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给你最想要的
但看着眼前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儿，冯十月实在发作不起来，僵硬一笑，说：“只是想看看人家的段落、句式是怎么写的。”
“能看懂吗？”
“差不多。”
“那被撕掉的那些呢？”
“可以发挥想象。”
“冯十月你可真厉害，还能想象出后面的内容。”
“没……没啥，胡乱琢磨呗。”冯十月被夸得有点儿发飘。
耿小莲说：“冯十月，这本破书你能送给我吗？”
“干嘛？”
耿小莲调皮地眨动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说：“我拿回去好好看看，也跟着你学学，看看能不能补上后面的内容。”
“何必呢？你又不是没有书看。”
“我现在才知道你的作文为什么写得那么好了。”
“为什么？”
“因为你平日善于琢磨，我该好好向你学习。”
“别……别，我没啥好学的，你还是把书还给我吧。”
“你咋就那么小气呢？”
“那不是小气的事儿。”
“那是啥？”
“是……是，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耿小莲皱了皱眉，说：“那这样吧，我跟你做个交换怎么样？”
“交换啥？”
“我送给你一样宝贝，你最想要的那种，你把这本破书给我，好不好？”
“耿小莲，你……你啥意思？”
“你先说乐意不乐意吧？”
“你知道我最想要什么？”
“当然知道了，不但知道你想要，还知道你连做梦都稀罕得不得了。”
“耿小莲，你胡说什么呀？”冯十月不自然起来，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我没胡说。”
“亏你还是个女孩子，思想那么肮脏。”
“冯十月，是你心理肮脏，都快脏成垃圾堆了！”耿小莲说着，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本书，递了过去。
那竟然是一本新书，一本散发着油墨清香的《花环》。
冯十月眼睛直了，直成了一条线。
“你说，这是不是你最想得到的？”
“是，对不起，我想偏了。”冯十月活泛过来，把视线移到了耿小莲脸上，问她，“你的意思是用新书换我的旧书？”
“是啊。”
“你在逗我玩吧？”
“我逗你干嘛呀？有那个闲工夫，我还不如到外面去逗猪、逗狗玩呢。”
“这书是从哪里来的？”
“我去县城的新华书店买的。”
“买了你就看呗。”
“我是给你买的。”
“摸给我买的？”冯十月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把书拿到眼前，兴奋得满脸潮红。
可他似乎又不相信这是真的，抬头问耿小莲：“你真的要送给我？”
“是啊。”
“为什么？”
耿小莲咬了咬嘴唇，说：“冯十月，我替我妈向你道歉了，她不是有意的，你别记在心里了，好吗？”
冯十月点了点头，说：“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又在说假话，我知道你很在意，一直放不下，所以才跑了三十里地，给你买了这本书。”
“可……可是我没钱给你。”
“谁要你的钱了？”
“那……那我该怎么报答你？”
“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就给我写一首诗吧。”
冯十月摇了摇头，说：“我哪儿会写诗呀，从来都没写过。”
“作文写得那么好，能不会写诗？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个心里有诗的人，要写就一定能写得出来。”
“就算是写，也就是写几句顺口溜，拿不出手。”
“不着急，你先练一练，等会写了再给我写。我走了，你安心看书吧。”耿小莲甜甜一笑，转身朝门外走去。
冯十月傻在了那儿，直到耿小莲迈出了门槛，才对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耿小莲，谢谢你！”
耿小莲回头看他一眼，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冯十月突然疯了一眼，满院子里跑了起来，整整跑了十圈，才坐下来，手捧着新书看了起来。
“王美丽她闺女来咱家干嘛了？”妈妈突然站到了他面前。
“哦。”冯十月呼一下站了起来。
“你紧张啥？”妈妈放下手中的铁锹，横眉竖眼地说，“这一回我可算是弄明白了王老师为什么总跟你过不去了，原来你在背后惦记着人家闺女，活该，你这个不要脸的笑畜生！”
“妈，你胡说什么呀？”冯十月把新书藏在了衣服里面，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有惦记她，是她……是她自己来的。”
“她来干嘛了？”
“老师布置的作文不会写了，过来问问我。”
“撒谎！她妈是个老师，用得着问你了？”
“王老师去镇上开会了，她实在憋不出来了，只好过来问我了。”
“她为什么不去问别的同学？”
“因为我的作文写得最好，所以她就来问我了。妈，你可不能也跟着瞎搅合，多闹心啊！”
“你还知道闹心？”
“不但闹心，还窝火！”
妈妈把带回来的青草扔到了猪圈里，回过头来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警告道：“你给我记牢了，男孩女孩长到了一定岁数，就不能再跟小时候那样随随便便在一起玩了。”
“为什么？”
“就让人笑话，会被戳脊梁骨，知道了吗？”
“知道了。”冯十月听腻了妈妈的唠唠叨叨，进屋写作业去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很兴奋，心里老晃动着耿小莲的影子，他觉得耿小莲不但长得好看，心肠也好，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极了一个很出名的电影明星。
他一遍遍回忆着耿小莲递给自己书的那一幕，当时头脑一热，差点撒欢把她抱住了，那样的话可就有点儿不像话了。
自己是无意的，可人家会怎么想？
她要是误会了，咋呼一嗓子，万一让街上的人听见了，自己还能说得清吗？
再说了，那时候妈妈很有可能已经回来了，就躲在门口的某一个地方，真要是被她看见了，非揍自己一顿不可。
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想到了耿小莲身上。
她送给自己那么贵重的礼物，不要钱，不要报答，只要一首诗就成，这是不是有点儿犯傻呢？
可她究竟想要一首什么样的诗呢？
写她长得漂亮，好看，就像一朵娇艳的花骨朵？
不行……不行，那也太俗气了，她看了一定觉得肉麻。
……
他脑海里突然蹦出了几句话，赶紧拿起笔，唰唰唰记录了下来——
你送给我一本书
它分明又不是一本书
而是一个梦
一个美丽梦
我把梦偷偷藏起
唯恐惊醒他
你听
梦在暗处发芽了
……
这不就是诗吗？
对呀，前几天刚刚从一本杂志上看过这种诗，好像叫朦胧诗，眼下很流行，难不成自己也会写诗了？
耿小莲说得对，自己肚子里本来就有诗，只是没有迸发出来罢了。
会写诗了！
我会写诗了！
冯十月兴奋得手舞足蹈，他拿起笔，工工整整地把自己人生中的的第一首诗抄在了信纸上。
本来想着到了学校后就送给耿小莲，可星期一到了学校后，倒霉事情再次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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