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过了半小时，韩期抵达了明林园。
拖着巨重无比的行李箱，韩期回到韩望家，拿出钥匙开门，人还没进去，一只大金毛就欢快地冲了过来，站起来扑到她的双膝上。
韩期顺势蹲下抱了一下它，金毛就仰头舔韩期的脸。
“哈尼乖，让姐姐先换鞋子好不好？”韩期笑着躲开哈尼热情的舔舐，站起来把大门关上，在鞋柜里的一堆女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拖鞋换上。
哈尼还在疯狂摇尾巴，韩期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好久不见我家大宝贝了，今晚给你吃大餐！”
估计哈尼是听懂了，尾巴摇得更欢了。
韩期的房间在三楼，她这会儿是精疲力尽，根本搬不动行李，索性拖到楼梯口就不管了，转身瘫倒在沙发上，再也不想动弹。
经过刚才的热烈欢迎，哈尼已经冷静下来，乖乖趴在韩期身边，陪伴许久不见的主人。
韩期仰躺着发了会儿呆，拿出手机点火锅外卖和奶茶，决定打开电视，打算看会儿周亦文的电影。
他不算高产，这些年来加上学生作品也就十余部。
韩期随便打开一部，都能清晰地记得每一帧的画面，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电视声音开得不大，在下午四点更像是催眠曲，抚慰韩期疲惫的身躯，带着她的思绪悄悄飞回那个桂花芳香馥郁的季节。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刚刚敲响，蠢蠢欲动的学生们已经收拾好了书包，宛如一群脱缰的野马全冲了出去，迎接即将到来的中秋假期。
韩期性子慢，在座位上慢悠悠地收拾，等她收拾好，教室里除了陈乐美就只剩一片空荡荡了。
不过晚归晚，总有惊喜等着她们。
韩期被陈乐美拉着走，低着头回忆有没有东西拿漏了。
突然陈乐美停下来，指着前方说：“我天，居然遇到周亦文了，这颜值真的太绝了吧！”
韩期反应慢半怕地顺着陈乐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懵懵的杏眼瞬间被照亮，一下子忘记了刚才盘算到数学作业还是英语作业，满眼只剩下眼前的少年。
他站在一颗桂花树下，下午五点半的夕阳和桂花撒落在他柔软的发梢上，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一双丹凤眼尤其好看，好像也会发光，可以想象到这双眼睛在未来会拥有何等的风情。而高挺的鼻梁和硬朗的脸部线条给他增添几分英气，中和了丹凤眼的柔美。
同样是丑丑的一中校服，穿在他身上就格外挺拔修长。
他没有笑，眉眼间却流露着温柔。整个人光是站在那，就好像是从偶像剧里抠出来的画面，美到极致。
韩期看得呆滞，思索着可能好看的人就是有这种神奇的魔力，让人看了就挪不开视线，更何况是周亦文这种，就是称他一声绝世大美人也毫不为过。
偏偏这样一个人，还是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一中的学神。
上天就是如此不公，竟让一个人完美至此。
“之前让你去一班看看他，你死活不肯去凑热闹，这下总算是让你看到了。”陈乐美低声惊叹，在韩期身边挤眉弄眼的，“怎么样？够绝吧？”
韩期在外面不好意思说什么夸张的形容词，只是红着脸，轻轻“嗯”了一声。
那些对美的惊叹，她只能偷偷放在心里。
“追他的女生可多着呢，不过论长相，真没一个能配得上他。”
陈乐美喋喋不休地说，忽然定睛看着韩期，语气颇为认真，“不过我家小期这模样，倒是很配啊！”
韩期脸爆红，像是做贼心虚一样，不敢再看周亦文一眼，慌乱地说：“你，你别乱说！我这是第一次见到他，我配不上的，就我这种性格，怎么可能配得上？”
她低下头，失神地盯着脚尖，意识到了什么，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就算是陈乐美也不可以。
“第一次见怎么了，对周亦文一见钟情的女生多了去了。”
陈乐美有理有据地反驳，说到性格，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很不满，“你性格怎么了？性格很好啊，不就是害怕和陌生人说话吗？这算什么？只要愿意主动了解你，肯定能感受到你的好！”
刚发现的心事就被陈乐美说中，一句又一句的反驳落在韩期的耳朵里都是天方夜谭。
她低声说着：“就我这种性格，没人愿意接近我的。”
没有人愿意和一个交流困难的人做朋友，连她自己都不愿意。身边能有一个陈乐美陪伴在身边，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她低着头拉起陈乐美的手赶紧往校门口走，从头到尾，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的勇气。
至于这段美好的邂逅，将会连同隐秘的少女心事，记载到少女的日记中。
她会永远记住九月二十五日这一天，愿将其称为暗恋的纪念日，记得金黄的桂花树下那温柔而美好的少年。
她会常常想起，然后珍藏起来。
韩期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她和周亦文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天生就该站在众人瞩目的地方，一个注定被淹没在人群里。
高中三年，他们之间的联系应该只是在人群中路过，她会多看周亦文两眼，而周亦文也许永远都不会注意到她这个小透明。
只是，她也没想到，惊喜又一次降临在了她头上。
一中很早就要分文理科，高一下学期一开学就分了班。
韩期和陈乐美都不是学理科的料子，运气够好携手进了文科一班，一起坐在班级靠窗第四排的位置，在韩期右边两列第三排，坐着一个熟悉的人。
“我天，我看到了什么？周亦文居然真的选了文科！”
陈乐美晃了晃韩期的肩膀，指着周亦文的方向低声惊叹。
其实韩期早就看见他了，俊秀的少年吸引着全班的目光，而韩期只不过是其中最普通最透明的那一个。
她故作镇定地顺着陈乐美手指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愣愣问了一句：“是啊，他怎么会选文科呢？”
陈乐美耸了耸肩，没能给出答案。
周亦文的文理成绩都是全年级第一，如果不出意料，他应该会选择成为更有优势的理科生。可谁也没想到，他就是闷不做声选了文科。
韩期听说过，老师为此还找他谈过好几次话，谈话内容无人知晓，只知道周亦文对于文科的态度非常执着。
这个谜团还一度成为了一中论坛最热的话题。
不过，只要看到右前方少年那好看的侧脸，韩期就觉得这些原因都不重要。反正结果是她和周亦文之间的距离变近了，这就足够了。
她低头满足地笑了起来，却在不知不觉间发现，原本仅仅占据两三面的少女心事在日记里所占的篇幅越来越多。
她尽力地安慰自己，她只是看看，她不会说，没有人会知道的。
可是，成绩知道了一切。
一中每个月都会有月考，当她坐在考场里看着那一张张考卷时，眼前所看到的仿佛不是题目，全写着相同的两个字：完蛋。
她几乎是恍惚着走出了考场，只隔了一天就要接受来自成绩的审判。
“乐乐，我好像要考砸了。”韩期双手交缠抠弄，不安到了极点。
陈乐美的心思不在学习上，在这方面看得很开，拍了拍韩期的手向给她一丝安慰，“安心啦，我听别人都说这次考试很难的，要砸也是我们一起砸。”
韩期有被安慰到一点，小声问：“真的都觉得很难吗？”
“当然是真的！”陈乐美拍着胸脯说，瞥见前排的动作，伸手接住传下来的成绩单，“成绩单发下来。”
韩期怀着一点点期盼看了一眼，眼眶瞬间就湿润了，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按下了静音。
她必须承认，这场喜欢影响到了她的成绩。
她总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周亦文身上，而非眼前的学业。可能有些喜欢是动力，而她的喜欢根本就是累赘。
不是因为她多么深爱学习，而是单纯地自责没能做好分内之事，辜负了父母对她的期望。
尽管在韩期的印象里，孟秋兰女士与韩诚先生并不怎么看重成绩。
凭韩期的性子，她做不到当场痛哭，生怕被人看见了会嘲笑说她是爱哭鬼，便拼了命地忍住眼泪，麻木地随着同学们走出教室，准备按成绩选座位。
可惜等到她选座位的时候，眼泪还是糊得她看不清路，只能凭着直觉走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压根没看到身边坐的人已经不是陈乐美了。
她唯一明白的是，她忍不住眼泪，便趴在课桌上悄悄啜泣，尽量不发出声音。
在这整个过程中，她从来没注意到身边的少年正无措地看着她。
一直到所有人都选好了座位，把书本搬到了新座位上，他才拿出了纸巾从下面递给韩期。
少年的手很白，指节很长，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在韩期看来就是一双天生该弹钢琴的手，可陈乐美的手不是这样的。
“别哭了。”少年已经变了声，声音低沉好听，莫名地让人安心。
大概他是第一次安慰人，听起来怪僵硬的。
她紧张地抬起头，才一秒，眼泪就奇迹地止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周亦文接触，好看的五官在她面前放大，精致的皮肤上找不到半点瑕疵。
她看恍了神。
周亦文拿着纸巾的手往上抬了一下，又提醒了韩期一遍，“擦一下眼泪吧？”
“噢……”韩期接过纸巾，眼泪擦得差不多了才后知后觉补上一句，“谢，谢谢。”
理智逐渐回笼，她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看周亦文的样子一定又痴又傻，眼睛说不定特别红肿。
还有……她现在，是和周亦文同桌了？
韩期偷偷往周亦文桌上瞟了一眼，上面摆放的练习册上写着他的名字。
这下韩期确定了，她真的和周亦文同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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