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只是校友
普通不良少年应该出入的场所:网吧包宿通宵、游戏室，当然还有派出所。
a市北区分局派出所，距离和安巷很近，地段处于初中周围，放学的时间点街边格外热闹，建筑偏古老，很接地气。
一进大厅，就见高高挂起的，“争做好好市民”的红色横幅。
所长还特别出来迎接，因为还有其他工作在，那个预备搞起的小型欢迎仪式才作罢。
楚桑和夏景沂，他们被民警抓到带走后，下一个场景的取景地就在这儿。
秦笙饰演的楚桑，拥有除了睡觉就是一心学习的小仙女人设，此刻此等情景下，仍旧毫不慌乱。
她从书包里掏出试卷，垫着本书摊开在膝盖上，就开始用水笔勾画。
写得非常专注，浓密的眼睫微垂，整个人与喧杂忙碌的环境隔绝。
夏景沂百无聊赖地靠在椅子上，歪头看了她几眼，从漫不经心中生出了点兴趣:
“诶，小同学，多大了这么爱写作业？”
“不会还是初中生吧。”
他长腿交叠着，隐隐能看见青色血管的手臂撑着下巴，逗她。
楚桑则完全无视。
夏景沂顶了顶后槽牙，自己垂眼寻找答案，视线扫过她试卷上，第一行加粗的字体:“临中高三第一周数学周考卷”。
还有，她身上那件，虽然不穿但至少看了三年的眼熟校服，觉得自己像个明知故问的傻逼。
紧接着，视线移向姓名栏处，“高三一楚桑”。
哦吼？跟自己在一个班啊。夏景沂坐直了身体，心想。
高三要分班，而他自开学起就处于逃课状态，也难怪没见过。
夏景沂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这小姑娘，哪怕被卷入群架斗殴，又被警察误抓，也始终表情不变，没啃声。
视线停留得有些久，直到楚桑有所感知，略蹙起漂亮的眉眼，缓缓掀起眼皮——
说了本剧中，跟夏景沂讲的第一句话:
“本来这个时候，我可以在家里的课桌上写作业。”
“你可以安静一会吗？”
夏景沂:“”
随着值班警官走来，单独叫楚桑去了解情况的镜头，导演扬声喊道:“咔——”
中场休息，等晚饭后再拍下面的。
导演背着手，剧本卷成卷，原地踱步几圈，开始思考等会怎么办:
等会的镜头，原定是一位年轻男警员，跟楚桑问话。
之前挑的群众演员，今天请假了，不在。而替补的人选，他又觉得不太满意，思来想去，便觉着不如就地取材，正好本色出演。
导演找到所长，寻问能否借个形象好的，乐意上镜的警察。
很快，稍有些酷似某顶流男歌手的男生，被推荐出来，虽不错，但离上镜尚有点距离。
他打量着，余光扫过对面走廊，倏忽停住了——
“诶，那个小伙子不错，他可以吗？”
被指着的男人穿着警服，肩宽腿长，皮肤是冷色调的白，脚步健劲，正往这边走来。
陆寒星刚从办公室出来，掀起薄薄的眼皮，倏忽感到很多视线的注视。
所长一拍大腿，热情招呼道:“陆队？”
转头笑着对导演摇摇头，“他肯定不行。陆队经手过的重要任务太多，信息很多是上级保密的，不能轻易出镜。”
导演点点头表示了解。
说话间，陆寒星已走到两人眼前。
所长看了眼他拿着的文件夹，亲切握了握他的手，“陆队，我们准备的所有材料都在这，小张也清点过了，真是辛苦你特地从总局跑一趟。”
“没事。”陆寒星淡声道。
声线也是无机质无起伏的冷点。
这会儿看到了正脸，导演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一亮。
陆寒星的气质清冷，太高级，出众的长相哪怕进娱乐圈内，也是佼佼者。
更不论，这样优秀的男人，年纪轻轻就已有许多功勋，身居高位。
年轻有为，虽然不能有拍摄机会，但交谈中结识一下，万一以后有什么问题请教，不失为一种人脉。
导演笑了笑，带着颇为欣赏的目光，自我介绍道:
“陆队好，我是剧组《桑夏》的导演，我们”
—
休息区。
副导演手舞足蹈，正兢兢业业地嘱咐着:
“笙笙老师，明天进a市一中的校园内取景。接下来都会有大量的，特写楚桑做题的镜头，上次跟您说的，光背答案不够，最好呢过程要理解，这样才真实”
“纪老师，你也是，别忘了练练写字姿势。夏景沂字迹飘逸，我发现你握笔的姿势都不对，写出来还像鬼画符，后期他也”
女主的学霸人设，男主的后期逆袭人设，无疑让两位经验丰富，但本为学渣的主演，很头疼。
秦笙咬着饼干，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表示会认真完成。
纪泽程长腿交叠，越听越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副导演交代完他们，又开始为自己的任务苦恼，“道具组那边准备的，我都看了，说实话有点假。我这两天再去问问人，看有没有高三优秀笔记什么的”
说着，几阵脚步声传来。
导演站在她背后，笑盈盈:“你们说什么呢？”
他热情将陆寒星向众人介绍:“来，大家认识一下，这是今天恰巧来所里拿资料的陆队长，陆寒星。”
“您好您好！”副导演道，赶忙跟人打招呼。
她转头，却见自家两位主演，似乎并不太感兴趣？
接触下来，她已对纪泽程这人的慵懒风格与漫不经心的处事行为，很有印象，但对秦笙，她深知对方不是那些“耍大牌”“脾气傲慢”的标签，不会轻易冷场。
不知为何，副导演靠女人的第六感，敏锐地察觉到丝不对劲。
又静默了数秒。
秦笙抬眼，神情矜贵而淡漠，缓缓道:“你好。”
诚然，不回应也不会有谁能怎么样，但她还是给了导演台阶，没有拂对方面子。
陆寒星从刚才就一直深深看着她，或者说，他本就是为了看她，才同意跟着来看看剧组，颇有耐心地陪导演聊两句。
陆寒星动了动嘴唇，冷眸幽深如潭，是彻骨的浓稠情感，他勉强压抑住心口的失落感，低声:
“笙笙。”
“你们认识啊？”导演一愣，副导演和所长皆是一惊。
纪泽程懒洋洋撑着下巴，上下扫了眼，“啧”了声。
秦笙没什么表情地，淡声答:“校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应该远不止于此。
但既然秦笙这么说，就已经是摆出了，很不在乎很不愿详谈的意思。
划清界限，与陌生人无所差别。
那陆队这是在追人还是求人？
所长很有眼力见地，哈哈笑起打圆场：“a市一中吗？那巧哦，我当年是隔壁高中的。”
“刚刚听副导说笔记的事，那个，陆队长当年的成绩简直逆天，全校第一全区争霸，差一点就拿了理科状元。后来知道他也报了警校，我还吓一跳呢？”
他有心帮陆寒星一把，“陆队，学霸的笔记可还留着的吧？”
陆寒星抿唇，下意识地看向秦笙的反应。
秦笙却相当泰然，仿若答应或拒绝，皆与她毫无关系，剧组用谁的从哪里借来的，她都不关心。
陆寒星闭了闭眼。
他隐忍着，狠狠掐了下自己手心，将冷漠外壳重又恢复了。
“可以。”他点头，垂眸看了看腕表的时间，淡声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笔记整理好会放到一中的传达室，你们自取。”
陆寒星说完，长腿迈开，很快离去。
车就停在派出所门侧，挺拔冷硬的背影消失。
副导去吃饭，所长也跟导演各回原位，只隐隐传来渐走渐远的交谈声：
“其实我感觉啊，陆队长今天话多了很多。”
“？是吗？”
“当然，虽然以前也冷冰冰的，不怒自威难以接近，但今天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像在刻意”
“”
直到听不见了。
纪泽程偏头，笑盈盈饶有兴味地，又浮现出仿佛拿捏到把柄，有所图谋的目光：
“啧。女主角，这又认识啊？”
“我猜，看着像前男友。”
他悠悠道：“其实呢，我不爱管闲事。这些如果是你的秘密，我可以不去了解守口如瓶，作为交换，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秦笙掀起眼皮，冷冷看他一眼，漂亮的眼睛微眯。
“纪泽程，有话说话。”她沉声补充，“说人话。”
纪泽程：“”
不喜欢也不会让自己被威胁的人，一旦收起淡漠伪装，展现出的蔑视感与攻击性，足以在交手过程中占据上风。
纪泽程怕了，他不装了，又“啧”地声抬手抓抓头发，直接道出自己的目的——
“我知道，你跟江知淮关系很好。”
“帮我打听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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