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理论配不上荣誉
“莱恩尼德大师，没想到您居然愿意和我们一同返回学院，若是让三位教委大人知道了，必然是欣喜若狂了。”
“呵呵，”莱恩尼德轻轻一笑，“别人我不知道，梦神机那个老家伙, 恐怕一见到我就嚷嚷着要我快滚，哈哈哈哈。”
其实秦明也听出来了莱恩尼德大师多半早就认识三位教委了，而且关系似乎不错，便接话道：“那哪能啊，您但凡愿意开一节课，便能让我院的学员们受益无穷，梦神机首席欢迎您还来不及呢。”
车厢中坐着的都是从事魂师教育的老师, 话题自然多, 而莱恩尼德又是其中的最年长者，也是从事教育时间最久的人，所以话题多围绕着他展开。
不过就像男生们的车厢中，史莱克三人被孤立一样，在这间车厢中也有一个人始终流离在外，久久不说一句话。
在众人详谈甚欢之时，玉小刚已经神游天外，思绪飘到了三十年之前。
那一年，他二十岁。
从六岁觉醒武魂之后，他就背负上了“废物”之名，先天魂力只有半级、武魂劣性变异的他，尽管父亲身为下一任族长为他争取到了很多修炼资源，但到了二十岁的年纪他也才将将修炼到二十一级。
在魂师界有一条定律：三十岁之前无法突破魂尊, 那么终生便再无法存进。
魂师的修炼速度和很多条件都相关，有一条便是“年纪越小修炼越快”，而随着年龄的增大、身体停止成长, 修炼的速度也会随之减慢。
他已经二十岁了, 还有九个等级等着他去突破，而这些年父亲在他的身上投入了许多资源却依旧无法见效, 已经导致了很多族人的不满。
玉小刚自己也忍受不了族内的气氛，他不想做一个废物，所以他毅然离开了蓝电霸王宗，前往魂师圣地武魂城，希望在那里可以找到解决修炼障碍的办法。
那时的武魂殿还和各大宗门保持者相对不错的关系，彼此之间摩擦很小，而且那一年他的父亲已经继任了，成为了蓝电霸王龙家族新一任的族长，所以尽管实力不强，但他还是受到了应有的礼遇。
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个女孩。是的，女孩，尽管她比他还大三岁，但她身上的那股天真、烂漫、活泼可爱，却和二八年华的女孩一般无二。
她叫比比东，是武魂殿的圣女，先天满魂力、双生武魂, 一代天骄。
但他只是一个先天半级的“废物”, 他没有勇气和自信去接近她, 不过幸好, 他碰到了一个人——一个比他大了二十二岁的智者。
那个男人在武魂殿的藏书阁中待了整整三年，为武魂殿整理、修复出许多已经破损到无法辨别字迹的古老典籍。最厉害的是，他为武魂殿解决了一个当下最为棘手的问题：为圣女比比东的双生武魂总结出了一套合理可行的修炼方法。
武魂殿教皇大喜过望，在征得了大部分长老的支持后，决议破格让他成为武魂殿最年轻的长老。
但那人拒绝了，因为加入武魂殿成为长老，意味着他必须脱离自己的国家。所以在他的再三推辞下，他只领过了哈根达斯武魂主殿荣誉长老的名号。
玉小刚觉得自己找到了救星，这位智者既然能解决比比东双生武魂的修炼问题，那么他的武魂缺陷问题想必也是手到擒来吧？
于是他主动跟着那位智者学习，智者也并未嫌弃他的天赋低劣，反而很欣赏他自强不息的精神，允许他跟随其一同翻阅武魂殿藏书阁的万卷藏书，带着他在大陆各地搜集资料、做实验，并孜孜不倦的教导他武魂理论知识。
在这个过程中，他心中的女神比比东也和他走得越来越近，最后他们成为了情侣......
后来，有一次那位智者有事紧急离开了武魂城，将自己的笔记交给了玉小刚，但好巧不巧的是，这本笔记无意间被武魂殿教皇千寻疾看到了。
那时候他刚过二十六岁，武魂殿恰好又和蓝电霸王宗发生了不小的冲突，于是教皇千寻疾公布了那本笔记的内容，并将那只完成了一半的武魂理论署上了他玉小刚的名字。
他成为了【大师】，武魂殿教皇亲口说出的大师。
但笔记中的那套武魂只不过是半成品，漏洞颇多，再加上他实力低微，在刊行不久后他就沦为了魂师界的笑柄，连带着蓝电霸王宗也丢了脸面。
现在终于又见到了这位智者，玉小刚的心里很忐忑，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话，该说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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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的夜晚是在野外渡过的，二十多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晚餐，看起来似乎还挺和谐。
到了休息的时间，秦明、弗兰德、赵无极三人负责轮流守夜，老师们的帐篷也都两两分布在外围的几个角，以方便保护学生们。
玉小刚整夜睡不着觉，等弗兰德结束他的守夜时段，回来沾上枕头就睡着后，他静悄悄的摸到了莱恩尼德的帐篷旁。
帐篷没有关，或者说在他来到帐篷前的时候自己就打开了，随后帐篷内一束昏黄的光亮起，可以看到一个影子盘立而起，然后玉小刚就听到帐篷内传来一句很轻很轻的话：“进来吧。”
玉小刚很犹豫，在帐篷前站了很久，帐篷里的莱恩尼德也没有催促他。也不知站了多久，他终于还是掀开门帘，走进了帐篷。
玉小刚在莱恩尼德的对面盘腿坐下，低着头不敢对视，叹了口气，久久没有开口。
莱恩尼德摇了摇头，“你这样子，可不是来求人的，倒好像是我欠了你什么似的。”
“哪有，我受前辈恩惠良多，甚至没有征得前辈同意就将那本笔记中的理论公之于众，是我对不起您。”玉小刚诚恳的道。
莱恩尼德摆了摆手，毫不在乎道：“那个无所谓，反正只是半成品的东西，而且你也因此背上了骂名。更何况那本笔记中的理论数据，也是你跟着我一起收集的......你此来，是为了你那个弟子唐三吧？”
莱恩尼德直接“戳穿”的他的来意，玉小刚也不再掩饰了，点了点头，“是的，不瞒您说，我的这个弟子其实是双生武魂。前辈，您曾帮助过比......帮助过当今武魂殿教皇解决了双生武魂的修炼问题，所以我想请您帮帮忙。明天我们应该会在莫雷城休息，到时我把他带到您的房间，您......”
“不必了。”莱恩尼德还没等玉小刚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前辈，我......”
“我已经见过了他的父亲，”莱恩尼德一句话出口，玉小刚立刻不再言语，静静的听他说话。
“你所担心的是蓝银草与昊天锤的品质过于悬殊，等他长大后，魂力越来越高，两个武魂会产生剧烈的冲突。就像我们二十多年前我给你讲到的那个，给自己的第二武魂增加到第三魂环时，爆体身亡的魂师一样，对吗？”
玉小刚苦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前辈。”
“双生武魂出现的几率非常低，低到有记载以来，每一个双生武魂的拥有者，起武魂组合都未重复过。不过这些问题并不需要你操心，因为等到他修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的父亲自然会接走他。等他再次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或许你连教他的资格都没有了。”
“......”玉小刚沉默了，他突然有些害怕，他在唐三的身上付诸了那么多心血，那是他向世界证明自己的最后依托。
玉小刚的状态莱恩尼德都看在眼里，三十年前他是那样的渴望证明自己，三十年后还是。
“我理解你心中的执念，但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站在云端之上的人，而你却连高峻的险峰都未曾登顶，就渴望让他们认可你，你不觉得这是天方夜谭吗？”
玉小刚此时把头埋得更低了，双眼已经变得通红，他的指甲深深地嵌在了掌心之中，双颌紧咬。莱恩尼德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刃，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胸腔，疼得令人发指。
“当然，或许我的这些话未必是对的，或许将来有一天他成为了绝世强者，依旧不忘你在他年幼之时的教导。但是理论这东西，对就对，错就是错。你的理论依旧存在不少的漏洞，还不够系统、不够详尽，这样的理论若是配上了不应有的荣誉，那是对真理的玷污！”
“我......”
玉小刚正欲开口辩驳，莱恩尼德却大手一挥，他整个人便被一股无形的魂力所包裹，像是风吹树叶一样，被吹出了帐篷外。
帐篷内的烛光突然掐灭，四周恢复了寂静，除了远处赵无极还在恪尽职守的四处巡查，守着孩子们安然入睡，再无半点人影闪动。
玉小刚拖着魂不守舍的身躯，一步一步的回到了他和弗兰德的帐篷内，他的好兄弟弗兰德睡得正香，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帐篷里进出过人一样。
繁星散去，日出东方，有人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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