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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陆六郎


晚宴到了一半,小杏儿感觉到聚在她身上的目光时越来越多,她动手吃个糕点,都有些畏手畏脚,施展不开。

        不少妇人凑在庞氏身边闲谈,无不是祝贺她寻回了女儿,姝贵妃身边的掌事姑姑循着空隙来了一趟,与庞氏耳语两句,庞氏回过头来压低了声音含笑与小杏儿道:“姝贵妃让你随着她去娇兰殿坐坐。”

        小杏儿讶然点了头,想必自己这位亲姑姑是喜欢自己的。

        不等她随着掌事姑姑闵秋起身同去,庞氏拉了拉她的小手说:“你从娇兰殿离开之后,便让闵秋姑姑送你去暗香亭中,陆六郎会在那里等你,你们见上一面也好。”

        下意识的,小杏儿朝着屏风对面看去。

        只是属于沈麓川的那个位置,似乎已经没了人,她纤长的睫毛颤抖了下,应了声:“好。”

        宴席还未结束,闵秋姑姑便领着她去了娇兰殿中等待,长长的走廊宫道,绕得人头晕,唯独是闵秋姑姑那盏灯,是照亮宫墙的唯一方向。

        小杏儿记得那些贵人们的脾气都很怪,就像他们县的县令,看着乐呵呵的,但一转眼就会发上很大的火气,一发火,整个县城都要遭殃。

        一路上,小杏儿也不敢说话,只埋头跟着闵秋姑姑。

        又过了盏茶的功夫,灯火通明的娇兰殿就在眼前,守殿宫女同闵秋姑姑问了安,瞧见小杏儿后,微微一怔,却不知该如何问好。

        闵秋姑姑温和道:“这位是乔小娘子。”

        宫女们从善如流,齐齐唤了:“乔娘子。”

        小杏儿含笑点头,看着闵秋姑姑推门进殿,她却是在门口犹豫一瞬,眼底是宫殿中上好的兔绒地毯,她踩进去,怕是要给别人弄脏。

        闵秋姑姑见小杏儿盯着地毯发愣,和蔼笑起,站在里头招了招手:“娘子,夜里风大,莫要站在外头了,快些进来坐着。一会儿贵妃回来瞧见您站着,指不定要治奴婢的罪了。”

        小杏儿这才进去,只不过踩着别人的昂贵地毯时,都是小心翼翼的。

        闵秋倒了茶水,小杏儿就乖乖坐下,小口地抿着茶,虽品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但她知道这是好喝的。闵秋低头看着小杏儿,眼中的喜欢几乎都要挂不住了,她终忍不住出声说:“娘子生得与贵妃有几分相似呢。”

        小杏儿受宠若惊地摸了摸脸。

        闵秋道:“任是谁瞧了,都知晓您是乔家的血脉。”她机警地抬头看了眼,压低声音说:“不过贵妃可没您这么安静懂事。”

        小杏儿安安静静地听着,也弯着眼睛笑了起来,总算是没了方才的紧张拘谨。

        不到半个时辰,姝贵妃就从宴席上回来,外头的宫女唤了贵妃的名头后,小杏儿忙站起身问安。衣着华丽的姝贵妃迎头走了进来,却是没个正经模样,随意就瘫在了软塌上,发鬓如云,只是瞧仔细了,能看见其中夹杂的几根白发。

        姝贵妃美目抬起,噗嗤一笑,“怎的,你是觉得本宫应当和你爹那老朽木一样正经?”

        小杏儿赶紧摇摇头,不过心里头,却对这个看起来不是很正经的姑姑多了一份亲近,不像是太傅府中那些亲人一般疏远。

        姝贵妃问了些她在白溪村的事情,至于与沈麓川无媒苟合的事情,她一概隐藏没说。姝贵妃听完所有事情后,叹了口气,摸着小杏儿的头顶:“可怜见的小杏儿,当初也不知哪个天杀的将你拐走,让我家小杏儿吃了这么多的苦楚。”

        小杏儿怔了下。

        “我家小杏儿”——当初沈麓川也极爱这样说的。

        她恍惚了下,姝贵妃已经让闵秋姑姑挑了好几件首饰,回头就给长岁阁送过去,姑侄二人又说了些话,小杏儿看了时辰便打算去暗香亭瞧瞧。

        姝贵妃倏然笑起,显然是知晓她去暗香亭的意思。

        不过姝贵妃却没那么喜欢陆言了,哼了声:“虽说忠勇侯府也是清流,但嫂嫂和阿兄想要将你许给一个庶子,着实是欠妥。”

        小杏儿只得给父母解释:“父亲母亲,自有他们的考量,也是怕高嫁之后夫君会欺我。”

        姝贵妃摇头叹气,许是想起往事颇有感慨:“这世间,无论是低嫁还是高嫁,都得看嫁的那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的人嫁了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儿郎,这一生也是不欢喜的。”

        小杏儿不太懂。

        她便没说话。

        虽说她如今心上确实是疼得要命,可曾经与沈麓川在一起时的每一分时光,都是欢喜美好的。她也不后悔,只求日后都与他莫要再有交集。

        这会儿闵秋姑姑从外头回来,让小杏儿再等片刻去暗香亭,小杏儿不明所以,怕让陆言等久了,便问了缘由。

        闵秋姑姑道:“还不是沈家那个小霸王打那儿过,教训了个醉酒的侍卫,估摸着还得一会儿呢。”

        “哼。”姝贵妃眯了眯眼,“沈家就没一个好脾气的。”

        小杏儿抿着唇不与他们说沈麓川,乖乖坐下了,左右她是不想碰见沈麓川的。

        提到沈麓川,姝贵妃难免又念叨了几句陈年旧事,将乔若松年轻时候与沈将军年轻时候针锋相对发生的窘迫事情,都笑着说了出来。

        等到小杏儿要走了,姝贵妃才提醒她:“小杏儿,近来你为了乔家挑衅沈麓川的事儿,本宫也略有耳闻,但沈麓川那混东西就不是个好惹的,你也莫要去招惹他了。”

        小杏儿点了头。

        闵秋姑姑又提着灯盏,将她送去暗香亭,路上,小杏儿才情不自禁问:“姑姑,不知我们家与沈家的恩怨,究竟是由何而来的?”

        闵秋姑姑静了片刻,“由来已久,真要追溯上去,已经没人能记得请了。但太傅这一辈……嘶。”话犹未尽,她便住了嘴,仿佛是什么密辛,不再言谈。

        小杏儿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见闵秋姑姑多有隐瞒,也就不问下去了。

        宫里宫外,已尽数掌上明灯万千。

        星星点点的琉璃灯,将整个夜色包裹笼罩,与白日里竟也差不了多少。

        穿过假山怪石,碧水寒潭,鲤鱼自湖里打了一个跃,咚的一声又钻入湖底。再抬起头,“暗香亭”二字就已经落入眼中,那三个字,她是认识的。

        飞悬四角宴上挂着琉璃灯,照亮了暗香亭中的景象。

        “娘子且去吧,那便是陆六郎。”

        小杏儿看去,有位锦衣郎君,玉冠束发,站在檐下,负手而立。小杏儿这般看去,并无遮挡,自然也能看得一清二楚,那位郎君生得好看,玉面书生,矜贵自持。

        果真是如同庞氏说的,俊俏得很。

        只是陆言的这份俊俏里,与沈麓川相比,少了几分张扬跋扈和凌厉气势罢了。

        她站定看了许久,陆言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头看来,四目相对,陆言朝着她温和一笑,小杏儿被吓了跳,猛的低头臊红了耳朵。

        偷看被发现了……着实丢人。

        在陆言的目光中,她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离得近了,她才福了福身子道:“见过郎君。”

        陆言一时无声,小杏儿好奇他怎的不说话,抬眼一看,竟落入对方看愣了的眼中,此刻,陆言才回过神,满脸歉意说:“娘子莫怪,陆言失礼了。”末了,他还添补一句:“娘子生得好看,一时看迷了神。”

        这话惹得小杏儿脸上都红了起来,更是不敢去看陆言。

        到底是听从庞氏的话来相看,小杏儿总不能找条地缝就钻走,便坐下与陆言聊了几句。陆言极为善谈,声音温润里堪比拂过的春意温柔,再聊上几句,两人已经没了初见的羞臊。

        没过多久,晚宴将散,两个人才从暗香亭中分别。

        小杏儿走了几步,察觉到背后注视的目光,不禁回过头看来,陆言还站在原地,含笑目送着她离去。她也回以一笑,提着裙摆,转头跑开了。

        等她背影消失在灯影重重中,站在树影婆娑下的陆言,脸上的温和笑意,陡然间便变得冰冷。

        他扭头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没再回头。

        宴府的宴席已经散了,只余下绕梁笙乐,还回荡着。

        乔若松和几位文官走在一处,不知是谁说了句:“今日那沈麓川简直是目中无人,竟然敢公然叫板陛下!不过是仗着刚拿了军功,真是无法无天了!”

        每说一句,乔若松的脸便黑上一分,“沈家能教出什么好东西。”

        “老师说得极是,今日那些莽夫,一个个都趾高气昂的,欺我们读书人势弱。但我们文人之骨,是决计不能向他们低头!”

        乔若松攥紧了广袖中的手,渐渐成拳,刚出宴府没多远,身后说道沈麓川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抬头看去,只见一黑衣挺拔的少年郎君,噙着笑迎面走来,少年郎君还恬不知耻地挥挥手,热络出声:“哟,这不是太傅和李奉常吗……又在骂我呢。”

        少年郎君从昏黄灯下走来,露出俊俏面容,正是沈麓川。

        沈麓川眯着眼睛,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地问:“太傅,今儿找了什么新词儿来骂我呢?麓川洗耳恭听。”

        说是洗耳恭听,却无一丝谦卑模样。

        乔若松看了恨得牙痒痒,脱口而出便是一句:“嚣张跋扈,张扬无状,和你爹一模一样!”

        “噗。”沈麓川被骂笑了,“太傅,您三年前就已经这样骂过我了,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换点新词儿啊,我这耳朵都听腻了。您家小娘子都晓得变着花招来挑衅我呢。”

        “你,你!”乔若松被沈麓川这疏狂模样气得头晕眼花,他倒是更愿意和沈渊那老东西对骂,毕竟沈渊空有蛮劲儿,骂不过他。

        沈麓川就不一样了,不止是有蛮劲儿,嘴巴还凌厉!

        竖子无状!竖子欺我老无力!

        小杏儿回到宴府外时,所见便是乔若松正与人说话,脸色也不大好。只是那人被父亲挡了一半,又隐没在光下的阴影中,她也没看真切,只依稀知晓,是身量很高的一个人。

        她一时没找见庞氏和顾若瑄,便朝着乔若松走过去,唤了声:“父亲。”

        几个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即刻就被这软软糯糯的一声“父亲”打破,乔若松和几位同僚一起转过头来,那张不太好看的脸上,终于回了丝血色,“杏儿,你母亲说你去娇兰殿了。”

        “是。出来后就没找见母亲和表妹。”小杏儿几步走了过来,一一向乔若松身边的人腼腆笑了下。

        这时,一道炽热凌厉且让人忽视不掉的目光,直勾勾落在她的身上,烫得人都要冒了火。小杏儿皱皱眉头,不知是哪个不知羞的朝着小娘子看,一抬头,竟然就撞进了那双狭长、震惊的目光中。

        小杏儿浑身僵硬,手指也仿佛僵住了。

        沈少将军。

        沈麓川?!

        噗通跃动的心脏,直接就蹦到了嗓子眼儿,她脸色难看的几乎淹没在他灼热的目光里。

        她千躲万躲,没想到会在这里与他撞了个正着。

        沈麓川高挺的身形,就站在自己面前,迎面而来的甘松香、看向她时无比炽热的眼神,将她一下子就带回到了那段你侬我侬的日子。

        她僵着没动。

        乔若松唇瓣一张一合,在她耳边说着话,等了很久,她才听见父亲说了些什么:“小杏儿,以后见他一次骂他一次!”

        沈麓川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仿佛是要将她盯出一朵花来,才肯罢休。她垂着眼,也瞥见了沈麓川紧紧攥在身侧的拳头,修长的手指泛着通透的玉白,虎口处生着厚厚的茧子,小杏儿感受过,自然知道那陈年老茧刮着皮肤时引起的颤栗。

        只要他用点力,就会疼。

        看他隐忍的模样,应当也是不愿她说出往昔,坏他好事。

        “杏……”头顶传来喑哑克制的声音,是沈麓川的。

        他不敢置信地朝着她走了一步。

        他话没说得出来,就已经被乔若松打断了:“杏儿,可记住了?”

        乔若松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是在等她下一步的举动,小杏儿不禁吞咽一口,将头埋得更低,顺了父亲的意去骂了沈麓川一句:“你坏!”

        只可惜她一向乖巧温顺,从未骂过人,此时一句“你坏”,倒不像是骂人,反而像是娇娇怯怯地在撒娇。

        软绵绵的,怪讨人喜欢。

        乔若松:“……”

        头顶传来一声笑,紧接着就是一个熟悉的宽阔的怀抱,朝她涌来,还未反应过来,她便已经被人按进了怀中。

        “是,我坏。”郎君隐隐含笑又带着几分庆幸的声音,随着胸口中的震动一并入耳。

        他这一抱,太过用力,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怕她跑掉似的,勒得她……喘不过气。

        乔若松和一众文官,看傻了眼。

        许久,乔若松第一个回过神,大喝一声:“沈麓川!放肆!皇宫之中,天子脚下,你竟公然谋杀我乔家嫡女!放肆!!!”

        儒雅端方的乔太傅,气得破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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