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怎么办
陈州中学是一所寄宿制高中，是河南省重点高中，有南北两个校区，全校师生加一起两万多人，北校区是老校区，也是目前陈州最好的高中，南校区是新校区，虽然也是用陈州中学的名字，但是由于是公私合营的学校，师资力量远不能跟老校区相提并论，但是南校区的学生出去也都会说自己是陈州中学的，就如同后世的西亚斯学院也总说自己是郑大的一样，即使牛逼如李二，也说自己是老子的后代，毕竟人总是倾向于把自己说的厉害一点，吹牛是人的本能嘛。
陈戈所在的学校就是南校区的芸芸众生之一，更糟糕的是陈戈还是文科生，当年研究生毕业后，文理生在社会的待遇差别在陈戈心里已经烙下了印记，理科生对文科生的优越感也一度让年少的陈戈干到些许的刺痛。略微好一点的是，陈戈所在的班级是南校区唯一的文科素质班，也就是小班，不过虽然是小班，一个班级里也有六十多人了，别的班级少的也有六七十人，多点的能上八十，这是由河南的人口特色所决定的。
站在后排的陈戈这是还没有从巨大的迷茫和喜悦中反应过来，我是真的回来了么，家人看到我跳楼得有多伤心啊，可是我真的没想跳楼啊，我就是去散散心，没想到那小妞儿那么刚猛，直接就跳了，更没想到我那么菜，拉一下人还给自己拉没了，这辈子我还会得白血病么，三十岁还得死么？
这辈子是不是可以走向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了？
陈戈的脑子想了许多，但是又没有一丝头绪，这时候的陈戈迫切的想见到父母和哥哥，想从他们那儿得到一些安慰。
终于等到了下课铃响起，陈戈拿着自己的卷子向自己的作为走过去，这时候已经走到门口的冯颖中扭过头喊了声“陈戈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陈戈只得把卷子放到桌子上，赶快跟上冯颖中，因为现在的他确实不知道冯颖中的办公室在哪儿啊。不过好在陈州中学的教学楼设计还是很合理的，一栋楼六层，每层都是一条走廊到底，两边是洗手间，中间是各个教室，教师的办公室都是在顶楼。
到了办公室后，冯颖中拿着自己的不锈钢水杯去接水，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老师跟陈戈打招呼说：“陈戈这次英语考得不错啊，全年级唯一一个满分的”
陈戈看着眼前的老师，想不起名字，只能尴尬的笑了一下，好在这时候的学生看到老师都比较害羞，不怎么干搭话，老师说话的时候也只会笑一下或者不吭声，所以陈戈的表现在老师眼中是再正常不过了。
冯颖中端着自己的水杯走了过来，说道“罗老师，你就别再夸他了，数学考了35分，这还是经常给他补课的结果，这样偏科可怎么得了”。
“陈戈，你自己也说下吧，这次数学怎么回事，平时做题的时候也没这么差啊，怎么一到关键考试就不行了”。
陈戈看着眼前的班主任，想到自己高中三年被数学只配的恐惧，也想到了冯老师为了给自己提高成绩，晚自习好几次给自己和几个学生开小灶，心里也是百味杂陈。
“冯老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到考数学，我就紧张，本来有的会的题也没做对，对不起”陈戈稍微低着头回答道。
看着眼前的学生，冯颖中也是无奈，这种情况很常见，越不会的科目做题的时候越紧张，只会更加影响成绩，老师也没有任何办法。
“下次别再在我课上睡觉了，这次的错题好好看看，要研究吃透，凭你的成绩，只要数学考得好点，985还是没跑的”。
“好的，冯老师，我会好好努力的”
走出办公室的陈戈顿时感觉到空气中的热浪扑面而来，抬头望了一下天空，刺眼的阳光让人忍不住用手遮挡在眼前，树上的知了声此刻听着依然那么刺耳。
回头看了一下墙上白色瓷片中映出的自己，1米75的个子，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后边的陈戈也没在继续长高了，身体有一丢丢的发福，但是比着得病之后自己病态的骨感，这样的身材更让陈戈觉得自己是健康的。
这时候的自己还没戴眼镜，依然是那个浓眉大眼的年轻小伙，嘴唇上也有了一丝青色的须发，不过再看自己发型，跟做小动作的同学一样，都是茶壶盖，得了，大家都是沙雕，抬抬腿，晃晃胳膊，体验着身体散发的活力，再也不复得病一年来的疼痛难忍，没有那种时刻伴随的无力感，内心感叹着年轻真好，健康真好。
回到教师的陈戈刚做到座位上，出去洗脸的雷亮就回来了，嘴里嚷嚷着“老陈，你是真牛啊，叫你半天都叫不醒，老班都过来了，掐你都掐不醒”。
看着这个人生中最好的哥们，一起读完初中、高中和大学，即使在自己得病后脾气怪异、总爱怼人，也一直送钱给物、嘘寒问暖的死党。陈戈说道：“还能咋回事，鬼压床了呗，听见你喊我了，醒不过来”。雷亮一脸贱兮兮的表情，伸着头过来“这大白天的鬼压床，男鬼女鬼啊，长得好看吗”
“老黑，你这么闷骚，不能在国产区见到你，真是太遗憾了”
雷亮因为皮肤黝黑，比平常人黑两三个度，如同黑人一般，所以得了一个老黑的外号，但是这种黑是因为小时候农活干多了，再加上没有涂过防晒和美白产品所导致的，后来老黑在媳妇的督促下开始抹防晒，再加上经常坐办公室，皮肤虽然没有变白，也已经接近正常肤色了。
雷亮还想说什么，这时候上课铃声响起，冯颖中走进教师，刚刚还嗡嗡作响的教师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们继续讲题，因为时间比较紧，下边我们讲快点”
听着班主任冯颖中在课上的讲课声，看一下自己35分的数学卷子，想起自己从上高二以来数学就没及格过，确切地说是70分都没达到过，高考更是考了40分，导致自己只能走个普本，觉得自己再怎么努力，也给数学搞不好了，根本没那个脑子。再看看数学卷子下边的其他卷子，英语120满分，语文考了115，政史地都在80分以上，历史和政治更是将近90分，觉得这可能是自己这辈子成绩最好的一次了。
陈戈不由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了，自己这辈子怎么办呢？
还要老老实实考大学么？
自己这个数学完全拉胯啊，高考又不敢抄，而且自己现在根本吃不了高中的苦啊，每天早起晚睡，背那么多东西，还得天天被人管着，很不爽啊，但是自己没有做生意的天赋啊。以前干生意赔的裤衩都不剩了，要不是考了个体制内的工作，生活能够有所保障，怕是就得靠着家里养活了。
而且太宅了啊，失恋后除了上班就天天打游戏。
诶，游戏，可以投资老马和小马啊，找人带我飞总比自己飞容易吧。
现在比特币便宜吧，人生完全可以躺赢啊。这时候陈戈纷飞的思绪终于开始清晰了，人在已经有驴骑的时候，总是感觉马也不是那么重要了，这就是心理安慰吧。
在想到自己以后的出路时，陈戈感觉自己又回到现实世界了，蝉鸣鸟叫，老师讲课的声音听得都是那么清晰。拿出铅笔在笔记本的上下各写一个马，寓意老马和小马，开始考虑可行性了。
后世家里老大就是背靠小马，在腾讯身上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自己得病一年来，虽然单位报销了大半的医药费，前后也是花了将近二、三百万，吃的都是进口的药，这些都是老大从腾讯身上挣到的钱，才让自己能够少受一点罪。
从这一点看，体制内的工作虽然不能保证大富大贵，但是在有了困难的时候，组织确实能让人感受到巨大的温暖。
得病不用担心被辞退，可以放心的休病假。
医疗保险能够正常的报，隔三差五还有工会的同事组织慰问，如果家庭确实困难的，可能还会有更多的补助。
那个时候陈戈才能真正体会到为什么那么多人羡慕体制内的工作。
虽然因为疫情的原因，有大概两年多都没有正常工作，得病之后就干脆休病假了，但是工资也只是少了一点，可以说混体制的在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下，性价比最高的一分工作了。
。。。
不过自己现在没有本钱啊，即使想投资，也没有那么多钱啊，就算自己靠着先知的光，那等我钱多点的时候，小马又看不上这点钱了啊，而且比特币起飞好像是十年后了，那会儿自己会不会又得病了？得病。。。对啊，要是以后我再得病了咋整，急性淋巴白血病好像是无药可救啊。。。又得死一次？
不对，不对，重新捋捋，这还绕不过去了，最主要的是要是得病了，那真的会死啊，难道回来一次继续陪跑？陈戈的脑子又开始乱了。。。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陈戈依然没有想到任何出路，即使能挣钱，再得病还是得死，成了死局了，就很无奈。
“老陈，你这是咋了，一节课看着失魂落魄的，不就是一次没考好么，不至于的啊”雷亮看着好友精神状态失常关心道。“没事儿，就是天热的，再加上没睡好”。看着死党担忧的脸色，陈戈也不由得心中一暖。
“明天就放假了，到时候一起去我家玩呗，南关龙湖那儿的水又清又凉，玩着可爽了”龙湖是陈州最为出名的自然景景观，有近两万亩水域，虽然近些年受到围湖造田的影响，水域面积有所缩小，但是肯定超过万亩，过几年，为了吸引外地游客，龙湖的湖边都种满了荷花，号称万亩荷塘，打造出了小有名气的荷花节，为陈州的旅游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不过那时候的龙湖都已经被围栏给围起来了，想要进出都要买门票。
现在的龙湖还只是一个超大号的水塘，南关的龙湖有等人高的芦苇荡，很多男性夏天喜欢在那儿游泳，在芦苇荡里把衣服一脱直接就能跳水里，也不怕别人看见，晚上的时候更有一些小情侣在芦苇荡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作为南关附近的土著，雷亮对什么地方会有这些情况了若指掌，正是少年慕艾之时，对于这些未知的东西总是想多了解一些，哪怕是听一下都感觉是好的。
现在的陈戈哪有心思陪他玩这些幼稚的玩意儿，少年不知精子贵啊，老了有的受了。就说道“别了，你这家伙整天不干好事儿，马上就高二了，这次数学考这么差，老师刚熊过我，我还是好好复习复习，规划一下往后的学习吧”。
“你这狗东西这会儿给我装起来了，不是前两天你问我借mp4的时候了”雷亮这样一说，陈戈就想到了高中的时候两个人确实有用mp4看这些，心里不由得感觉略尴尬，但是嘴上却说道“哥们自此以后金盆洗手了，不考上大学，不看这些东西了”。雷亮一伸大拇指在陈戈面前比划道“老陈，吹牛逼我就服你，下次你要是再问我借mp4，我把你狗东西给你剁了”。
陈戈嘿嘿一笑也不答话，自从得病之后，陈戈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跟人心平气和的说话了，现在回到了17岁，感觉身体无处不通透，跟死党说几句话心里都是舒服的。
看了看黑板上的课表，后两节是英语课，心里略微松了口气，人总是喜欢上自己能听懂的课，如果自己的成绩能够占有一定优势，那就更愿意听了，甚至会偶尔装一下逼，表示这门课我都没咋听过，但就是会，果然，人生装逼无处不在，这也是一种另类的柿子专挑软的捏。
从高一下学期文理分班以后，文科班就再也不用上陈戈最为讨厌的物理和化学了，当然，数学肯定是第一讨厌的，但是数学是肯定得学的，因为高考要考。
陈州中学每天会有值日生把每天的课表写在黑板的最右边，每上完一节课就把本节课在黑板上擦掉，方便学生准备书本。
作为一个正在走向没落的重点高中，陈州中学也在学习最近风头正盛的衡水中学，半军事化管理，早上五点半集合跑操，除非大雪或大雨天气不用跑，春夏秋冬都得按点起床，每天还有专人清点人数，发现缺人的还要加跑，六点钟上早自习，上午四节，下午四节，而且中午的四十分钟吃饭时间是不允许回宿舍的，大家只能在教室用头枕着胳膊睡觉，这样睡得很不舒服，容易扭到脖子，还容易把脸压变形，晚上还有三节晚自习，可以说一天的时间，除了吃饭睡觉，都在教室里呆着了，而且每顿饭的吃饭时间只有四十分钟，如果再算上吃饭需要的排队时间，大部分人的吃饭时间只有二十分钟左右，所以这边的学生吃饭的时候都得用跑的，如果去的晚了，大概率是没饭的，就只能啃自己买的方便面了，不过虽然在教室的时间长，学习的效率还真不一定有保障。
就是在这样的高强度教学下，也没能挽救陈州中学的没落，陈戈这一届学生时陈州中学最后的辉煌时刻，这个时候的陈州中学还拥有保送名额，所以每年能招收到很多优质生源，但是今年的两个保送名额，由于是校长收受好处推荐了一个资质一般的学生，但是这位保送的学生，被自己的同学怀恨在心给举报了，桌子掀翻的结果就是陈州中学失去了自己最珍贵的保送名额，以后的生源也一年不如一年，并先后被香城中学和丹城一高给超过了。
不过这也是最后一学期享受这种生活了了，由于受到素质教育改革的影响，教育厅要求所有的中学不能在周末补课，所有的学校都要按时放假，开始学校也是偷偷摸摸的补课，但是一些学生为了让学校放假，在学校开始补课的时候就给教育厅打电话，在一次次的猫捉老鼠的游戏中，学校也是终于扛不住压力，宣布早晚自习全凭自愿，愿意回家住的学生也可以办理出入证，每天放学回家。
英语老师名叫罗敏慧，就是在办公室表扬陈戈的年轻少妇，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名字显得太土，太俗气，罗老师还给自己取了一个英语名字，叫marry，也就是玛丽，罗老师可能并不知道男孩子都经常玩的一款游戏就是超级玛丽，更不会知道，用不了十年，marry这个名字的烂大街程度相较于敏慧更深。
每个高中生的英语老师可能都是自己的老师中打扮的最为性感的，marry老师也不例外，虽然现在已经是三伏天了，但是marry老师脚下穿着细高跟，一件吊带及膝裙，小腿部分露出性感的黑丝，只这一点就能让雷亮这种闷骚小处男对marry老师的课万分期待，当然期待的主要是marry，而不是课。
因为正如陈戈的数学菜一样，雷亮的英语也只是刚刚及格罢了，说起来，陈戈和雷亮的成绩一直都比较接近，两个人都学不会理科，确切的说是文科班的绝大部分同学都学不会理科，正经人能学会理科谁也不会报文科班啊，总不会是脑子瓦特了，出路窄，还没有什么比较吃香的专业，单从这点上说，理科生确实普遍比文科生的智商高一些，所以虽然对理科生比文科生吃香略有不爽，但是陈戈一直也都能接受，毕竟建设现代化国家还是需要大量的理科生的。
不过陈戈和雷亮的文科成绩还是比较好的，区别只是雷亮的成绩分布更均匀，陈戈的文理偏科非常明显，所以后来高考两个人都报了同一个学校，学了同一个专业，相处十余年，两个人也算久经考验。
文科班和理科班最大的共同点都是男女失衡，最大的不同是文科班男生少，女生多，理科班则相反，文科班的男女比例能达到1:3，理科班的同样能达到1:3，不过是反过来的，所以文科生谈恋爱的比例要远高于理科生。
不过文科生本身也是学混子居多，像陈戈他们的素质班还好，主要目标还是学习，而普通班的同学可能对于学习的热情还不如谈恋爱的热情大，高中毕业考不上大学，带个女朋友回家也不失为人生赢家啊，相较于以后的天价彩礼和女拳，现在的女孩子收到一瓶营养快线都觉得这个男生对我真好，也不会问男生房子加不加我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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