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美人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就到了践行宴的时间，程兮凉随着丞相一家来到了皇宫。
天色将晚，火红的晚霞披着染金的云层，将整个都照彻成金红色。影影绰绰的月亮也挂在了东边的天际，显得不太真实。
宫人还在忙前忙后的端着菜式，有些在挂着宫灯，为不久后进入夜间做着准备。春意染在这座恢宏的宫墙之内，连夕阳都因为贪恋这春色，留恋着不肯离去，让夜色来迟了片刻时间。
“丞相、将军。”有宫女上前来迎接他们几人，“晚宴还没有开始，还请大人们稍候片刻。”
“无妨，是我们来早了。”余期尧抬手摆了摆。
“那几位大人是要现在入座，还是先随便逛逛？”宫女又问道。
余期尧想了想，说道：“这皇宫也没什么好逛，就先入座吧。”
“等一下。”余期尧话音一顿，转头看向了余恕和程兮凉两人，“你们二人要去逛逛吗？现在宴会还没开始，呆在席间也没有什么事。”
余恕倒是无所谓，程兮凉想着在屋内等待闷得慌，于是便道：“我去逛逛吧。”
“那我也一起吧。”余恕接话道。
宫女见状，便道：“那我带二位逛逛吧。”
余期尧点了点头，“那好，你们自己去吧。记得不要忘了时辰。”
“丞相放心吧，到时我会按时将他们带回来的。”宫女在一旁说道。
余期尧听后瞥了一眼宫女，神色无异，却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示意几人可以离开。
离开宴会后，程兮凉和余恕在宫女的带领下来到了御花园。
天气回暖，梅花也在这早春之时开了花，清幽的淡香顺着微寒的夜风弥漫在整个御花园中。
“程姑娘真是好福气，这白梅往年都是还要再过一月有余才会开花的，结果今年这么早就开了花。”
程兮凉并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正要应声，就听到一旁的余恕声音不悦的说道：“将军都不会叫了，程姑娘也是你能叫得的？还不快道歉。”
那宫女被训斥后有些别不开面子，又不想给程兮凉道歉，几人一时就这么僵持在了原地。
程兮凉见气氛有些僵硬，就想着出来打圆场：“算了，这么叫也没有关系，我也不在意这些称呼。”
“不行，一定要道歉。”余恕并没有因为程兮凉的话放过宫女。
那宫女梗着脖子不满的说道：“她自己都说不在意这些称呼了，为什么还要我道歉？”
“她说不在意是她的事，你怎么称呼是你的事。”余恕板起脸来，严肃的说道，“你身为宫女，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了吗？”
余恕虽然平时温温和和，一副很好相处的模样，但到底是丞相府出身，一旦拉开表面的谦逊，板起了脸，立马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样的余恕，程兮凉都有些害怕。
宫女咬着嘴唇不愿开口，余恕垂着眼看她。程兮凉也不好再劝，就只能看着一个当事人和一个旁观者的僵持不下。
就在程兮凉以为这个宫女最后会转身离去，将他们丢在原地时，意外的，她终于松了口。
“……对不起。”
声音虽然小，但却的确是道歉了。
程兮凉下意识的替她松了口气，正要开口解围，说“没关系”，就听到余恕抢先了她的话。
“没听见，再说一遍。”声音冷淡的不带有一丝情感。
程兮凉看着宫女的神情，明显就是快要哭了。
“……对不起！”宫女大声喊道。
声音大到几乎要在这寂静的御花园内映出回声，好在此时已经进入了晚间，其他的宫人们也都在前面准备宴会，并没有来这御花园中。
程兮凉被这一下喊得愣愣的，有些磕巴的说道：“没、没关系……”
说完后，时间又像静止了下来一样，没有人再说话。
程兮凉抬头，佯装看了一眼天色，然后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宴会应该快开始了，我们回去吧。”
余恕扫了一眼宫女，过了片刻才说道：“带路。”
那宫女前一秒才被人那般训斥，下一刻又要憋屈的给他们带路。心中虽然积怨，可是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给两人带路，回到了宴会的地点。
余期尧和林湘已经入了座，此时正坐在席间喝着茶。见到程兮凉等人回来，立马就放下了杯盏，招呼两人过去。
宫女对着余期尧和林湘随便行了礼就转身，全然没了其他人的那般小心翼翼。
这份怨气被林湘看得一清二楚，她问向余恕，“这是发生了什么，那宫女怎么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
余恕本来也没打算隐瞒，就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林湘和余期尧听。
余期尧皱着眉听完后，立刻拍案而起，说道：“这种宫女就应该杖责几十大板，连陛下亲封的将军都敢出言不逊。”
程兮凉被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大人息怒，其实我是真的不在乎这些事，大家如何称呼我也都无所谓。况且即使大家明面上给了我尊重，私底下一样是瞧不起我的。”
“那就让大家都不敢瞧不起你。”一旁的林湘慢悠悠的说道，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不像她的声音一样柔和，“大家私底下越是瞧不起你，那就让她明面上越不能轻视怠慢你。就像大家虽然不服，却又不能拿你怎么样。”
“没错，咱们输人也不能输阵。”余期尧赞同的点了点头“这次就算了，下次再遇到这种人，绝对不要心软。”
程兮凉见这一家人都跟护犊子似的，不禁有些想笑，可是想笑之余，又忍不住感动。知道他们都是为自己着想，又想到自己刚刚的那些想法。
“我知道了，多谢丞相和夫人的教诲，我以后一定不会任人欺辱的。”程兮凉保证道。
“你也别叫我们丞相和夫人了，显得太生疏了。”林湘制止道，“以后就叫我伯母，叫他伯伯吧。”
“这不合规矩吧……”程兮凉迟疑着说道。
“这怎么就不合规矩了。”林湘说道，“那些人无非就是看不起你的出身，以后你就和我们是一家人，看那些人还怎么看不起你。”
程兮凉听林湘这么说，心中不禁一阵感动，“谢谢夫人。”
“还叫夫人啊？”林湘笑着问道。
“伯母。”程兮凉连忙改口唤道。
“这就对了嘛。”林湘笑着拉过程兮凉坐到自己的身边，然后又亲自给程兮凉斟了一盏茶，“来，尝尝这茶。这茶是宫中特供，平时都是喝不到的。”
程兮凉受宠若惊的接过，“多谢伯母，这些我自己来就好了。”
“你也已经是一国的将军了，我给你斟一盏茶也是使得的。”林湘笑着说道，“不用觉得过意不去。”
程兮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自从她三日前从建安郡回到京城之后，这几日余家的众人都在有意无意的告诉她自己已经是将军了，在行事上和往日已有很多的不同。
最要值得记住的是，那些往日和她平起平坐的人，如今也已经都要对她行礼。即使她自己不在意这些，但礼不可废，该要做的事一样也不能少。
哪怕是她的朋友也同样如此，就算私底下两个人相处不用行这些虚礼，在明面上也要做足了这些礼数。
程兮凉虽然不认同这些虚礼，却也因为身不由己而一一都记着。
宴会快要开始时，其他人也都相继三三两两的来到了屋内。
他们见到丞相后，纷纷前来打招呼，见到程兮凉后，或多或少都带着点探究或者打量。大多数人很快就猜出了程兮凉的身份，却还是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问起程兮凉的来历。
余期尧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一波接着一波的来访的人，也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程兮凉，便见到程兮凉由一开始的不适应和如坐针毡，然后慢慢地，就习惯了大家的打量，再在最后可以自如的应付着所有来打听她的人。
余期尧欣慰的暗自点了点头，然后对程兮凉说道：“今天你是宴会的主角，因为有陛下在，来为你践行的官员大大小小也有百来个。”
程兮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其实不只是京城的百姓对你好奇，这些官员也同样都好奇你的身份。”余期尧继续说道，“你的事情早就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传遍，这些官员自然也都知晓一二。”
“有些事到时候自然会有陛下替你摆平，要是有人问起你不喜欢的问题，你随便找个理由带过去就行了。”最后，余期尧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是，我知道了，伯伯。”程兮凉应着。
接下来，程兮凉便照着余期尧的意思又应付了几个人，便见到原本对她有些鄙夷的人，眼神慢慢由不屑变为了赞叹和惊奇。
而在席上端坐着的余期尧听着程兮凉不卑不亢的应付着各式各样的人，不禁也在心中暗惊：仿佛在某一个瞬间，她还真有了将军该有的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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