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意外
郁辞珩无故晕倒一事,把尹静婉吓得不轻。
好在郁青言稳住了场面,不慌不忙的请来了私人医生诊治。
最后检查出是过敏引发的一系列症状,龙虾意面中的海鲜可能是过敏源。
郁辞珩醒来第一件事,便是问:“夏梨呢?”
尹静婉小心翼翼扶起他,特别温柔道:“不早了,我让她先回去了。”
郁青言锐目一瞪,没好气地反问:“这就是你提前退场的原因?”
不是郁青言多心,郁辞珩确实清楚自己对虾过敏。
只不过,当时想不出别的法子离开,又不想夏梨白白等他,只能出此下策。
他刚醒来,汗水浸湿头发,黏在额上。
父亲的眼神像是要把人看穿,郁辞珩装作若无其事,低头有气无力道:“我说过不舒服了。”
言下之意,可委屈死他了。
若不是非要他去接待卫舒君,他又怎么会晕倒。
这分明是在暗责郁青言,他不由怒喝:“你!”
“好了,孩子刚醒。”尹静婉看儿子白着脸,心疼极了,出言责怪,“还不是你平日对阿辞太严苛了,连他对虾过敏都不知道。好在有夏梨,你下回能不能不要老对人家小姑娘吹胡子瞪眼睛的。”
难道不是那个小丫头缠着郁辞珩不放?怎得怪起他来了。
郁青言有苦难言,可尹静婉泪光连连,他不想再火上浇油,只好拉着脸:“一码归一码。”
郁辞珩在父亲面前噤若寒蝉,这会看他再不顺意,也只能逆来顺受的模样,心里着实暗爽了一把。
他不管郁青言虚虚实实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咬了咬嘴唇,面色变换,故作恳求道:“妈妈,那夏梨…可以来看我的钢琴比赛吗?”
小少年瘦瘦弱弱的靠在床头,面白如纸。说话间还轻咳了几声,琥珀色的眼睛如泉眼凝注,可怜兮兮的。
尹静婉当即拍板:“当然可以了!”
郁青言紧蹙着眉头,眼带惊诧地看着他那丝毫看不出作假的楚楚可怜的神色,只差没把荒谬两字刻在脸上了。
他都是跟谁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是夏梨吧。
他就知道,儿子跟着这个小鬼,学不到好东西。
-
五年级的时光转眼即过。
学霸郁辞珩和夏梨一起补习的痛,已经深深刻进了骨髓里。
好在他的苦心督促没有白费。六年级的期中考,夏梨的数学头一次考到了90分。
这下可把她乐坏了,仅仅半天,这件事就在嘴里重复了十来遍,那小脸比考满分的郁辞珩还要得意。
“阿辞,你有没有觉得,我还是很有数学天赋的…”
郁辞珩揪住那道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身影后衣领,忍无可忍地把她推到房间门外:“出去!”
她拍门:“阿辞——你这是嫉妒!”
郁辞珩被她吵得头疼,把书本重重摊开:“你快闭嘴吧!”
女孩子在门口坐下来,靠在门上:“哼,我只要稍微努力点,就可以考得很好。”
屋内的人没再凶巴巴,很轻地抿唇笑了。
她自言自语道:“阿辞,只要我变得更优秀,你就不会搬走了,对吗?”
前段时间,静婉阿姨告诉她,为了方便阿辞初中学习,他们一家很可能今年就会搬离大院。
身边一言不发的青言叔叔嫌弃又冷漠。
他不喜欢自己。
就算她帮了生病的郁辞珩,只是被默许了一起学习,不会改变他想搬走的决心。
只是,能不能再等等。
她已经在努力变得更优秀了。
许久,屋内没再传来动静。
夏梨好奇的扭身,身后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她毫无预兆地倒在小少年的腿上。
郁辞珩摆着脸,动了动腿:“起来。”
知道是他,夏梨反而肆无忌惮地继续赖着:“我不。”
她赖皮的闭上双眼,如墨卷发顺着披散下来,珍珠发卡在发丝上盈着润泽的微光。
“会摔倒的。夏梨…”
郁辞珩刚开口,夏梨便模仿他的神态语气。
——女孩子要仪态优雅,坐有坐相。
惟妙惟肖,语调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说完还不怕死的起身,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男孩,抬手摸了摸他细滑的脸,嬉皮笑脸道:“像吧。”
郁辞珩对她的举动习以为常,自动切换话题:“今天不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周末公园秋游,我是不会陪你去的。”
夏梨翻了个白眼:“…”
他好冷漠。
郁辞珩转身回到书桌前,把视线放回书本上:“这只是期中考试,你不多花点心思,期末会反弹的。”
夏梨垂下小脑袋:“…”
他好无情。
郁辞珩瞥了眼在门口瞅着自己的小女孩,确定她听进去了:“还有,你要是继续按照现在的吃法,离发福也不远了。”
夏梨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他好伤人。
-
第二天下午。
保时捷卡宴停在郁宅门口,司机垂首站在车边等候。
郁辞珩在衣橱里坐着选了半天,磨唧着换了衣服。刚出家门,身后跳出来的身影吓得他错愕了一阵。
“夏梨!”他话里一如既往地带着恼意。
夏梨背着粉色书包,笑弯了身子:“吓到了?”
女孩子捉弄人的蹩脚伎俩十年如一日,实在没什么花样。
但每次,郁辞珩被她吓到狼狈。夏梨得逞后,熟稔的笑得花枝乱颤。
郁辞珩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往车边走去:“幼稚!”
刚走两步,夏梨拉住他的手:“欸——阿辞,我们不坐你家的车。”
他脱口而出:“骑你家的自行车,我拒绝。”
夏梨故作神秘地摇摇头:“跟我来。”她对着身后司机挥挥手,“刘叔叔,你下班啦。”
郁辞珩薄唇抿着,不乐意的配合着她的步子往反方向走,时不时回眸看两眼自家门口。
好可惜。
那可是他为了今天的秋游,特地求妈妈从青云国际的车库里,提出来的新车。
-
“我不要——”
“我不会同意——”
“我真的不会坐的——”
公车站台前,郁辞珩的茶色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夏梨笑着逗他:“阿辞,有小朋友在看你。”
好面子的郁小少爷立刻朝四周看了眼,果然发现有个小不点儿在怯生生的打量这个一脸阴郁的漂亮少年。
他被盯得不自在,故作严肃道:“不准看!”
小女娃吓得慌了神,哭丧着脸跑进妈妈的怀抱里:“呜呜呜妈妈…漂亮哥哥好凶…”
年轻女人往这边看了眼,拍怕孩子的背,安抚道:“小哥哥只是害怕坐公车,不是故意对你凶的。”
被当场揭了老底的郁辞珩:“…”
夏梨没憋住,笑出了声。
郁辞珩更郁闷了,挤出个假笑:“如果夏梨女士,还对她的同桌有半分尊重,就知道自己应该笑得稍微小声点。”
“阿辞——”夏梨收回脸上的笑意,扯着他的手臂,娓娓央求,“就一次。你知道,我有点晕车。”
夏梨晕车的事,郁辞珩清楚。
她有时候下了轿车,就会原地捂着胸口,呆呆地站一会。坐得久了,下了车,还会偷偷趁他不注意,跑到远点的地方干呕。
郁辞珩神色微动,垂眸看她。
女孩子抬起漆黑的眼睫,在光线下笑着,一张小脸像发着光的精灵。
秋日的阳光正好,透过梧桐枝丫的缝隙打到公交站牌上,地上的影子斑驳。枯黄的叶子打着卷儿落下,几个行人踩过,沙沙作响。
郁辞珩收回眼,蹲下身来,一声不吭地帮她把快要散开的鞋带系紧了些。
他低着头,嗓音淡淡:“下回也坐。”
夏梨眼睛一亮,欢快地笑了:“阿辞最好了!”
她总是这般。
一点点小事,就会很满足。
尤其当这点小事,和郁辞珩有了联系,便成了头等彩票。
亚麻色发丝随风翘起,夏梨伸手帮他拂平。
郁辞珩缓慢起身,看了眼手机:“车应该快来了。”
夏梨站到他身边,体贴哄他:“阿辞,你别怕。公交车一点儿也不可怕,而且开得很慢。”
郁辞珩不爽地挑眉。
他是从未坐过公交车,但电视书本里都见过。
他只是纯粹的不喜欢人多嘈杂的场合,也不喜欢拥挤难闻的车厢。这位小姑娘就断定他害怕公交车了。
面对她关切的眼神,郁辞珩说不出反驳的话。沉默片刻,认命般冷淡“嗯”了声。
转而,心里窝火地瞪了那对母子一眼。
车上人并不多,夏梨拉着郁辞珩找了排靠后的位置,自己先坐下:“阿辞,先别坐,等等我哈。”
她摘下书包,快速从侧边袋子里拿出包抽纸。想着先擦擦座位,再让郁辞珩坐。
她记着,郁辞珩有点轻微的洁癖。
郁辞珩看她刚准备下手,扯过她手腕,面无表情地坐下来:“留给你自己擦鼻涕吧。”
夏梨吐了吐舌头,笑着收回手。
秋天到了,公交车都是开着窗户的。
夏梨兴致冲冲的指着窗外的景色,和郁辞珩闲散着说了会话。基本上都是她说,男孩皱着眉头听。
他实在不习惯公交车的缓慢与颠簸,还有每每上车下车的人群的好奇打量。
他生来眉眼精致过人,气质雅致华贵。
光影旖旎间,就连低调的风衣衬衫,穿在小少年身上,高级感加持到极致,令人根本移不开眼。
这会与环境格格不入的郁小少爷,揉着眉心端正地坐在破旧沉闷的公车上,看着靠着座位打瞌睡的女孩。
她散着的发丝被风吹得向后扬起,打在郁辞珩的脸上。
他轻轻拭掉,小声咕哝:“这么快睡着了。”
窗外的风吹进来,带来星点的暖意。
小少女闭着眼。长睫又卷又翘,颤时如蝶翼轻抖。
郁辞珩不再说话了。
他伸出一侧的手,把夏梨的头慢慢挪到肩膀上,琉璃眼眸清凌:“不用谢。”
下了公交车,夏梨一溜烟儿的跑去入口处的女生厕所。
郁辞珩顺手接过她的粉色书包,站在门前,耐着性子等她。
公园绿树环绕,金桂飘香,时不时传来路人的说话声。
骑着儿童自行车的小孩子,一手拿着棉花糖,摇摇晃晃地朝他这个方向驶来。
车子一瞬间撞上郁辞珩。
太唐突的举止。
郁辞珩来不及躲避,衣摆刹那被卷进车胎内,整个人狠狠向前倾去。
他膝盖猛然擦在地面,双手着地,用尽全力控制着身体没压在孩子和车子上。
被自行车压倒的小孩,受惊后哇哇大哭。
郁辞珩当机立断地,把衣摆从车轴里抽出来,接着不耐地板着脸迅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衣摆被沾了一片的车链油渍,他后知后觉地开始心疼才穿了一次的新衣服。
嘹亮的哭声很快把家长吸引来了。
短发油亮的矮个子男人闻声,慌乱的跑了过来:“怎么回事?小诚,小诚!”
郁辞珩弯腰把身后的书包捡起来,才发现脏兮兮的掌心沁出了细密的血珠。他额角冒汗,吃痛地蹙起了眉头。
孩子被揽在怀里,哭得更起劲了。
男人脸侧长了颗黑痣,这会因为气愤一动一动的,很是滑稽,“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大白天的撞了别人,连扶一把都不知道!”
郁辞珩看了一眼时间,眼神未挪。
他本不是爱心爆棚的好孩子,打小尊贵养着,情绪坦露张扬,从不爱藏着掖着。
本来平白被人撞倒就让他很是气闷,还坏了一件上万块的风衣,根本不可能会优先把人扶起来。
得亏是在等夏梨。
换了其他时间,个性乖戾的他可能会直接把孩子教训一顿,再丢到垃圾桶旁边。
太吵了,听得很烦。
人群汇聚起来,小男孩望了眼面色紧张的父亲,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
郁辞珩心下不悦,拎着书包,想抬脚先走。
男人见他想走,拦在他身前:“你会说人话吗!有没有教养!连道歉都不说一句!”
郁辞珩语气平平:“他撞得我。”
男人瞥了眼比自己矮半个头,但是衣着气度不凡的小学生,呸了口唾沫:“还不想负责任啊,我们小诚摔得可不轻,不赔你今天哪儿也别想去。”
郁辞珩犹如被恶心之物沾染,退了步,再抬头望向他的眼里,情绪冷漠。
周围人交头接耳地探讨着到底是谁的错,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劝阻。
人群纷扰,郁辞珩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又稳重,不会丢掉郁家人的仪态,“是他自己撞上来的,我没有责任。”
男人推搡了两下他的肩膀,挑衅道:“哟~还想耍赖,听这口气,您是哪家少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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