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轻孽必惩重孽则反
岁岁也怕自己表现的像个骗婚犯，忙掩饰道：“我的意思是先休息几天！不是说解开合欢印的程序很繁杂吗？刚经历一番折腾，总得让我歇歇吧”
这个解释也算说得过去，并叫人无法拒绝。景陌辰面色松动，但依旧板着脸，说出来的话也很不通情达理，他说：“有什么好休息的，多等一天就得多顶一天合欢印。”
听听！简直不是人话！
岁岁被气笑，一冲动就忘了场合，针锋相对地回道：“你给我下的印记，怪谁？”
陌辰少见的吃瘪，一阵语塞后，最终面色不愉地别过头。
虽然岁岁还没正式拜师，但无极仙师已经默认了她这个徒弟，本着重女轻男的原则，三言两语化解了岁岁的愤怒。
无故多了个草包师妹，未行拜师礼就已受到师尊偏颇，景陌辰十分不爽，但师尊的话到底管用。他不跟岁岁计较，便又将话题挑回了南庭冤案上。
“你们到底要如何处理三身人这件事？”
听他的语气，可以猜出这件事还没得到一个妥善处理，甚至他们还给不出个公道的结果。在座各位果然都凝起了表情，一片静默后，那个中年人率先发出了声音。
他并不是皇族人，而是兴宁宰相钟三瑾。
“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找到丁家旺，他在京城定有上家，要让那些上家或者买家抢先动了手，到时死无对证，更不好查案。”
“我问的是三身国那边该如何给个交代？”
“殿下，您还想要什么样的交代？我们最多只能把丁家旺的头颅交过去。”
他们先前已经争执过此事，现在更是无法谈拢。陌辰剑眉倒竖，冷哼一声问道：“就凭丁家旺一颗头？”
钟三瑾面色极其为难，他被陌辰逼至无路，索性将利弊摆在明面讲了出来：“世子殿下，买家不能以同罪处之！能和买卖器官挂上钩的，十有八九都是达官显贵，位高权重，势力也必定广大！你把他们都治了罪，考虑之后的影响了吗？”他振了下衣袖，嘴唇翕动片刻，终道：“三身国与世相隔，他们不会主动入凡尘讨公道，我们又何必为了外族让自身内部离心离德？你的要求，我坚决不同意！”
他这话足够直白，但也正是其他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罪孽分深重，也会分轻重。深重是评判恶行自身，轻重是衡量恶行带来的影响。如果揭发罪孽不会对自己造成负面影响，那么再轻的罪孽，也会有人跳出来一视同仁地治罪，但如果绝对正直会损伤到自身利益，那么美德就可以暂时往后排排，即使是滔天的罪孽也可以被选择性地掩盖。
善良最终要跟利益挂钩。
“那如果他今天剖的是兴宁百姓呢？你们还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剖的是达官显贵呢？那时又能不能严惩？！”
没有人能接这话。
一阵沉默后，陌辰看向景泊扬，眸中按捺着山雨：“陛下，你的看法呢？”
少年登基，平治天下，是认可，是美誉，也是无可奈何的早熟。
明明也是一张意气风发的脸，但眼中却少了少年人的光，景泊扬很平和地看着这个只比他小四岁的堂弟，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道：“宰相说得是实情。”
“好。你们顾及权贵影响，但是可曾想过，惩治不彻以后还能不能绝了这种恶行？”
钟三瑾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桌子，咂了一声急道：“又不是不治罪，只是不好把买家的罪治的太重”
陌辰乜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宰相觉得怎么治罪合适？”
钟三瑾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无奈回答：“这还得商议商议才行。”
“那我提点建议如何？”
钟三瑾抬眼看他，心知他的建议又会为难大家。景泊扬沉默着听了这么久，这会儿终于出声：“你说。”
陌辰扫视了一圈，这才缓缓开口：“所有买家一概入狱，行径昭告天下。”
钟三瑾有心当场昏死过去，他一手扶额，一手啪啪拍了几下桌子，有怒不敢发：“殿下啊！你这还不是治的太重吗！治罪只能私下治，私下治！”
“宰相这么做也太偏袒凶手了！”
“陌辰！”
一来一往的言语已激起景陌辰的怒火，他好似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怒气就要冲破顶峰时，却被师尊一声唤给压了下去。
无极仙师从始至终都未对此事加以言论，眼下不得不拦着徒弟干政太多，他收回托腮的手，轻轻靠在椅背上，开口道：“你是修士，不是仕官。”
仙师方才只让岁岁觉得平易近人，此刻却叫她真真实实地体会到了压迫感。陌辰虽比同龄人早熟一些，但到底也是少年人，少年无非两个特点——一，情绪盛，二，怕师长。饶是他怒火再汹涌，在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前，也得老老实实地被憋在胸腔里。
激烈的争吵被突然打断的结果就是，不仅争吵休止住了，一切活动也会休止住，就连在场的空气都能凝结住。
岁岁在这场争吵中很没有存在感，可是现在跟着众人一起肃静，一度觉得空气都不够用了。心思也被带得沉重，她想起丁家暗室，想起那个独活于世的三身人
舍去生死轮回换来的鸣冤，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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