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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降罪


  他快步跑到一道挖雪也优雅的身影旁边,“耶朔王子,我,我发现了力克木的尸体,好像被野兽咬了。”

  耶朔携鹘月士兵在赶来天山的路上就碰到了回王庭请求救援的侍卫,会面之后奔轶绝尘上了山,路程进度堪比飞鸟山雀。

  不想刚发现一人便是死讯。

  他怀着沉重的心情走过去,目及力克木的伤口眉头不禁拧起。

  跟随萧晏来天山的人都是体能身手极好的,就算碰上野兽,也不该一下被咬到致命处。

  他又翻动尸体检查一番,确认除在地上拖行的痕迹之外再没有反抗的痕迹。

  怪了。

  力克木在军队的武力属于上乘,怎会连一只野兽都对付不了?

  耶朔望向密林出口,“重新埋起来,接着向上搜查。”

  按萧晏雷厉风行的采药作风来看,他们遭遇雪崩应该是在山顶附近。听到山体异动之后,假设北韩人不知该如何求生,那几个鹘月侍卫也会及时告知大家要如何躲避。

  虽然天山北面不及南面山石繁多,但他们有绳子有武器有组织,只要搜救及时定有生路。

  他向带来的军队下命令,“出了云杉林每一寸雪地都不要放过,依据距离来看他们大概率会在那里。”

  “是!”

  可众人谁都没想到的是出了云杉林,发现的另外一具尸体仍是“力克木”。

  耶朔棕色的瞳孔几乎当场雪崩了一次,或者说所有人都是这样。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人群中出现了骚乱,发现第二个力克木的那人好像当场被抽了魂。

  耶朔重重吞咽了一下喉咙,顶着头皮发麻发凉的压力走到“力克木”身边,蹲下身,看。

  具体看什么他也不知道,或许是想从两具尸体发现点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确实无异,连被咬断的喉骨都是一样惨烈。

  他望向密林,只觉阴沉的惨淡夕阳笼罩着这片奇森林,遮天翳日,神秘莫测。让人提不起勇气再穿行一次。

  因为你不知道那里面会不会再出现一个力克木,也没胆量去求证那个已死的力克木还在不在埋葬他的地方......

  -

  塔莫逆光蔑视着萧晏,含糊不明的回答了力克木的事情:“那是他们甘愿献祭,我不过是运用了你们中原人的一种说法——冤魂索命。”

  “然后让另一个力克木大声高呼引发雪崩?”萧晏问。

  塔莫不屑一顾,“那是求神女显灵,让她惩罚罪人的方式。”

  萧晏冷哼一声,“传言说冬季雪山积雪厚重时一只候鸟经过都有可能引发一场雪崩,更何况刚才那个力克木响彻天际的声音。你说,这和神女有什么关系?”

  这番话仿佛要将大祭司的百年信仰摧毁,他倔强又恶狠狠的道:“献祭,召唤,都是沙漠千年以来的传统,和什么大声小声有什么关系!”

  “那祭司为何要让他扮鬼吓人引发我们一行人的恐慌尖叫?”萧晏趁他开口狡辩之前又问:“甚至他在进山前就有意挑动两拨人激烈的争吵,您别说他那也是在召唤神女。”

  “你——”塔莫哑口。

  萧晏紧接上话:“祭司别再自欺欺人了,你们对雪崩的原因心知肚明。”

  老祭司的嘴和他的命一样硬,“就算与声音高低有关,天山也归神女掌控,雪崩就是她动怒的象征!”

  萧晏窥得他心中漏洞,继而循循善诱,“祭司还有一个神医的身份,您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塔莫却是突然不语。

  “一颗丹药十万两黄金。”

  萧晏还算从善如流的鹘月话绕在老祭司耳边:“您别告诉我是为了造福天山脚下百姓。”

  塔莫微微转头,凹陷眼窝里的褐色瞳孔散发出一些恼羞成怒的目光。

  萧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想要与国王抗衡,却如何都掰不倒他,所以你只能多准备一些自己曾经视为粪土的银两——因为你收买人心,隐瞒行径,策划一场精密的暗杀等等,都离不开银两。”

  说到这里萧晏轻声又着重的补完最后一番话,像一只在耳边轻咬的野兽,透露着丝丝阴冷。

  “你谴责国王,国王却为鹘月带来了史无前例的财富,甚至连你都不得不为这份财富折腰。”

  “还有,国王若是个平庸的昏君,以你三朝祭祀的身份想拖他下王位还至于等到现在?”

  “承认吧,就算国王没有正统血脉,你也在无形中折服在了他的能力中。他才是那个可以护佑沙漠的人。”

  萧晏直击心底的话语落下,空鸣的山鸟声音传来,塔莫祭司的眸色变得有些混沌,面色苍老的就像枯树的疮疤。

  天光接近暮色,夕阳余晖映照在纯净的云海之上,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不知何时,橙红的落日旁边聚成了一片女子人形的祥云,女子臂挂一条飘扬的披帛,昂首向上,是一个标准的飞天姿势。

  没人可以忽略这幅场景,包括雪山中手拿弩箭的信徒,霞光打在脸上,他们有一瞬恍惚,不知自己是不是观到了神女显灵。

  然一句铿锵有力的话语将他们拽回现实。

  “神女在此时显灵便是认可我惩罚罪人的行为!”

  萧晏当即一懵,好像生吞了一块巨石,面对这个冥顽不化的老头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塔莫接着在他耳边高喊,“请神女护佑我为哈图家族铲除肮脏的血脉,惩治卑鄙的篡位者!”

  萧晏实在怕了高声再引来灾难,手腕一动在他高亢激昂的话语中了结了这个老祭司的性命。

  断气前,属于少年的轻狂传到老者耳中,那声音像雪一样冰冷,压低压紧,“血海里厮杀过,我没您想的那么脆弱——愿您与神女一同安息。”

  ......

  历经三代君王的鹘月祭祀就此逝于天山。

  可一些沁入骨髓的古老极端思想没有与他一同消散,塔莫的死瞬间激怒那些随从们,就算武器已被扔掉也要怒吼着赤手空拳地向杀死祭祀的凶手扑过去。

  萧晏矮身伸腿一扫,顺便摸出积雪下的长剑,同时闪出腕中的寒光,疾飞般向对方所在的风中。

  又是同样的套路,漫天雪雾再次缥缈在随从视线当中。

  只见那破碎一光乍显在他们的面前,白雾其中一人一转手臂,那剑在他的指间灵活的旋转起来,只在须臾间便解决了几个冲到最前的人。

  后几人尝试着变换站姿绕到其身后报仇,却被他灵敏的察觉到,并用换到左手的匕首精准刺喉。

  应是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这片神圣的雪白之地就被鲜血染红,弥散在天空的除了白雪还有大片刺眼的血色。

  周遭是一片尸体,萧晏身着墨色衣裳在这里面显得尤为乍眼,可那抹墨色却渐渐倒下。

  一张俊美的面庞上布满鹘月信徒温热的血液,滴滴淌在雪地上,一点一点融化寒雪......

  “芷绾......”

  纵使身手再好,他也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经历过掩埋,再加上一场厮杀让他的体力彻底枯竭。

  胸腔痛到难以喘息,高度紧张过后是力气用尽的疲惫不堪,从头皮到脚趾没有一处听大脑的指控。想借着坡度让自己滚下去,却连简单的翻身都做不到。

  他没有力气下山了。

  萧晏想好好歇一会,睡一觉,重新补足体力。

  可他能感觉到若是此时闭眼自己就再也睁不开眼了;若是在此时停下自己就会永远留在这座山上,长眠于此,被大雪掩埋,与彻骨的冰冷为伴。

  象征神女的祥云还飘在他的上方,惬意的暖光毫无保留的倾洒下来,照在他的侧颜之上。

  萧晏不信这些,这一刻他在心里默念,祈求神女怜爱让他走出这片深山,让他送药回去,让他守在心爱之人身边。

  可这些愿望已经离他越来越远,目光缓缓的变成了黯淡。

  虚弱的身体和不愿就此的不甘,连带着高耸的山尖和云海都化作了回忆与执念,如风雪般任意放荡在天山一角,慢慢的,随着恍惚的意识消散在夕阳之下。

  ......

  耶朔在巨大的视觉冲击之下想清楚一点——萧晏他们才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埋进土里,然后在山顶转头望见那人从土里爬出来凭空出现在身后。

  那种情况下谁能有一颗强大的心重走来时路?谁知那条路又蕴藏了什么危险?

  经过短暂思考,他做了两个决定,“立刻去南面搜寻,再把两具尸体都带回去。”

  王子发话——两具尸体,便能证明并非鬼神作乱。

  其余人减弱了一些惧怕,自愿出了耳十几人收拾好这具尸体壮着胆子进了云杉林。而耶朔与剩下的人则飞速登上山顶,向着陡峭的天山南面行进。

  在登顶前,他们还发现了一具尸体,有士兵认出那是塔莫祭司身边的人。

  众人疑惑更甚。

  天边的云彩已经悄然离去,晦暗的秋夜带着清清冷冷的感觉,藏青色的帷幕肆意的荼蘼整片天穹,星点与月光还未出来,身处山尖俯瞰万物都是一片昏暗。

  这种环境对接下来的搜救极为不利,尽管耶朔说了许多安定人心的话语,但众人在当下都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阴翳感。

  有恐惧,有担忧,有隐隐不安。

  上山之前,附近的百姓说疑似看到了传说中的神医、亲眼目睹到了神女动怒,一次山呼海啸般的灾难被冠上了神秘的色彩。

  在王庭颇有威望的塔莫祭司曾说过戎装进天山会扰了神女安息,王爵们不信,为了抄近路选择携重兵上山,结果遭到神女的惩罚,如今残的残,痴得痴。

  军队里的人其实更信手中武器,可刚才那个诡异的事件再加上即将到来的夜幕很难让人不动摇,不知神女已经动怒的情况下自己会遭到何种惩罚。

  人心惶惶之下,耶朔率先迈出那一步,不想有块尖石藏在雪下导致他脚下一个踉跄。

  哗啦——!

  几个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耶朔及时稳住身子,看着刚才踩碎的雪块向下滚去。

  突然,他的目光随着散落的碎雪凝成一条敏锐的直线,“那是不是个人?”

  众人循着王子视线望去,只见脚下山腰处有一道似黑非白的长形之物正在飞快地向山下翻滚,行进路线上翻起足有几丈高的白雾。

  南面山上坡度较为陡直,照他这个疾驰的速度,恐怕一刻钟就能滚到山底。

  可这条快路之上也有数不清的嶙峋怪石,若是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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