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斯德哥尔摩与应激性
“别啊,笙宝,我这不是怕你担心才没说的!”
宋展一着急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去抓下头发,结果只碰到了脑袋上缠的纱布,覆盖伤口的位置。
他疼得“嘶”地倒吸了口凉气,少年感的五官揪起来:
“我老实交代,是前几天洗澡,浴室地面滑,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
“不碍事,真不碍事,傅轩那我也没说,就怕你们瞎担心”
宋展一发挥口才,絮絮叨叨讲了许多,简直快声泪俱下,那怕人担忧的神情不像作假。
而秦笙微蹙着眉,淡色的眼底关心流转,她注意力全放在对方的伤情,以及会不会有后遗症上,并不会去深究疑点。
宋展一最终顺利地掩饰过去。
挂断视频。
沈临在旁边看完了全程,他噙着笑,虽然嘴上礼貌道“拜拜”,但神色不定。
回酒店后。
手机里很快收到了消息:
【你要查的病人信息发给你了】
【沈临,你小子别干坏事啊!vip房的病历按规定不准随便查,为帮你调出来,我可是以权谋私!这事儿要让你哥知道】
沈临垂眸打字,简短回了个“ok”。
他点开发来的文件,一目十行地扫过伤情评估,最终停留在末尾,“软组织轻微挫伤,为棍棒等外物撞击所致”那句。
联系起问到的,“宋展一是自己带伤进的医院,独自缴费入住病房”。
具体的受伤前因查不到,他眼底晦暗,却明确——
宋展一在说谎。
那,宋展一为什么要说谎?
—
日子平稳得近乎诡异。
好景不长。
当最终试探后,宋杳一脚踏入了,谢幽故意设计的圈套中,无法挣扎地坠进陷阱。
——不仅使警方扑了空,自己也身陷囹吾。
初夏的风沾满凉意,夜也如鬼魅,张牙舞爪地将房间里的白炽灯光吞噬。
当初宋杳第一次见到谢幽,第一次踏进这扇门,是将它视为报仇的希望。
现下,已然成为炼狱的入口。
房间内的黑衣手下,全被谢幽驱散了,退到了外面。
门紧锁起来,像禁锢的密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谢幽单手端着高脚杯,动作优雅,杯里的红酒鲜艳像血液。
他好整以暇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步步逼近。
他的目光在明晃晃的灯光里,像彻底脱下羊皮的狼犬,即使青涩,但对猎物始终极具残忍,连享受垂死挣扎的乐趣都无,直接会拆吞入腹。
宋杳僵在原地。
她见到谢幽扭曲的表情,恐惧感便开始萦绕,毒蛇尾一般从脚底往上钻,往上缠。
寒气困住她的四肢,亦捏住她的心脏。
宋杳深吸了口气,既已被发现,逃无可逃,便索性坦然起来。
“是我骗了你,谢幽。”她冷冷说。
空气寂静得可怕。
分明是无声的,但宋杳似乎能听见,从谢幽身上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吼叫,像暴怒。
谢幽倏忽笑了,叫她:“姐姐。”
一字一顿,恨恨的。
他目光盯住她漂亮明艳的脸。
那张脸眼下掺杂坚韧与恐惧,是冷色调,再从脸出发,盯到她皙白的脖颈,最终落在白大褂下,精致的锁骨上。
有挑选的意味,很欣赏地黏连。
下一秒,谢幽青筋暴起,掌心爆发的力量巨大,他牢牢掐住了宋杳脆弱的脖颈,很快将她拎起,悬空。
三、二、一。
沈临皱起眉,瞬间卸掉了手上的力道。
秦笙被他轻轻放下来,不住地低低咳嗽了两声,她抬眼,目光不解。
“咔——”
导演跑过来,手上比划着,好脾气地继前三次暂停后,再次解释:
“不对不对,刚刚那个还是不够狠,谢幽发疯起来,应该是毫不怜惜的,恶毒的,想要掐死她的那种感觉。”
“可是”
“越逼真越好。”
秦笙开口道,打断他的犹豫。
她缓和了些,唇瓣也恢复了血色,眼波潋滟,话语淡漠强硬。
是对沈临说的,“如果你下不去手,可以换替身来。”
秦笙顿了顿,捏着眉心,很无奈:
“一直ng下去,我会被你不停地掐很久。”
不仅越来越痛苦。
而且,次数越多,拍摄的效果会越差。
——跟长痛不如短痛,是同个道理。
沈临:“抱歉。”
他舔了下唇,强迫自己调整状态。
内心挣扎了会儿,最终做到狠心。
沈小少爷现出周身那种,最熟悉,无需饰演的戾气和阴郁:
“再试最后一次。”
场记打板。
随即,谢幽狠狠掐起宋杳的脖子。
那种力道,像要屠杀一只天鹅般,将脖颈轻易折断。
随着氧气一点点稀薄起来,从身体里抽出,宋杳剧烈地挣扎起来,试图去掰开他的手掌,但纹丝不动。
窒息感降落,她隐约看见天花板,模糊的扭曲的,遍布烂泥和腐花,铁的锈味
就在宋杳放弃徒劳,想就这般陪弟弟去赴死时——
随着“咔”一声打板。
谢幽的阴鸷尽收,他瞬间松开了手。
宋杳跌在了地上,劫后余生,她捂住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好,可以了可以了,这次非常好!”
导演倒回去看了好几遍,很满意,宣布暂停休息。
沈临急急弯腰,想要扶跌落的秦笙起来。
可秦笙实在咳得太厉害,面色白到透明,唇瓣也无血色,只有眼尾像哭过般洇开红,泛起湿漉漉的水光。
她全身都是轻轻颤抖的。
沈临不做思考,也半跪地蹲下来,轻缓地抚起秦笙的后背,帮她顺气。
她皙白脖颈上,清晰的指印痕迹,仿佛某种所有物标记。
沈临喉咙滚动了下。
—
在警方出动接应,将宋杳救走前,每次睁眼都是噩梦边缘。
谢幽与宋杳,就像假象被撕破后,站在天平的两端——
光与暗,正与邪,爱与恨,原谅与责怪。
谢幽脾气阴晴不定,本就乖戾的性格,和残忍手段,更如找到宣泄口般,泼墨涂鸦于宋杳身上。
殴打、囚禁、犯罪。
又拍完一个场景。
休息时,秦笙坐在折叠椅上,她头低垂着,浅瞳眸光淡而疏离,没有实质焦点。
是从入戏中抽离的,典型表现。
沈临走了过去。
他略弯下腰,伸手递去,手中的几张纸是导演让给她的,等会要临时补拍的某段剧本。
秦笙接过时,指尖碰巧与沈临的手指擦过。
她的指尖,不受控地颤了颤。
恍然生出中宛若被冷蛇缠绕的,惧怕感。
沈临也注意到了,他愣了下,以为是对方身体不舒服,便伸手去,想要探一探秦笙额头的温度:“学姐,你还好吗?”
即将要触碰的片刻——
秦笙下意识地,近乎本能地,朝后轻微躲闪。
动作进行到一半,又被她靠理智克制了。
这是女主宋杳该有的反应,但不是秦笙该有的反应。
——应激性,受外界刺激产生合目的,趋利避害的生物本能。
沈临蹙起眉,阴郁的眉眼晦暗。
他的手僵在空中。
秦笙抿着唇,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她摇摇头,压制住自己内心的那种抗拒感觉。
抬眼,笑意轻而淡,像在进行某种心理暗示:
“沈临,你能给我两颗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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