。
苻坚登基后，单独请了虹猫和蓝兔二人入宫。
屏退左右，他向虹猫和蓝兔行了一道长揖，冕旒微晃，“朕能有今日，多亏有二位。朕予你们每人三个愿望，朕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完成。”
“第一，我要你放蓝兔离开。”
“第一，我要你放我离开。”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又讶异地看了彼此一眼，对视莞尔一笑。
从那日苻坚见到虹猫，或者说从那日蓝兔入宫，更甚者早到他第一次见到冰魄剑，他就已经知道，他可能永远也得不到这个人。
他平复好心情，点头道，“好。”那一刻，他学到了成为帝王的第一课：有所不为。
“第二个愿望，我要秦国国君私库里的藏红花。”虹猫继续说道。
“这个简单。”苻坚一口答应。
“第三个愿望，我要你不要为难泾阳公主，让她安稳一生。”虹猫的话让苻坚颇为惊讶，一个他压根儿不喜欢的女人竟能让他为此浪费一个宝贵的愿望？
“好，朕答应你。”他又看向蓝兔，“宫主，”他说出这二字时便知两人缘分已尽，“你呢？刚才你已经用掉一个愿望了。”
“我要一匹汗血宝马，让我和虹猫离开这里。”蓝兔说道。
“好。”苻坚点头。
“第三个愿望，我暂时没有想到，以后再说与你吧。”蓝兔耸耸肩。
那时，她万没有想到，后来早被她抛之脑后的最后一个愿望，竟让天下大势，为之一变。
秦国驿道。
一匹皮毛乌黑发亮的宝马上，一位蓝裙少女坐在马前，背着一把冰蓝色的宝剑。她面容姣好，见之使人忘俗，眼眉弯弯，使人心旌摇曳。一位白衣少侠坐在马后，背着一把火红色的宝剑。他将少女亲昵地揽在怀中，手握缰绳，纵马奔驰在驿道上。
“虹猫，你给我讲讲我们过去的故事吧。”蓝裙少女眼眸发亮，侧身靠到白衣少侠的身上。当时在深宫中情况紧急，她只听了个故事的大概走向，哪有如今舒畅自在。
白衣少侠耳根微红，想向后躲避，又觉得着实可惜，硬着头皮，缓缓用那清朗的嗓音说道，“那年，你救下了重伤的我，穿着一袭蓝色襦裙，对我说道——”
“我是玉蟾宫宫主，蓝兔。”身前的少女下意识地接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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