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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江道昀下了车,就看到后面的红色大g也下来一个人,瘦高,黑色工装裤裤腿绑进中筒马丁靴里,穿着显身材的贴身衬衫和背带腰封,鹤势螂形。倒春寒的冷风里,他的头发被吹出柔软的质感。

        虽然只见了背影,但江道昀莫名觉得他很像自己那个包养了快一年的床/伴,只是个头高点,看着身子结实点,背脊挺得很直。

        那人是从他不成器的表弟车上下来的,副驾座。

        江道昀随手夹起一根烟来,靠在自己车旁,看着他表弟的这个小情人绕到后备箱拿行李,一转身,这才算让他看见了正脸。

        江道昀愣了一秒,或者两秒,总之怔愣的持续时间绝对比他所感知的要更长一点,他甚至没能察觉同车的朋友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

        “想不到吧,你这个好弟弟说的‘带个人’,居然是带个男人,还他妈是个明星。”

        宁凯说着也靠在了他的悍马车边,想讨根烟,可江道昀没搭理他,只好又探着身子钻进车里,喊驾驶座上的助理帮自己找盒烟出来。

        “明星?”江道昀问。

        “是啊,季闲嘛,也不什么一线大腕,就一个二流小生,我妹天天在家里看他演的烂俗偶像剧,没想到真人比电视里还白还瘦,皮薄肉嫩的,标准面首。”

        宁凯呵呵笑了两声。

        “想不到小萧好这口。”

        江道昀没说话,就盯着季闲看,看他把两大箱子行李从车里搬下来,而萧鸣还坐在驾驶座上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电话终于结束,萧鸣这才解开安全带,从车上跳下来。他心情不算好,烦躁地敲了两下后车门发泄情绪,季闲立刻就抬头看他。

        “都搬下来了?”萧鸣问。

        季闲正提着最后一个大行李箱,故意把箱子咚地放在地上,说:“沉死了。”

        萧鸣笑起来,伸手过去。

        “我来。”

        季闲又不让他拿了,重新提起箱子,背过身去。

        “别添乱。”

        萧鸣就着姿势,手摸上他的后腰,正想把脸也贴上去说点什么,突然发觉不远处自己那个冷心冷面的表哥的视线,比三月的风还凉。

        “哥,宁哥。”

        他带着季闲过去打招呼。

        但宁凯和江道昀都没动,宁凯甚至还带着笑脸,神色暧昧地打量季闲。

        “小萧,出息了啊,带了个大明星过来。”

        季闲朝他伸出手,自报姓名,“不是什么大明星,就是个给剧组打工的。您就是宁凯哥吧,萧鸣跟我经常提起您。”

        宁凯倒是回握了他的手,只是大拇指在他手背上不怀好意地摩挲了两下。

        “非亲非故的,叫哥多怪啊,跟道上混的似的。这样,你叫我宁总就行。”

        季闲像是被蛇信子舔/了一口,迅速收回了手,但既没有被轻薄的尴尬,也没有被轻视的恼怒,反而和煦地笑,只是笑里带着刺。

        “是嘛?可宁总不是您父亲么?”

        宁凯倒成了脸色一变的那个,他见萧鸣也没有要打圆场的意思,还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不由哼一声。

        “小萧,你这是带了个人物过来啊,有意思。”

        萧鸣说:“他就这脾气,还上着学呢,宁哥别跟他计较。”

        一直沉默的江道昀冷不防地开口。

        “大学生?”

        季闲和他对视,彼此都冷冷淡淡,萧鸣却明显紧张起来,暗暗攥紧了季闲的手腕,像是想要把他拽开。江道昀余光看到了他这个小动作,这个表弟还是一如既往的藏不住心事。

        “是,x影表演系的大四生,夏天毕业。”

        江道昀看不出喜恶,似乎也不是很在意他说些什么。

        萧鸣给他介绍:“这是我表哥,他不跟我们一起旅行,只是顺道去欧洲开个会。”

        季闲就笑着伸出手,“表哥。”

        江道昀跟他浅浅地碰了一下手就收回。

        四个人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剩下的人才到,一共五男三女,都是富家子弟,季闲大方得体,只要不招惹他,就是跟谁都能处得来的性子,还帮几位女生去买了冰淇淋和甜甜圈,很会哄人。除了给两个看过他主演电视剧的女孩签名之外,季闲看起来就像个普通人,只是在人多的地方默默戴上口罩,一路都跟在萧鸣身边。

        他们坐的是直达杜塞尔多夫的航班,落地时正是晌午,江道昀与他们预定的是同一家酒店,房间都挨着,但他只将行李送了过去,自己在机场就和这群男男女女分道扬镳,带着助理投入工作。

        这些人几乎都是跟江道昀一起长大的,家族世交,但还是打心眼里怕他,这一路都怪拘谨的。唯一不怵他的,似乎只有第一次见面的季闲。

        坐进接他前往会议现场的车里,江道昀朝来时的方向望去。杜塞难得的晴天下,高大的建筑把地面切割成明暗两部分,前来旅游的一行人都躲在阴影中围着一部手机查看地图,只有季闲独自坐在阳光下,坐在萧鸣的行李箱上,笑着看他的背影。

        助理小声询问:“江总,我们走么?”

        江道昀仍望着那里,对助理打了个手势。轿车缓缓启动,一转弯,离开。

        他几乎忙到了第二天的黄昏,期间只小睡了一会儿,会议终于告一段落后,才回到酒店。

        预定好的套房位于顶层,包含一个附带吧台的小露台,解锁开门,通电前房间里就已经撒满了从阳台透进来的阳光,让江道昀想起昨天落在季闲身上的光。

        金红色的云层澎湃且壮丽,江道昀原本已经脱下风衣,准备拉起窗帘浅眠片刻,看到火烧云后,决定就着这样的景色去阳台抽一根烟。

        然后他在隔壁的阳台看到了季闲。

        同样一个人抽着闷烟的季闲明显很吃惊。

        “江表哥?”

        江道昀问:“这么早就逛完了?”

        “他们还在玩,就我回来了。”

        季闲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疲惫,比开了整整一天会的他还要疲惫,又多了点别的东西,比如凄然,和失望。日落的艳色落在他饱满、年轻的面颊上,却像日出一样生机勃勃,即使他脸上还挂着寂寥的神色。

        江道昀漫不经心地挑高了一侧的眉毛,示意他说下去。

        “我和萧鸣吵了一架,他说我扫兴。”

        季闲不仅抽着烟,他还带出来了一杯酒,并把它放在了阳台的边缘,里面的冰块已经变得很小,但季闲还继续喝着。

        “哼,他才扫兴……”

        季闲突然看向江道昀。

        “听见这话,你应该很高兴吧。”

        江道昀淡淡地回他:“我为什么会高兴?”

        季闲又露出了他身上的刺。他斜睨着看江道昀,语气很矛盾,既想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又忍不住去在乎。

        “你是他哥,弟弟谈了个男朋友,还是个戏子,你应该巴不得我俩感情不顺,干脆分手吧。难为你一路上都在扮文雅绅士。”

        江道昀突然没了睡意。他解开袖扣,把衬衫的袖子卷到小臂位置,整个人躬下/身,双肘撑在露台上,闲适地望着远方,并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

        他做出夹住香烟的动作时,牵动着手臂上的肌肉,青筋也在光的阴影中变得清晰。

        “杜塞不是一座适合分手的城市,你们可以去巴黎,那里更合适。另外,我也不是什么绅士。”

        江道昀不用看季闲,也知道他在看自己,怔愣的表情,带了一点意料之外的茫然。

        “莫名其妙。”季闲嘟囔。江道昀却觉着,他现在看起来比从红色大g跳下来时更鲜活、更真实一点。

        于是他又补充道:“萧鸣是我弟,但是表弟。我对他没有监护工作。”

        “可你们不是家人么?还是说,豪门的家人之间都这么冷淡么?”

        江道昀瞥他一眼,反问:“你平时都这么话多么?”

        季闲有些尴尬,他别过脸去,“……话多个头。”

        接下来是一阵并不尴尬的沉默,两个男人站在阳台抽烟本来就是不需要交流的。

        季闲指尖的烟就要燃尽,江道昀突然问道:

        “你们交往多久?”

        “三年。”

        比意料中长太多的一个时间,江道昀错愕。

        季闲说:“三年,没见过他朋友,没见过他家人。”

        这话即使语气上没带着情绪,也是有怨气在的。可季闲又立刻自顾自地想开了似的,他有些粗/鲁地拨乱了自己的头发,一口气把酒喝光,又按灭了烟,恢复了活力一般说:“我跟你扯这些做什么,回屋睡觉!”

        他说着冲江道昀摆摆手,已经很多年没有人那样跟江道昀挥手了。然后转身,离开,而江道昀独自在那儿看完了整场日落。

        再见到季闲,是第四天的晚间。

        他这天的会议在科隆举行,原本的计划是留宿当地,但他临时决定,回到杜塞这个能看到日落的酒店。

        晚上,萧鸣敲响他的房门。

        “表哥,听说你回来了?我们在喝酒,你来么?”

        像是硬着头皮来邀请的。

        但江道昀懒得去关照别人的情绪,他现在确实想喝两杯。他来到隔壁套间,一眼就看到季闲正在吧台前用起子开着酒瓶,穿一件夏威夷风格的薄t恤,明明是艳俗的颜色与图案,他穿着却不招人讨厌,宽大的袖口把明明有着肌肉线条的手臂衬得很细。

        萧鸣绕过吧台,贴到他身边就要把开了瓶的酒拿走,自然又暧昧。

        但季闲一躲,不给他。两个人打了一会儿眉毛官司,一句话都没说,季闲一仰头,灌了小半瓶酒下去,赌气似的。

        还在闹着别扭。

        宁凯看到他后倒是乐开了花:“真把你请来了?小萧可以啊。”他又故作神秘地说,“知道为什么喊你过来么?”

        江道昀看了他一眼,宁凯立刻竹筒倒豆子,一股脑说完了前因后果。

        “正好有个丫头的闺蜜在德国念书,今天周末,就跑来找我们玩了,结果听说你也在,死活非得让萧鸣把你给喊来,一块儿喝两杯,交流交流感情。”

        江道昀淡淡地说:“我又不是明星。”

        “得了便宜卖乖是不是?咱们这圈子里谁不知道您江大少是个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啊。现在小丫头都生猛着呢,讲究主动出击,不放过任何机会……”

        正说着,果然一个面生的姑娘朝他们走来,看到江道昀后眼睛亮闪闪的。

        “是萧鸣表哥吧?初次见面,我是卫昙。一起喝一杯么?”

        宁凯笑着说:“昙昙,怎么跟这小子这么热情,刚才哥喊你喝两杯,还不情愿呢。”

        卫昙脸红红的,刺了宁凯一眼,没好气道:“谁要跟你喝酒啊,大老粗。”

        宁凯举手做投降状,“我走,我走。您请。”说着还对她比划了一个“请”。

        江道昀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卫昙也跟过来,还拿了两杯酒。液晶电视上放映着不知年代的老电影,一个俗套的爱情片,卫昙悄悄把音量调大,好盖过背后那群人喧闹的声音。

        江道昀无动于衷的样子让她有点心生退意,正绞尽脑汁想了个开场白,突然有人叫了她一声。

        “卫昙,过来呀,季闲正给我们讲他在剧组的小花边呢,全是花絮里没有的!”

        卫昙恼火地说:“哎呀,不听。”

        “臭丫头,见色忘义啊,季闲不还是你墙头呢么。”

        过来起哄的姑娘拉着同伴离远了,交头接耳的话却还能被听见:“走啦,没看见人家正忙呢。”

        卫昙这下连江道昀的脸都不敢看了,闷头喝了两口酒,却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

        “你认识那个小演员?”

        卫昙花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江道昀口中的“小演员”指的是季闲。

        “是啊……哎呀我不怎么追星的,就是看过两部他的电视剧,墙头什么的都是沈臻意瞎说……”

        “挺有名气的?”

        “也不算吧,就是一个二三线的小鲜肉,他平时除了拍戏,都不怎么出来……”卫昙说着,某个瞬间感到福至心灵。江道昀怎么突然对她喜欢的这个男明星这么感兴趣?不会是……男人的攀比欲?同一个空间中,男人总会对优秀的同类个体产生敌意,激发斗志,不是么?

        这样想着,卫昙一下子自信了许多,为了激起他的好胜心,故意大夸特夸起季闲来:“但是他拍的偶像剧都特好看,演技自然又清爽,校草气质,而且他出道很早的,十几岁就跟戏骨搭戏了,还拿过最佳配角呢!我以前一直以为他挺清高的,结果今天一起出去逛街,特体贴,还帮我在娃娃机抓了个玩偶……”

        江道昀随着她的动作一起扭头,果然看见单人沙发椅上放着一个十几厘米高的毛绒兔子,耳朵乖乖地趴着,一脸灿烂笑容。

        江道昀就盯着那个兔子看,突然冷笑一声。

        卫昙立刻收了声,以为自己夸过头,起了反效果,也乖得像个兔子。半晌,像是在为自己挽回一样,她又讪讪道:“……不过他不喜欢女生啦,听说被萧鸣包养好几年了呢。他们演员都挺能装的哈,一个gay,跟女演员拍激情戏那么自然,难怪这些年都没有绯闻。”

        刚刚喊她听剧组花边的沈臻意又跑过来,这次是对着俩人说的:“季闲在阳台给我们做烧烤呢,过来吃呀?”

        卫昙才不想走,可江道昀却已经站起来。没办法,一个人坐着傻兮兮的,她也只能跟过去。

        走过去,果然就看见季闲正戴了一条不知哪里找来的围裙,在烟火后面露出明朗的笑脸,被一群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二世祖们围在中间。

        一顿烧烤吃到了深夜,酒足饭饱,一行人又围坐在沙发上,开始看电影、闲聊、讨论明天的行程。

        话题兜兜转转,还是绕到了在场身份最特殊的人身上。

        “你们当明星的怎么什么时候状态都那么好啊?我熬个大夜就憔悴得不行,剧组不是经常通宵拍戏么?你皮肤看着咋还这么好?”沈臻意凑上前仔细打量季闲的脸,羡慕地问。

        季闲就冲她笑:“化妆而已。”

        “可你现在不是素颜么……”

        “何止是皮肤啊,身材也好到不行,前段时间不是有个剪辑视频还小火了一把么,就是娱乐圈帅哥腹肌图鉴,我看了那个才知道,季闲的身材可有料了。”

        男男女女笑作一团,季闲作为话题的中心,也跟着大方地笑,一副见惯了的样子,偶尔抿一口酒。反倒是萧鸣已经喝了不少,全程沉默,听着自己的这群朋友一会儿说季闲的肌肉,一会儿又聊他的吻戏。

        “嘭。”萧鸣突然把酒瓶砸到玻璃茶几上。

        四周喧闹,大家都没察觉,除了离他最近的季闲。

        “喝多了?”季闲小声地问。

        萧鸣冷冰冰地看他一眼,突然乐了。季闲心里却一紧,因为萧鸣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衣服,脱了。”

        季闲茫然地看他。就连坐在两人不远处、一个人独享清净的江道昀也看过来。

        “神经病啊。”

        季闲骂他,抬手就要把酒瓶拿过来。

        这次躲的人变成了萧鸣。

        他抬起下巴,蛮横、带着怨恨地死死盯着季闲。

        “我让你脱衣服。”

        声音大起来,这次所有人都听见了。冷下来的场子中,只有萧鸣一个人还在说话,掷地有声。

        “人家不是夸你身材好么?脱了让大家开开眼啊,”萧鸣脸上还挂着笑容,“又不是没脱过。”

        季闲瞪大了眼睛看他。

        萧鸣干脆把酒瓶砸到地上。

        “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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