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夜访
十二年前，“瞬移之术”在江湖上便是稀罕之技。瞬厄彼时还没有练成，齐明靖猜想杀害贤妃的真凶很可能就是一鸣道人和浅眠姑子其一。
但那一年，他们夫妇的孩子应该还是婴儿，浅眠视这个孩子为珍宝，应该不至于开杀。他将目标锁定为一鸣道人，不自觉陷入沉思。
“王爷这么晚了还不睡？”
展清羽从明镜门回来，看见齐明靖一人独坐在亭子中饮茶，故意嗔笑道。
齐明靖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新婚男子夜不能寐，自然是因为没有美娇娘陪伴。”
“我可是女捕头，哪跟别家王妃似的每天在王府里伺候男人。”展清羽回怼着，径直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饮下。
“今天查了一天，可有收获？”齐明靖随口一问。
“害，别提了，我本来还以为就一帮小喽啰，没想到这波土匪还挺能打。”展清羽又提了一杯茶。
这一天属实忙得连口水都顾不上喝，放下杯子，又道：“我本来都打算二冲了，没想到那土匪头子出来告诉我说箱子里只有五万两银子，剩下的全是石子，你说可笑不可笑？”
展清羽抛高一粒花生米稳稳地接到嘴里。齐明靖撇了她一眼，没有言语。
展清羽想起血玉一事，复变了一副乖巧模样说道：“王爷呀！”
“嗯？”
“那块玉佩是你母亲的遗物对吧？”
“嗯。”
“我吧，从小就挺喜欢这些玉器珠宝的，王爷可以把母妃的玉佩借我观赏两天吗？”
“不可。”
“……”
见齐明靖如此短促又有力的拒绝，展清羽气就不打一处来，心道，不就是一块玉佩吗，看看这么了，小气鬼。
干脆使出大招，她径直起身走到齐明靖身后，一把搂住齐明靖：“哎呀！好王爷！咱们都成婚了，你就借我看看嘛！母妃的玉佩是你的，你的不也就是我的嘛！嘻嘻嘻！”
远处阿令正往凉亭走来，似是有什么事要禀告，刚走过拐角便看见新婚夫妇亲昵的模样，赶快回身退了回去。
见展清羽如此一反常态，和新婚之夜完全不同，齐明靖故意调侃道：“哦？我这玉佩可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怎么竟能使得王妃连脸面都不要了。”
不是说撒娇女人最好命吗？看来还是不够！
展清羽更近一步，手指开始玩齐明靖的头发，用更肉麻的语气说道：“我的好王爷，我只是好奇嘛！你就借我两天好～不～好？”
“嗯……也不是不行，还是那句话，看王妃表现。”齐明靖开始拿腔拿调，“今夜不如我们就圆了房吧。”
好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呢！
“好的，王爷！”展清羽挺直身子，伸了个懒腰，道：“那妾身先回房间洗漱一番，等你哦！”
说完，飞了个媚眼儿走了。
阿令见王妃进屋，匆匆快步至齐明靖身旁，俯首细语道：“王爷，一鸣道人出现在了吉祥赌坊。”
齐明靖进屋时，闻到房间里面香香的，往床上望去便看到展清羽摆了个妖娆姿势，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王爷，这香好不好闻呀？”展清羽依然嗲气十足。
齐明靖冲着她走过去，刚坐到床边，下一秒就直愣愣地栽倒了。
展清羽一把从床上跳下来，拍了拍齐明靖的脸看他没反应，诡计得逞地道：“论迷香，还是青楼的最好用。”
上次和岑一去青楼找乐子，姑娘们她倒是不稀罕，出来时顺手牵羊了几把迷香，没想到齐明靖第一个用上了。
她将齐明靖下身抬到床上摆成睡觉的姿势后，一人静悄悄地关门出去了。齐明靖听到她离去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
书房。
展清羽回忆着齐明靖上次盯着的盒子，把整个柜子都翻遍了也没找到玉佩。复又在书房的各个角落里翻查，依然一无所获。
奇怪，明明在这里的呀，怎么会没有了呢？病秧子身体不行，人却这么鸡贼，好，给老娘等着。
她快速将东西各归其位，又静悄悄地回了房间，见齐明靖还在昏睡中，便也爬上了床。
谁知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脑子里忍不住地回想着白天虎筹说的那五万两银子的事，还越想越精神。
展清羽一把起身，看来今夜好奇少女是睡不着了！想半天也没用，不如去夜探虎头寨，先看看虎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当即换了一身夜行衣，偷偷地溜出府去。
虎头寨寨口。
展清羽将白日安排值守的官兵撤走。自双方交手后，虎筹也颇为谨慎，突见官兵都陆续走了，寨子的兄弟们也辛苦了一天，便只留下四个小土匪在四角关要处盯梢儿。
展清羽伏在草丛里，正思考着一会如何进去。
突然左肩被人拍了一下，吓了她一激灵，猛一回头，竟是面具少侠。
“好巧！文少侠你怎么在这儿？”展清羽一副傻妞儿的样子闻道。
“晚上清净，出来练功，刚巧看到了你，就跟了过来。”文月青如是道。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展清羽遂邀请道：“少侠，今日我要夜探此处，可有兴趣同去？”
“正好闲来无事，那就一起。”文月青也不推脱。
他随手捡了个小石子将一角站岗人打晕，展清羽暗暗称赞：“好力道。”二人一前一后潜入了虎头寨，正碰到虎筹和虎二在说话。
“大哥，银子要不先给弟兄们分了！他们找过来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虎二一脸不在乎地说。
虎筹却语重心长地道：“老二，这银子不能动。这事有炸，搞不好是哪个狗贪官想诬陷给我们。银子一个子儿都别动。”
二人说了没一会儿便各自去休息了。展清羽和文月青找了一会儿才在一间屋子里发现了装白银的箱子，他们逐一打开验箱，发现确如虎筹所说，每个箱子上三层都是白银，下面全都是石子。
“看来，是你们官府有人想黑吃黑啊。”文月青讥笑道。
展清羽不置可否地摇摇头，既然是猜测，便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也不一定，说不定是有什么高人隔空取物呢！”
她刚一说完，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同时想到，不是没这种可能，难道……瞬厄回来了？！
这个想法刚出现在展清羽的脑海里，却又推翻了，瞬厄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
文月青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什么理由都可以，也许是替人办事，也许是为己谋财，又或者什么理由都不需要。”
说来也不无道理，若真是瞬厄，就他对官府的敌视心理，也有可能只是为了戏弄一番。
脚步声响起，似是有人巡逻过来了，二人立刻寻找藏身处，左顾右看一通，却只发现了一个窄小的老木柜子，二人二话不说便挤了进去。
只是柜子太过狭小，他们可移动的空隙几乎为零，男女有别，竟一时之间有些不适起来。展清羽低下头，文月青则扭向别处，柜子被他两个成年人挤得仿佛都变了形，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裂开。
小喽啰打开房门，走进去巡视一圈，挨个打开箱子看了一眼，发现并无异常，回身向门口走去。
刚关上门，却忽然听到里面哗啦一声，打开门一看，竟是柜子裂开了，还从里面蹦出来两个蒙面人。
“你们是什么人？”小喽啰大喝一声，“来人啊！有人……”
不等他喊完，文月青一脚就把他踢到了兵器架上。展清羽疾声道：“我们走！”
二人刚出了门口，就碰上了几个闻声赶来的喽啰，双方即刻恶斗起来，几个土匪当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不一会儿，二人就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正得意之时，却见虎筹和虎二扛着大刀冲来。
展清羽和虎二缠斗不止，文月青则对上了虎筹，双方打得火热。
虎二还好，块儿虽大，但是多用蛮力，但虎筹就不太好对付了，几下就知道是武功深厚的练家子。几十招下来，他们没讨到任何好处，文月青一把飞起，给了虎二当面一踢，硬生生把这个大块头儿踢到了虎筹身上。
正是趁着这个空档儿，二人飞速逃离了虎头寨。
“快给我追！”虎二拎起铁环大刀，喝令小喽啰道。
没想到虎筹却抬手示意他们停下，“别追了。那个男的不知道是谁，女的就是那女捕头了。”
城里街道上。
展清羽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很晚，如此一番折腾已经到了寅时，两边的铺门都紧紧闭着，前后看不到一个人。也是，谁大晚上像他俩似的。
哈哈哈哈哈！
展清羽突然狂笑不止，道：“文少侠，我们可真是有缘啊，几次碰见都是在晚上。今晚又一起大闹虎头寨，我还是头一次干这种事！哈哈哈哈哈！”
文月青没有说话，只是看她肆意地笑着。
展清羽知文月青不说正事的时候话很少，便又开始自顾自地说起来，“头一次看你耍功夫，还不错嘛！你看你叫文月青，我叫展清羽，名字里都有一个青字，不如我们组个组合，就叫‘双青大侠’怎么样？
你多大了？”
“我二十。”文月清这倒回应了。
“好。那青字就用你的字。”展清羽觉得真好，自己有了个武功高强的侠友。
她正乐着，忽见文月青从袖口取出来一扎烟花棒，边递给她边说：“这个你拿着，以后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可以放个信号给我，我看到信号就去寻你。”
“够意思！”展清羽赶忙接过。
文月青继续道：“前两次见你，你都在问‘瞬厄之术’，不知展捕头是碰到什么难题了吗？若有难处需要文某帮忙，大可告知，文某一定鼎力相助。”
“咱们是朋友了，不用捕头来捕头去的，叫我清羽就行。”展清羽当即就把文月青当成了自己人。
“那是我目前在查的另一桩案子，前不久，有人悄无声息地闯入皇宫，留下了一个‘宣王有冤’的字条后，便使用‘瞬厄之术’消失……啊……！”
“了”字还没说出口，展清羽就被文月青拽到一旁，捂上了嘴，只见街道尽头的铺子顶上，一个道士身影疾速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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