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到乡下的家

天还没亮，几只鸡已经开始抖抖毛准备清嗓打鸣了，天边的鱼露白还未显出，屋里就走出了一个头发杂乱，黑白间杂的男人。

        只见其披着一件洗的发白的旧厂服，露出的胸膛黝黑精瘦，拖着一条磨得裤脚都烂了的老式男士长裤，穿着一双上了年数的泡沫拖鞋，脚上的袜子脚趾和脚后跟处都破了几个大洞。

        男人步履略显老态，眼袋浮肿，明显一幅精神不济的模样。

        身后的屋里只亮了一盏节能灯泡，显得整个环境都晦涩不明。

        只听传来女人呼喊的声音，原来是叫男人先去做早饭，再去喂鸡。

        男人扯起了嗓门回道，“你不说我不知道吗？要你多嘴说说说，你怎么不起来做次早饭给我吃！”

        女人耷拉着拖鞋，头上插了把梳子就冲了出来。

        “你以为老子很轻松很闲蛮，你个龟娃儿不知道我在厂里打铁也累的很。”

        女人说着说着越发暴躁，眼眶也逐渐湿润，嫁过来二十几年，生了个女儿，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伸出一只手指着男人，另一只手插了腰，伸出的手指甲缝里，满是黑色的泥垢，手指及手背都粗糙的像七八十岁的老妇。

        矮小的身躯不知怎么还能发出宏大的叫骂声，一直指着男人责骂道没用。

        男人气急，恨不得冲上去暴打一顿女人。

        而女人则一幅你不敢拿我如何的模样，继续挑衅着在崩溃边缘的男人。

        场面一度混乱，天也渐渐亮了起来，而男女人分别要做的事都还未开始动手做起。

        金安如拖着一个大编织袋走到家门口时，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她的老父亲老母亲，十几年如一日的争吵，打骂，家里依旧一贫如洗。

        “爸，妈，我回来了。”

        男人女人未看到金安如回来，直到金安如忍不住出声，两人才停止了争吵和推搡。

        “丫头，你回来啦！”女人显得很是开心，连忙去帮女儿拿过大大的编织袋。

        这个金安如感到沉重的编织袋，在这个瘦小的，头发枯燥的，皮肤粗糙的女人手里，好像看起来很轻的样子。

        而男人则是尴尬的说，“你回来怎么没给我提前打电话。”

        似乎是被女儿看到了自己很没地位的一幕，感到自尊心受挫，很是尴尬。

        “我就想早点回家，想吃妈妈做的饭了。”金安如此刻像个还未长大的孩子般，撒着娇。

        “回来了就进屋吧，先吃早饭，回来是什么事。”

        金安如爸爸率先进了屋，女儿很少回来，不知道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事。

        金安如不知道该如何向爸妈说自己即将要出国打工的事，她这三十几年，没少让爸妈操心，要是直接说要出国打工，估计得急坏。

        于是进到屋里的金安如找了张凳子坐下，先扯开了话题，和妈妈说这次她带了好多衣服回来的事。

        金安如的妈妈已经有很多年没买过好看的新衣服穿了，自从嫁到c市来，所有的嫁妆贴补给金安如爸爸不说，还要出去打工赚钱贴补金安如爸爸的兄弟姐妹们，日子过得就像天天在喝□□一样。

        她打开编织袋，翻出件没拆吊牌的雪纺衬衫，拿给妈妈，“妈，你穿这个肯定好看。”

        金安如妈妈接过，摸着料子，说“这不便宜吧，你个丫头在外面上班不自己留着好的穿，还要给我，我都五六十岁的人了，要穿的花哨干啥。”

        “妈，你就穿吧，我衣服还多呢，还有这些是给爸买的，有衣服，有鞋子，有剃须刀之类的。”金安如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来东西。

        是的，金安如的老父亲老母亲并不知道金安如是个无业游民，也不知道和男友分手的事，只一直以为女儿在市里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还有一个让人艳羡的对象，虽然没有结婚，饱受村上碎嘴婆子们的诟病，但金安如的爸妈依旧觉得女儿应该还算幸福的。

        “还有爸，我给你买的那些衣服呢，为什么不穿。”

        金安如爸爸刚想张嘴借口说衣服太小穿不了，金安如妈妈就插嘴说，“他啊觉得你买的衣服贵，舍不得穿。有点什么重要的日子才会拿出来穿一穿，再说在农村干农活，我们也不配穿这些啊。”

        金安如爸爸责怪的瞥了一眼老婆，不好意思的朝金安如笑笑。

        。。。。。。

        沉默了会儿，似乎是想让爸妈觉得穿好的衣服用好的东西不那么有负担，金安如选择这时将事情说出。

        “爸妈，你们不要有什么想法不穿，该穿穿，穿坏了告诉我我再买，我这次回来主要是想看看你们，好久没有回来了。”

        “还有就是我要去大城市上班了，最近几年可能回不来。”

        金安如妈妈第一想法是女儿突然打包了这么多衣物回家，现在还要去外地可能回不来，。是不是金安如在外面惹了什么事，不想连累他们。

        “如如，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怎么可能啊妈，我真的是去外地上班，公司把我调到外地做领导去啦，所以才几年不能回来，我不得好好在那边巩固下地位嘛。”

        金安如说完还拿出早已编辑好的通知短信拿给他们看。

        “你们看是吧，我就是去外地上班，这几年给我开的工资可高了呢，晚点这钱就能给你们好好修个房子，你们也可以好好养老啦！”

        “行了哇，如如要去外地么就去，就是你都38了，和男朋友啥时候结婚。”金安如爸爸从橱柜里拿出瓶酒，似乎听到女儿升职加薪的事有点开心想喝两口酒庆祝一下。

        “哎呀，等我回来就结了。”金安如说着舌头差点卷起来被口水呛了一下。

        还好金安如爸爸没有想多，这时金安如妈妈也将从冰箱里拿出来加热的梅干菜饼端上了桌，“趁热，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金安如赶紧坐下来吃东西，还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心里舒了口气。

        三人将几块梅干菜饼分吃完后，金安如妈妈准备上班去了，而金安如爸爸还在饭桌上眯着酒。

        这老头，酒瘾越来越大，以前早上都不喝酒的，怎么现在好像早上就开始没酒不行呢。

        金安如皱了下眉，得想个办法让爸爸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将碗洗过后，金安如自觉接过喂鸡的活，出去开始拌饲料。

        还好，出门前就穿的是普通的衬衫和西裤运动鞋，这样也算看起来像个小白领，村上的碎嘴婆子们也不会乱嚼舌根。

        金安如的爸爸咪完酒后就去了村头看打牌，顺便去炫耀一波女儿升职加薪的事。

        而金安如则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原先自己的房间，现在已经被堆了平时不用的床单被褥等，勉强收拾出一个可以睡觉的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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