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害怕美好会消失
何桑年在一旁温和地开口，“看我这一记性，昨天你说不用我买了，我给忘了，没事奶奶，你要是吃不了这么多蛋糕，可以分给隔壁的奶奶吃。”
“好好，看来你们真是心有灵犀，都想到一块去了。”时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走吧，奶奶，真的要吃饭了，我快饿死了。”时西岁半撒娇着。
“好好好，你个小馋猫，现在就吃去。”
时老太太嘴角扬着，何桑年走在了时西岁身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时老太太聊着天。
不得不说，何桑年哄老人高兴是真的有一手。
不仅仅是爷爷，就连她的奶奶也被他逗笑个不停。
虽说何桑年来这已经好几回，但时老太太几乎都是不清醒的。
清醒状态下的见面，今天还是第一次。
时老太太一直对他赞不绝口，“你啊，小嘴真甜，怪不得能把我的宝贝岁岁能追到手。”
时西岁在想，要是让自己的奶奶知道，三年前是她死皮赖脸追的何桑年，会是什么感受？
“奶奶，待会我们吃完饭，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难得她今天清醒，如此金贵的时间并不多。
“想去的地方。”时老太太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忽的轻轻叹气，老眼湿润，“我想去看看你爸。”
“好，等你睡个午觉休息一下我们就去。”时西岁柔柔地说。
时老太太摇头，“不，不睡午觉，咱们一会就去。”
她只怕自己不过是睡个午觉的功夫，醒来可能就又忘了所有事了。
“那就都依奶奶的。”何桑年在一旁说。
时老太太点了点头，说是要吃点饭后甜点，一脸高兴地要把蛋糕分给别的人吃。
时西岁看着她满脸欢笑的样子，目光渐渐出了神。
就连何桑年来到她身旁站了许久，她都未曾发现。
“是不是我今天不来，你也不打算去找我？”
何桑年的话语打乱了自己的思绪，时西岁敛起眸子，情绪不高道，“我等过你的电话，没等到。”
何桑年微微蹙眉，揉了揉太阳穴道，“今早把手机没电了，在车上的时候才冲上，看了时间都不早了，我就猜到你等不来我的电话会自己过来，所以我也就直接过来了。”
“不管怎样，谢谢你过来。”时西岁低低地说着。
觉察她情绪不对劲，何桑年目光追随着时老太太那边望去，心中似乎猜出了一二。
“奶奶她年纪大了，大脑退化是正常的，加上她的阿尔茨海默症不是寻常一两年的病症，如今还能偶尔想起来身边的人，已经是很好了，说明她一直在跟自己的身体做斗争。”
“我知道。”时西岁的鼻子有些酸。
就是因为知道奶奶一直在努力地想方设法不忘记自己所以才心里难受。
一想到她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记忆全无，忘了所有人，甚至忘了自己，她的心便揪着疼着。
何桑年刚要伸手抱她，时西岁忽的抬头深呼吸一口气，调整着情绪道，“我没事，就是美好来的太突然，有些害怕它的突然消失而已。”
看着她脆弱的样子，何桑年心中产生了几分动容，他心软了。
“其实你要是想花更多的时间陪她，完全可以把奶奶接回家里照顾。”
他根本不用她继续做律师工作。
其实这件事，他们在订婚之前，何桑年就有跟时西岁说过，如果日后他们真的结婚，他还是更愿意时西岁能专心在家里做个全职太太。
说是全职太太，他也不需要她做任何活，可以请保姆，也不用她在外面抛头露脸工作，她要是喜欢，可以每天都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也可以直接把奶奶接到家里住着，方便照顾。
但时西岁那会拒绝了。
如今，时西岁的态度依旧是没有改变。
她说，“奶奶她喜欢这里。”
“有几个老人是真的喜欢跟最亲的人分开，自己孤零零待在疗养院的？”何桑年拧眉。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想法，是奶奶亲口跟我说她喜欢这里。”
时西岁有的时候都会想，要是有一天她也老了，她也愿意来这里住，环境好，还有不少志同道合的老朋友，她就觉得挺好的。
并不是所有人老去之后都愿意粘着自己的子孙后代过完后半辈子的。
“她说就一定是真的？你怎么知道她不会为了骗你生怕给你带来麻烦所以才这么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自己对何桑年容忍度太高。
自从打定主意要跟他结束之后，她便越发觉得他蛮不讲理，说话总是颇有几分抬杠的意思。
“你要是不信，你可以自己问奶奶。”
时西岁压抑着对他的不满，真诚问他，“不说这个了，既然奶奶要去看我爸，我打算今天就好好陪她，晚上就在外面吃顿饭，晚点才送她回来，你今天有时间吗？”
“有。”何桑年本来也是打算陪一天的。
“谢谢。”时西岁对他多了几分感激，生怕他后悔，她又说，“可我可得跟奶奶说了，她一定会很高兴，你可别反悔。”
语毕，她又觉得自己这般强迫的态度有些不太好。
“当然，要是是医院有病人有突发情况需要你赶回去，我也不会说不让你走。”
何桑年英俊的脸庞下勾勒起笑意，“就算有突发情况，三个多小时的路程，我也根本赶不回去，再说了，牧城第一医院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医生。”
时西岁点头，眸底多了几分轻松。
吃了午饭，他们便出发去墓场那边，一路上，时老太太在车里都很健谈，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高兴。
“岁岁，你跟桑年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时老太太问。
车内忽的陷入一片安静。
时老太太原本笑意不浅的脸庞变了变，有些忧心忡忡问，“怎么了？是不是桑年那边的长辈不太同意你们的婚事？”
毕竟她的宝贝孙女现在无父无母，没有一点依靠。
剩下的唯一血清就是有她这把老骨头了。
偏偏她自己又不成器，患上这么一个老年痴呆的病。
没法替她的乖孙女做主。
何桑年是好，但她只怕是何家那边的长辈会觉得她的宝贝孙女没个依靠，轻视她。
说到这个，时老太太握住了时西岁的手，紧张地询问何桑年，“桑年，你见过岁岁那后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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