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诸葛月这一觉睡得很踏实，等醒眼时，天已经黑了。
希莱安排了个小女婢守在院外，看到诸葛月屋子里的油灯亮了，她就立刻奔去前院通报。
须臾，希莱就提着双层的食盒进了揽月阁。
“二小姐，奴给你拿晚膳来了。”
诸葛月在桌边坐了下来吃饭，希莱麻利地收拾屋子给暖炉加炭火。
她看着希莱对屋子里的一切都很熟悉，想来是知道内情的人。她一边用膳一边询问：“希管事，我这一屋子的家私比前院待客的都差，是为何？”
希莱瞬间顿住了，她往一侧的书案走去，从小抽屉里拿出一本账本，放在了饭桌上。她立在诸葛月对面，红着眼睛说：“二小姐这些年辛苦了，奴知道二小姐失忆了，奴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二小姐……”
希莱坐了下来，慢慢说起了往事。
诸葛月这才明白，这本账本是母亲的嫁妆本。母亲过世的时候独独把嫁妆交给了她，并让她答应一定要庇护两位表哥。
年仅六岁的诸葛月答应了，从此开始用母亲的嫁妆钱救济两位表哥，刚刚开始因为嫁妆丰厚，她给钱也给的大手大脚几乎有求必应，可是一年后就有些捉襟见肘了，年幼的诸葛月不能眼见着坐吃山空，就用嫁妆里的钱出去置办产业用来赚钱，才熬过了这几年。
诸葛月不穷，只是她把每一两银子都省下来，只为用在最需要的地方，除了府里统一置办的衣物，她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变卖换钱了，用钱赚钱才快。
希莱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她用帕子擦着泪哽咽着说：“这账本里记录了这些年二小姐经手的往来账本，二小姐看了就明白了。”
诸葛月没想到自己还有一份这么大的责任，瞬间口里的菜都不香了。“为什么母亲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
“奴只记得夫人说，大小姐未来要嫁入皇家不合适，公子未来要接任诸葛阀家主，门阀之间终归有竞争关系，到是二小姐无牵无挂最为合适。”
诸葛月嘴角一抽，简单来说她就是因为太闲被抓壮丁了？“那红绡并不是真的去走亲戚？”
“嗯，正值年底边关用度定然吃紧，红绡去漠北给瑞王送钱了。”
“难怪昨日百里风突然问起是不是家生子，恐怕没有婢女会随便去走亲戚的。”诸葛月感叹，这百里风甚是精明，不是看出了什么吧？
“奴也是没办法只能说走亲戚，总不能两个婢女同时病了。”希莱有些无奈地回。
“那红杏也不是真病吗？”
希莱点了点头，“红杏去庄子上收账了，明日就能回来。”
诸葛月严肃了起来，“这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我们四人知道，就连奴家那口子都不知道，夫人交代过，乌拉阀、瑞王阀没有立起来的话绝对不可对外人言，奴虽然不明何意，但是奴自小跟着夫人，夫人说的话奴必当遵守。”
诸葛月也不是很明白，帮助母族有什么问题呢？为何还要偷偷摸摸？但她相信定然是有缘由的，恐怕她需要找一些史料来了解一下这个朝代的历史，特别看看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
“我明白了，我不会说出去的，一切还保持原样就好。府里可有书房？”
“右侧的耳房就是书房，不过书不多，二小姐原来不喜读书，墨院大公子的书房书比较多，二小姐需要可以去拿。”
诸葛月摸了摸额前的碎发，她也不喜读书，可是有些事情现在必须看书才行，就比如说大夏的历史，如今的政策法令等，这些希莱一个宅院里的妇人定然说不清楚。
用完晚膳，希莱又琐碎地说了一些家里的事情就端着食盒走了。
诸葛月这才调亮了油灯，翻开了那本看上去有些陈旧的账本。
一个月出入流水上万两？这着实让诸葛月震惊了一下，万两银子怎么看都是一笔很大的数字，可是不了解这里的物价，这到底是多少还是没有概念。
她关上了账本，现在这账本对她来说就是一堆无效的数字，她还是要找个机会出府去看看这个朝代的物价，否则还是一眼黑。
已经入夜，屋外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她站在正堂门口看着庭院里的梅花。
傲雪寒梅，当如是。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原主居然和她一样喜欢梅花。
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往右边的耳房去，这是一个很简朴的书房，里面有个宽敞的书案，一张罗汉床，一张茶几，整面墙都是书柜，只是书确实不多，大概只装满了三分之一的书柜，诸葛月扫了几眼，就这为数不多的书中还有一大半是话本子，好不容易找到一本《大夏史》，拿回书案静静地看了起来。
天蒙蒙亮时，诸葛月已经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冬至刚过，进入了数九寒天，昨夜一场大雪，现在汴京城白茫茫的一片，银装束裹。
城门缓缓打开，迎接往来行人，大夏皇朝新的一天开始了。
诸葛府里的婆子婢女忙碌地清扫地上的残雪，一阵呼啸的北风吹过，冷得一个哆嗦。
揽月阁的书房里，诸葛月被冷冽的寒风冻醒，睁开眼才见暖炉灭了，窗户未关，她起身去关窗，却见庭院里有个身着绿裙的胖丫头正在扫雪。
她微微蹙眉，记得昨日希莱说过，她的院子旁人不能入内，这胖丫头难道是……
“红杏？是你吗？”
胖丫头转身，拿着扫帚朝着窗口奔来，“二小姐，你醒了，可是饿了？红杏去给你拿吃的。”
红杏和诸葛月一般高，长得虎头虎脑，身材滚圆健壮，梳了个双丫髻，脸庞被风吹得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可诸葛月却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是说武婢吗？这体重和小山一般的胖妞能会武？这个时代是不是对会武有什么误解？
她走神回忆了一下百里风那个神出鬼没、几番躲过她感知的隐卫，武婢应该这种程度才对啊！
一阵寒风灌进窗内，诸葛月打了个寒颤，回过神连忙回了一句，“是饿了，你去拿吧。”说罢就关上窗户。
重新给暖炉添加了炭火，再拨亮了油灯，又坐回书案，继续昨日未看完的书。
须臾，红杏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拎着一个大麻袋走了进来，麻袋里不断发出“铃铛”异响。
诸葛月放下了手里的书，定定地看着那个麻袋，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红杏把食盒放在书案上，麻利地打开麻袋上方的束口，提拎起来给诸葛月看，声音清脆地说：“十个庄子的钱收来了，还有十库房的粮食也已经安排送去乌拉公子和瑞王那了，估计过年前能到。今年收成不错，佃户们能过个好年。”
诸葛月震惊了。
这可都是黄灿灿的黄金啊，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黄金！她有些激动地绕过书案，立在麻袋前，靠近看了看。
这些黄金大小不同，不过都是元宝造型，金晃晃的光芒让诸葛月觉得屋子里都亮堂了不少。
可诸葛月还没欣赏够呢，红杏那丫头却利索地重新给麻袋束口，防贼似的看着她说：“希管事说让奴提醒小姐，这些钱不能动，往年里过年时乌拉阀来拜年都会要钱，这钱得备着。”
诸葛月脸颊微抽，扫了红杏一眼，叹了一口气回到书案前坐下，眼神还有些留恋地瞄着麻袋。“这是多少两黄金？”
“1000两黄金。”红杏把扎好口的麻袋，轻松地提起来放在了屋子一角，回到书案前开始布菜。
诸葛月眉心微动，1000两可就是100斤的重量，这丫头却拿的如此轻松，力大如牛的武婢？看来不了解一个人不能随便下结论，这丫头长得敦实憨厚可这身力气却非常人所及，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不过眼下她更关心那些黄金，“那是多少银子？”
“10000两啊。”
“那小姐考你，这些钱如果用来养兵，能养多少人？”
红杏认真思索了一会，“乌拉阀如今只有一万兵力，吃的好点两个月，吃的差点三个月。若是瑞王那里两万兵力，漠北军爱吃肉，顶多一个月。”
诸葛月扶额，原来在她眼中很多很多的钱，在这个时代居然如此微不足道，居然只够吃一个月，这养军就是个坑啊！
红杏有些担忧地把菜往诸葛月面前推了推，“二小姐可是不喜这些饭菜？二小姐也落水了，身体还虚弱可要好好养身子，多少吃一点。”
诸葛月拿起碗筷，让红杏坐下陪她一起吃饭，红杏这丫头也不扭捏很自然地就坐下吃了起来，想必这并不是第一次，看来原主对婢女很好。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寒暄，主仆间相处得很随意。
看红杏吃得香，诸葛月觉得自己也能多吃一点。
这时忽听门外一声异响“噗通”。
红杏反应极快地冲出门外。
这应变速度让诸葛月都惊了一下，几乎眨眼红杏就已经在庭院里了，不由感叹，这勇猛果断的性子当得武婢。
只看那红杏呆愣不动地看着什么，诸葛月喊着：“怎么了？”
红杏转头面含惊恐，“二小姐，快来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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