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我吧，是有选择性的取舍自己要交往的人。但是陆栩，你不一样，你是主动关上了走向你的那一扇门。”燕清看着陆栩平静地说道。
陆栩指尖慢悠悠转着的笔停了下来，滚进了他的掌心里。
他认真地看着燕清道，“燕清，我不需要那么多人。”
燕清拍了拍陆栩的肩膀，安抚道，“我知道啦。”
燕清之所以能够在杨乐乐把和陆栩交往的坏处掰开揉碎了告诉她之后依旧坚定地站在陆栩这边，是因为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燕清就把陆栩划入了自己人的阵营。
少年艰难地长大了，她没有理由因为这样对于她来说称得上荒唐的缘由抛弃他。
别人为了躲避是非远离他，燕清能够理解。同样的，陆栩不愿意主动地接纳别人，她也不会去改变他的意愿。她觉得人活在这世上，只有一个最重要的朋友也能行，燕清愿意担起这个责任，因为他是陆栩。
深秋来临之前，街边的板栗店重新开了张。
燕清一直很好奇，春夏两个季节，板栗店的老板关了店后去干什么了。
高一学地理的时候，地理书上介绍说澳大利亚的农民分季节干不一样的农活。
夏季的时候，农民们忙着收割小麦，而到了冬天农闲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剪羊毛。
夏天每次路过大门紧闭的板栗店时，燕清都会想，大抵是他们也如同澳大利亚的农场主那般各个季节有着不同的营生吧。
生产线上包装好的剥了壳的熟板栗永远没有现炒的热乎乎的鲜板栗好吃，燕清秉承着这个信念在街道上的板栗开张的第一天就跑去买了一斤的板栗。
刚刚炒好的板栗热腾腾地冒着热气，燕清摸了一个出来后又立马烫手地放了回去。
板栗店开得早，燕清去学校去得也早，她大抵算得上是这家店今年开张以来的第一位小顾客。
燕清捧着一袋子的板栗去了学校，坐到座位上时，她将桌肚下方小隔层上的东西全收拾了出来，薄薄的一叠书堆在了桌面上，她弯腰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隔层，顺势将热乎乎的板栗塞了进去。
早读课上，燕清把当天要背的文言文迅速地复盘了一遍背下来之后，就把手伸了下去开始剥起了板栗。
语文老师晃在了隔壁班再也没有过来，班主任在语文老师还呆在他们班时跑去食堂吃饭了，因为早上第一节课就是班主任的数学课。
燕清笑得眯了眯眼睛，这岂不就是剥板栗的天赐良机吗？
“咔擦咔嚓”的坚果壳碎裂的声音传到陆栩的耳朵里时，他搭眼瞥了瞥燕清在桌子底下愈发猖狂的小动作。
燕清察觉到陆栩在看她的时候，偏头看了看他，而后伸出一只小拳头，手心一打开，一个饱满圆润的板栗安静地躺在她的手心里，“你要吗？”
陆栩看了看燕清白嫩的手指上站着的小块板栗壳碎片，从她的手心里接过了那颗板栗。
“我觉得板栗真的特别好吃！”燕清偷摸着将一颗剥好的金黄色的板栗塞进了嘴里，香甜软糯的口感在嘴里炸开。
陆栩看着燕清满足的小脸蛋，仔细地瞧了瞧手中的板栗，右手用力一捏，那颗饱满圆润的板栗就这么可怜地被捏烂了。
燕清呆呆地看着那颗被捏得扁扁的板栗，呆滞了一会儿后怀疑地看向陆栩，“陆栩，你是不是不会剥板栗啊？”
陆栩看着手里捏得稀扁的板栗，也愣住了。
耳根处染上了一层不显眼的红色，陆栩尴尬地解释道，“我没想到一捏就扁了。这个壳看着还挺硬的。”
燕清舔了舔唇说道，“你这么贴着它的横向面用力捏下去肯定会捏扁啊，板栗不是这么剥的，你看我给你剥一个。”
燕清重新拿出了一个板栗，用指甲在板栗上先抠出了一道浅浅的印迹，而后两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分别捏住板栗上对应着那道印迹的上下两端。
稍稍用力，板栗的外壳就顺着那道印迹裂开了，刚刚新鲜出炉的板栗里面那层毛茸茸的外衣也一点都不粘板栗仁，燕清很顺利地就将一颗完整的，金黄色带着诱人香味的板栗仁剥了出来。
“你看，这样才能剥得好。”燕清看了看陆栩说道。
“不过呢，这样的技术也不是谁都能学会的，我也是剥了好几年的板栗才练得这么熟练的。在家里的时候，我爸爸妈妈吃的板栗都是我剥的呢。他们都剥不好。”燕清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小得意。
陆栩抽了张纸，将手心可怜的板栗包了起来，幸好他收手收得快，板栗里面的板栗仁没有漏到手上。
热腾腾的板栗在手心处留下了温热的感觉，陆栩朝着燕清伸出手道，“再给我一颗试试。”
燕清瞄了瞄那颗被纸包着的板栗，迟疑地说道，“要是你不嫌弃，就吃几颗我剥的板栗好了。”
陆栩摇了摇头，坚持要自己剥。
燕清没办法，只得又从装板栗的纸袋子里窸窸窣窣地掏出一颗板栗来。
一样很饱满，很圆润。
燕清看了看那颗板栗,忍不住嘱咐道，“你小心点啊，我就买了一斤板栗。”
陆栩看着燕清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笑着应了下来。
他一步一步地按照燕清说的步骤剥着手里的这颗新板栗，最后倒是没有上次那么惨，但是完全剥完壳后，板栗仁碎成了好几瓣。
燕清剥完手头上的板栗，看了看陆栩手心里新剥完的板栗，安慰道，“第二次剥能剥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爸爸到现在还是一剥就捏成一团粉状的水平。”
陆栩将手里的板栗仁放进嘴里，碎是碎了点，但是口感依旧很不错。
燕清将自己剥好的一小罐板栗仁拿了出来，放在两人中间问道，“你要吃吗？你可以拿几颗当作我给你的奖励。”
陆栩看着透明罐子里装着的金黄色、颗颗饱满的板栗仁愣了愣，难以想象刚刚那么一会儿功夫，她已经剥好了那么多板栗。
小心地用指尖拿了几颗，陆栩每拿一颗都注意着是否有碰到其他的板栗仁，燕清有洁癖和强迫症，他是知道的。
她或许不会当着面说出来，但是如果看到他的指尖碰到过其他的放在罐子里的板栗仁心里还是会纠结很久。
燕清视线紧紧地锁在陆栩的指尖，在看到他完美地避开所有的还放在罐子里的板栗仁后，在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说出那句你可以自己拿的时候心里是有点后悔的，这样子的情形下掌握权落到了陆栩的手里，她也不好意思在他拿过之后表现出不适。
但是同时她也无法确定的是陆栩是不是会嫌弃她的手剥出的板栗，所以她只能拱手让出选择权。
不过还好，陆栩并没有让她过多的为难，燕清美滋滋地想道。
纸袋子里的板栗快要剥完时，早读的下课铃打响了。
住校的人陆续地走出去，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燕清将装板栗的袋子直接放到了桌面上，朝袋子里看了看发现还剩下了八个板栗。
燕清分了四个给陆栩，“你要再剥剥看吗？”
陆栩接过板栗点点头道，“好。”
燕清剥好手里剩下的板栗后，秦伊恰好在这个时候回了教室。
“燕清，你这是新鲜烤好的板栗吗？”秦伊吃惊地看着满满当当的一罐板栗仁问道。
燕清点点头，问道，“我刚剥好的，你要吃吗？”
“可以吗？”秦伊闻了闻空气中那股独属于栗子的香味说道。
燕清抓了一把板栗，放进了秦伊的手心里说道，“尝尝看。”
秦伊接过后马上吃了一颗，“很好吃欸。”
燕清笑了笑说道，“是吧？我一到这个季节就开始吃板栗，板栗真的太美味了。”
秦伊脸颊鼓鼓的，赞同地点了点头。
燕清看了看转过头来的明阳，又开口问道，“明阳，你要吗？”
明阳刚想摆摆手，秦伊就往他手心里放了几颗，说道，“尝尝吧，味道很不错。”
明阳看了看放在手心里的圆滚滚的板栗仁，朝着燕清道了一声谢。
明阳拿了一颗板栗放进嘴里后，赞同道，“确实很好吃。燕清，你在哪里买的啊？”
燕清看着忽然热衷起来的明阳，诧异了一下，“就在学校前面的那条街上，那家板栗店好像今天刚刚开张，你要是想买的话可以去看看。”
明阳听了后问道，“是沿着学校前面那条街道往那边走吗？”他手指指了指方向。
燕清点点头道，“对，朝着那边走。”
“难怪我在这边读了一年多，来来回回走了那么多趟也没看见过这家板栗店，它的方向刚好和我家的方向相反。”明阳小声地嘀咕道。
“今年还有很多机会，你也很喜欢吃板栗吗？”燕清问道。
“对啊，我也特喜欢吃板栗。”明阳笑着应道。
旁边，陆栩默默地剥好了四颗板栗。
剥最后一颗板栗的时候，陆栩格外地小心翼翼，终于，他剥出了一颗完整的金黄色的板栗。
他将那颗板栗板板正正地放在了手掌正中心后，把手摊平移到了燕清的余光处。
燕清看到旁边突然出现的板栗仁时愣了一下，看了看期待地看着她的陆栩，毫不吝啬地开口夸道，“陆栩，你好棒哦。”
陆栩挑了挑眉，压了压几欲上扬的唇角说道，“你也太敷衍了吧。”
燕清轻啧了一声，耸耸肩道，“那你还想怎么样嘛。”
陆栩收回手心的那颗板栗，将自己剥出来的板栗全吃掉后，出去洗了个手。
燕清看他走了出去，将自己那一罐板栗仁放回了桌子的小隔层，也走出去洗了个手。
高一高二的教学楼之间种了好几排银杏树，萧瑟的秋风将银杏叶上的树叶飒飒地吹得落了地。
树下的石凳上点缀着几片金灿灿的扇形银杏落叶，地上则是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
燕清走回教室的时候，一片银杏叶恰好飘进了走廊，她向前一伸手，那片叶子便乖乖地落进了她的手心。
她忽然想起了几年前外公给她烤的银杏果，味道也很不错，让她念念不忘地惦记了好几年。
十一月份的期中考悄然来临，燕清坐在第一考场考完第一场后，回到自己的座位后，仔仔细细地认了一遍其他班来这里考试的人。
她不清楚是自己没认出来上次那个人的长相还是那个男生这一次没有到这个考场考试，总之一圈看了下来，她也没看见那个男生。
陆栩看见燕清的视线在走出去的一个个同学的脸上逡巡时，问道，“你是担心遇到之前那个男生吗？”
燕清皱了皱眉，应道，“对啊。那个男生后来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我的账号，还来添加我为好友。太奇怪了。”
陆栩安抚地说道，“他要是之后再来找你，你直接告诉我就好。”
燕清看着陆栩一脸凝重的神情，答应道，“行。”
两天的考试在同学们声声的哀嚎里很快过去，一直到考试结束，燕清也没有再见到那个人，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紧张的期中考试是过去了，但是真正痛苦的还得数后面对答案的环节。
消息灵通的同学各个班到处乱窜，东拼西凑地凑出了各科的答案。
还没等本班的老师来上课，大部分的人就已经对完了选填的答案，像物理，数学这种学课，甚至都已经可以大致估出了自己的分数。
老师分析试卷的时候，对了答案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的同学跟打了鸡血一样上课表现得十分兴奋，对了答案觉得要歇菜的同学呢则无精打采地听着老师分析，心里还捏着希望之前拿到的答案是错误的一把汗。
各人有各人的烦恼。
燕清倒是没有这些烦恼，这次期末考她可以称得上是稳定发挥。
不过，等她上完英语课绕过拥在前面讲台上围着英语老师对答案的同学走出教室，她一看到那双鲜艳的荧光橙色运动鞋时，她就知道她可能也要短暂地烦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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