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唱罢，我登场
文侯接到姬不究的召令，令其明日兵出西京道，镇压顺天王冯狗子。可这出兵也太过于仓促了，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现在这些都没有任何准备，让将士们去送死吗？
望着窗外那一轮明月，不由叹息一声：“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啊！”
“父亲！”赵宁刚从外面和那群纨绔们在翠苑楼喝酒回家，看到父亲在那抬头望月。
“宁儿回来了？”文侯闻到赵宁满身酒气，生气地道，“宁儿你喝酒了？怎么身上还有胭脂味？”
“嘿嘿，父亲，这不林涵他说为我身体康复组了个局，所以喝了点酒么。”赵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好了，下不为例！”文侯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赵宁。
“是是…父亲。”赵宁连连讨饶。
赶紧转移话题，道：“对了，孩儿刚才看你在发呆，不知为何事烦心？”
“哦，对了，宁儿，这事你帮为父参详参详。”
赵宁通过这段时间的表现，早已获得了文侯的认可，故如此重要的事他亦想着与赵宁商量。
“父亲，何事？”赵宁看着文侯一脸严肃的样子。
“为父刚刚接到陛下召令，命为父明日辰时三刻，兵发西京道平叛。”
文侯轻叹一声，道：“可军队出行，哪有这么容易，粮草，兵械都要提前筹谋。但目前我军都未有任何准备，如此仓促进军，为父恐出现意外啊！”
“父亲，这陛下为何突然急急命你出兵西京道？按理西京道糜烂亦非一朝一夕之事。”
赵宁不解地看着文侯，继续道：“难道是陛下在近日要有大的谋划？”
“这为父到不敢妄下猜测，据传旨太监所述，近日西京道顺天王冯狗子有向西京道与青州府交界的仙霞岭用兵之意，而大秦国又在黑风岭磨刀霍霍，陛下怕青州府有失，故需为父率军压制那顺天王冯狗子。”文侯将此前内侍之言告知于赵宁。
赵宁陷入了沉思，脑子里飞速运转该如何应对。正在两人静默无语之时，突然赵宁脑中灵光闪现。“父亲，孩儿有一策可解父亲之忧。”
“哦？是何策？”
“父亲可佯动于外，不动于内！”赵宁看上去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何为佯动于外？”文侯不解地道。
赵宁解释道：“呵呵，父亲，佯动于外就是父亲您明日即大势起兵，声势越大越好，离京都神华府八十里处有一地方叫王桥驿，父亲届时可隐兵于此。”
“但父亲此时可拨出五千骑兵为先锋，每匹马后多绑树枝，多设旌旗。令将士们昼伏夜出，往西京道靠拢。给西京道和京都的大人们以错觉。”
“这，万一，因为为父拖延进兵，会不会导致仙霞岭失守？”文侯忧虑道。
“父亲放心，对于顺天王冯狗子，孩儿亦有所了解，一群乌合之众而已，这些人虽号称三十万大军，但大多是老弱妇孺，真正可战之兵不过十万，而且这士兵又全是步兵，根本不是龙骧军骑兵的对手。”
赵宁顿了顿继续道，“父亲我们的目的并非是消灭顺天王冯狗子，而是令其不敢攻伐仙霞岭，故孩儿认为此计足矣。”
“至于大军，父亲可以催促粮草为由缓缓而行，在行至王桥驿后即可隐匿等待时机。孩儿认为最近京都必有大事发生，一旦京都有变，父亲可立帅大军杀奔而去。”
“宁儿，你为何如此肯定会有大事发生？”文侯皱眉道。
赵宁扳着手指，道：“四皇子拿了账册，如何肯放过许宇，他必然会威胁许宇，结果无非两个：第一许宇屈服了；第二，许宇不屈服。”
“若许宇屈服了，那四皇子的野心更加膨胀，有大部分朝臣支持，又有军方支持，四皇子肯定会采取动作，那陛下也必然会反应。”
文侯似觉赵宁说的挺有道理，朝其点点头，示意继续。
于是，赵宁继续道：“若许宇不屈服，那四皇子必然会把许宇的阴谋向陛下禀报，那同样是雷霆之怒。孩儿想许宇必不会坐以待毙。”
最后，赵宁自信地道：“因此，不管如何，许宇和四皇子都会做些大事。而且在陛下对许宇已经起疑的情况下，更会促使双方对决的时间提前。”
听到此处，文侯欣慰地看着赵宁，道：“宁儿，你真是越来越成熟了，足以独当一面，为父也不得不佩服你啊，哈哈哈。”
赵宁弯腰一揖，谦虚地道：“多谢父亲夸奖。”
“孩儿认为父亲届时在离京都八十里处的王桥驿刚好属于可进可退之地，以待时机。”赵宁再次提醒着文侯。
“好，就依宁儿所言。”文侯终于下定决心。
正当文侯与赵宁在纵论兵事之时。京都神华府的夜晚亦是黑影崇崇，只见一人戴着黑色斗篷，进入李道一的府邸。此人虽戴着黑色斗篷，但从走路姿势应可看出系一男子。
宁静的李府，不断地被这黑衣人走路时所发出的“啵踏啵踏”地脚步声所打破。
不久，只见这黑衣人进入李道一的书房，看到李道一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殿下，深夜来访，令末将倍感荣幸！”李道一作揖道。
这个被称为黑衣人的男子摘下斗篷，露出脸来，竟然是二皇子殿下姬孟靖。“李将军，不必如此，本王深夜来访，系有一事与李将军商议。”
“殿下不知何事？”李道一不解道。
二皇子幽幽地道：“李将军，本王希望将军届时在关键时刻能助本王一臂之力，不知将军意下如何？”这李道一抱拳道：“殿下，末将愿效犬马之劳。不知殿下届时要末将如何支持？”
姬孟靖沉吟了下，道：“据本王得到的消息，陛下正在筹谋围猎四皇弟和玄甲军都尉许宇等人。”
“哦？竟有此事？”李道一惊讶不已。
“此必不会有错。父皇对于太子之位早已属意五皇弟，其母郑贵妃得宠无比，哼，竟然不顾立嫡立长不立贤的古训，要做那亡国之事。”姬孟靖冷哼道。
“四皇弟近日异动频频，殊不知父皇早已对其了如指掌，故父皇将偷偷命其早已成军的神武军三万人埋伏于玄甲军前往都城的必经之路上，准备围歼之。又命郭纲统领的两万羽林军震慑京城宵小，一举荡平四皇子。”姬孟靖将其探听而来的消息一口气说完。
“这陛下隐藏之深啊，居然有神武军这样一支众大臣都不知道的军队？那陛下既已安排妥帖，殿下为何还要末将助殿下成就大业？”李道一疑惑不已。
“呵呵呵…”姬孟靖阴笑不已。
恨恨地道：“李将军应知道，神武军虽勇者勇矣，可玄甲军亦非等闲之辈，十万对三万，想必神武军届时即使胜了损伤亦不会太小。”
李道一点头，也认同姬孟靖的说辞，应声道：“不错，即使有备算无备，胜亦是惨胜，但陛下在都城内尚有两万羽林军啊，足以等待文侯率军来援。”
“哈哈哈…”姬孟靖狂笑不止。
“殿下何故发笑？”李道一疑惑地道。
姬孟靖又抛出一个重大消息，神秘地道：“将军，父皇早已召令文侯明日起兵往西京道平叛。那两万羽林军不足为惧。”
李道一听到此处，忽然觉得这种情况下他这虎蟠军若突然而出，那确实能一锤定音啊。
于是，抱拳对二皇子道：“末将誓死效忠殿下，助殿下成就大业。”
“好好，哈哈哈哈…本王果然没有看错将军你，待大事成，本王定不吝赏赐。”二皇子开怀大笑道。
多少年了，他憋着这口恶气，今日终于舒畅无比。其母独孤皇后，后因多次劝谏姬不究而被姬不究不喜，被打入冷宫。
自此姬不究亦迁恨于二皇子姬孟靖。虽系嫡子，一直不得立为太子。嫡子身份在不得宠时反而容易为其招来杀身之祸。这些年其一直明着寻医问道，以远离其父皇姬不究的目光。
但私下里却一直在积蓄力量，毕竟嫡子身份在大华国那就是硬通货，故仍有不少大臣投入其怀抱，而平民出身的李道一属于起于草莽，当初通过门路投入了二皇子殿下的麾下。一路升迁，最后官至虎蟠军都尉，亦有二皇子一系官员运作之功，否则在并无战争的情况下，如何轮得到李道一这样的平民将军执掌十万大军。
拍了拍李道一的肩膀，道：“李将军，目前京都唯你虎蟠军，届时虎啸京都，将军你必将一战成名。”
“本王告辞，望将军早做准备。具体行动的时间，本王会另行通知与你。”说完，重新戴上斗篷，转身离开了李府。
“恭送殿下！”李道一越发觉得二皇子殿下高深莫测了，居然陛下身边都有眼线，二皇子不简单啊，或许真能成事。
“赌了！一身荣华富贵皆系殿下所赐，赌赢了获利丰厚，赌输了大不了烂命一条，唯一死尔！”李道一心里默默决定。
离开李道一府邸的二皇子本来还想去找文侯，后来一想文侯这人不简单，而且其未必会背叛陛下。虽朝会时奏请立自己为太子，但尚不确定其意图，作罢，直接回府了。
待到天明，文侯带上赵宁前往位于远离京都神华府的北郊博望山下，此处系当前龙骧军军营所在。
赵宁的屡次献计已让文侯倚为臂膀了，故此次出兵亦带上了他。一行几人，在北城门刚开不久，快马而出。
一路无话，只有马蹄敲击着坚硬的地面，发出的“踏踏踏”声。
大约快速跑了一个时辰，龙骧军辕门已可以远远望见了。
军营中，旌旗迎风飞扬，这个龙骧军军营在春日的薄雾下犹如一只蛰伏的猛兽。
几人经过守卫身份核查后，进入了军营之内。
文侯昨日已命人前来军营传讯今日出兵之事。故，今日除了彭旭和李泽两位副都尉之外，功曹严信，司马张华，以及主薄钱苗和参军慕容豪均赫然在列以及各都统和统领均齐聚聚英堂。
“诸位，昨日本侯接陛下召令，命我等今日出兵西京道平叛。”
文侯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因西京道顺天王冯狗子有意图夺取仙霞岭之意，故本侯特命慕容豪率五千骑兵为先锋，一人双马，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赶赴仙霞岭救援。”
“末将遵令！”慕容豪马上出列应道。
“其余人等随本侯中军，以堂堂之师杀向西京道，以肃清叛逆。”文侯大喝道。
“属下等唯侯爷马首是瞻，祝我军旗开得胜。”众将高喊道。
高喊之声直震天际，龙骧军士气直线上升。
“好，安静！”文侯双手轻轻往下一按，道：“望诸位戮力同心，保我大华万千子民。各位先行回营准备吧，三刻之后在点将台整军出发。”
“末将等告退！”众人纷纷抱拳后准备离开。
文侯朝慕容豪招手道：“慕容将军留步，本侯有事交代。”
文侯严肃道：“慕容将军，你此行任务重大，关系到西京道之安危，你五千骑兵需独立坚持一个月，本侯大军在一个月之内不会与你汇合。”
“你的目的是干扰顺天王冯狗子的军事行动，让其疲于应付，不可与之正面决战。”
“侯爷，那末将等人粮草如何解决？”
文侯看着慕容豪，狠心道：“将士们先携带半月之干粮，其余的就地解决，以战养战。”
“是，侯爷！”慕容豪心领神会。
“父亲，孩儿愿陪慕容将军一同前往西京道。”赵宁突然出列道。
“嗯？宁儿这是何故？”文侯疑惑不已。
“父亲，此行以袭扰为主，孩儿对于袭扰之术颇有研究，正所谓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赵宁笑着道，“到时肯定会让顺天王冯狗子痛苦万分。”
“而且孩儿之前脑部受伤亦做到一噩梦与西京道暴民有关，故很想去看看那炼狱一般的西京道。”赵宁肃然道。
“好，既如此，宁儿与慕容将军一起，以宁儿为主，慕容将军为辅。”
“是，侯爷！”慕容豪单膝下跪道。
“是，父亲！”
慕容豪离开后，文侯小心叮嘱着赵宁：“宁儿，此行凶险万分，我儿务必小心行事，若事不可为，切记不要逞能。”
“父亲放心，孩儿省得。”
此刻的赵宁一脸忧色，悄悄对着文侯道：“父亲，孩儿反而担心京都神华府的情况，您在王桥驿隐匿之时，一定要多派侦骑往京都方向，孩儿始终觉得近日必有大事发生。”
“嗯，京都诡异莫名，希望天佑我大华，否则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文侯伤感地道：“当年你爷爷随先帝平定文王叛乱，历时三载，造成多少人无家可归，多少人痛失家人，多少地成为白地，唉！”
“父亲，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此非我等所能阻止。”赵宁朝文侯问道：“父亲若京都异变，你会如何抉择？”
“为父自当率军杀奔京都以拱卫陛下！”文侯面南一礼道。
“若事已不可为了呢？”赵宁又问道。
“若事已不可为，事已不可为…”文侯喃喃自语，“那就只能拥立新君了。”
“若四皇子上位了呢？”赵宁盯着父亲紧接着又问道。
“这…”文侯亦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他清楚若一旦四皇子上位，其必容不下自己，若许宇成功了，亦同样容不下自己。
赵宁郑重地朝文侯行了一礼，道：“父亲，孩儿建议您先行将母亲等人妥善安置，若事不可为，孩儿希望父亲能引兵与孩儿汇合，以观后效。”
“宁儿，可我赵家自你祖父起就立下誓言要扶保大华，与国同休。若许宇事成，那为父自不会屈服，可若四皇子继位，那为父如何又能反出呢？”文侯内心挣扎不已。
“父亲，得位不正，德不匹配，我赵家自无理由与其为伍。”赵宁冷笑道：“鹿失于野，人人得而逐之。”
“宁儿，你…”文侯怒视着赵宁，觉得此时的赵宁好陌生，文侯哪里知道此时的赵宁早已融合了另一个人通过天狼星所带来的思想。
“父亲，你若如此迂腐，必受其累啊！”赵宁还想再劝。
“放肆，宁儿，为父再说一遍，我赵家绝不负皇室。”文侯双手紧握拳头，怒视着赵宁道。
“唉，父亲，孩儿言尽于此了！孩儿告退！”说完赵宁走了出去。
留下文侯一个人在那怔怔发呆！他从未想过要背叛皇室，尽管陛下姬不究对他猜忌不已，但他始终坚持祖训扶保大华皇室。可今日赵宁的一番话，让他心中翻起滔天巨浪，想不到赵宁对大华皇室毫无维护之心。
“唉，随他吧！”文侯轻叹一声。
出去的赵宁深知父亲不会背叛朝廷，但他知道若四皇子即位父亲必死无疑。心中焦躁不已，不行，不能让父亲送死。
他心念一想，往彭旭营帐而去，问守帐亲兵：“彭将军在吗？”
“在的，小侯爷！”亲兵一看是赵宁赶紧见礼道。
亲兵话音刚落，就从营帐中传来了彭旭那粗犷的声音：“小侯爷，哈哈，进来，快！找你彭叔有事？”
赵宁一撩布帘进入了营帐，彭旭跟随他父亲已经二十多年，当年彭旭还是赵府家将。对赵家是忠心不二，此人虽看上去粗犷，但赵宁深知彭旭此人心细如丝。
赵宁把其担心之事毫无隐瞒地向彭旭述道。彭旭听完，亦觉此事十分难办，因为他很了解文侯的心意。
“小侯爷，你想彭叔叔做什么？”彭旭直接问道。
“彭叔叔，宁儿希望届时若事不可为，你从后面击昏父亲，率军突围往西京道而来与我合兵一处。”说着盯着彭旭。
“嗯…行！你彭叔我答应了，干他娘的！”彭旭不是一个迂腐之人。
“好，多谢彭叔！”赵宁向彭旭长揖一礼。
“折煞我也！宁儿小侯爷不必如此。”彭旭连忙摆手道。
“彭叔，受的起，这关系我赵家生死存亡，届时我将与慕容将军深入西京道，此处就拜托彭叔了。”
赵宁交代完事后，心中稍微一松，之后就看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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