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共情和技巧
“笙笙,我在这里。”江知淮把她轻轻揽进怀里,附在耳畔温声唤道,顿了顿,“我们都在这里。”
他的声音、沈临的声音、电话里宋展一的声音,与休息室外剧组嘈杂的交谈声混杂。
让眼前的景象朦胧又模糊,但确实是脱离出剧情和时夭的角色了,溺水感一点点消失。
秦笙轻轻歪了下头,捏了捏眉心,音量很轻:“你们先出去吧。”
声线绵软,她湿润的眼睫微翘,有种挣扎出黑暗后的脆弱糜艳。
“我想先睡一会。”
—
室外的修罗场,氛围沉默得可怕,安静异样。
剑拔弩张。
如果小南在场,必定会颤抖着忍住尖叫的冲动,想破头颅都想不到,不久前秦笙和自己随口说的那句“入戏太深”,竟一语成谶。
“是共情和技巧的区分,笙笙和时夭的共情现象太严重了,甚至还伴随着对霍祁白的应激反应。”
江知淮根据观察,思考良久,给出定论道。
共情,即演员陷入角色达到一定程度,与之情感互通;
而应激性,则是受外界刺激产生合目的,一种趋利避害。
沈临闻言,“啊”了声,想到之前的经历:
“她之前拍《暗欲之上》的时候,就出现过这个状况。”
但那会儿,秦笙仅限在受到沈临触碰就颤抖时,已经察觉,将苗头遏制。
最后也没多耗费时间,自己以两颗水果糖为分界,划出对待沈临的安全区,将剧与人分离。
说起来,现象并不可怕。
只要演员自己有意识地规避,就不可能出现这么严重的影响。
还是两种情况同时出现。
除非有谁利用了它,并以此引导秦笙,将时夭对裴烬的感情,转为她对男主的依赖。
而有机会且有能力做到这些的人,不言而喻——
简言之,霍祁白干预了秦笙的心理,或者说是种催眠。
哪怕他现在说“笙笙,亲我一下好吗?”,秦笙也会没有眨眼地,在几秒后往前走两步,垫脚照做。
“操!”沈临自然想到了这层,脱口而出骂了句脏的,如果不是有人拦着,已经向不远处的霍祁白冲了上去:
“你他妈到底发的什么疯!又打的什么主意!”
霍祁白坐在银色轮椅上,眸光晦暗。
他似笑非笑地,手指在扶手上轻叩,沈临怒吼的声响太大,才引得他缓缓将视线从休息室的门上移开,移向对面的男人。
发出声“哼”的鼻音,宛如雕刻的五官分明,眼底不加掩饰地写着“你算什么东西”,但不怎么想计较。
薄唇微翘:
“我很喜欢笙笙。”
“非常喜欢,简直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一样。”
霍祁白随心所欲惯了,为达目的只会选取最快捷的途径,不择手段。
感兴趣的收藏就要摆在眼前,难得感兴趣的人就要控制。
却不能一步到位,顶级猎人最享受的,是将看中的猎物驯服,慢慢观赏它无能为力反抗的过程。
对秦笙——
环环紧密连接,原本是天衣无缝的设计,却出了意外。
他手腕转了转,语气夹杂着欣赏和惋惜:
“即使,是心理控制试验里不太完美的成品”
“因为武悦的事。”江知淮冷冷打断他。
因为突然武悦被伤害,带动了秦笙较大的情绪起伏,所以霍祁白的催眠并未成熟奏效。
“你你就是个疯子!”沈临怒目而视。
霍祁白摊了摊手,不置可否。
他的恶劣,早在s市的上层圈就远近闻名。
密密匝匝的愧疚和懊悔翻涌。
如果自己能再细心一点,如果自己能早一点察觉
江知淮挑着双底色全然冷漠的桃花眼,一字一顿地,像从唇齿间挤出:
“霍祁白,你这是什么态度?”
“难道,笙笙没落入你的圈套,我们还该说感谢你吗?”
—
秦笙对霍祁白的接触会自然接受,这点已无法改变。
但其他方面解决起来,不算麻烦。
需要她足够熟悉的人,平时陪伴在身侧,分担她对霍祁白的注意力就行。
就能自如出戏。
起先,小南开始事无巨细地跟在自家艺人后面,有空就开始碎碎念,朗读诸如“因戏生情后惨烈收尾,大梦一场空”的通稿和新闻。
然后,变成了各位好友前来探班。
江知淮他们有各自的事要忙,江大影帝亲自跟导演沟通,问清楚排戏时间表后,众人直接不约而同地,以“轮班制”定点出现在片场。
取景地正好在a市影视城,平时就惯有明星出没,因而工作人员很快就见过不怪了。
连宋展一都每天从“迦南”开车过来。
最热闹的一顿午饭,是因为有次没提前说好,结果撞到了一起。
点了寿司,江大影帝请客。
还非常贴心地,给所有的剧组人员都准备了加餐。
秦笙坐在椅子上,用湿纸巾擦着手指和口红。
她上午的戏刚结束,披着头发嫌热,便随手扎了起来。
上身黑色的短袖,两条肩带称得皮肤白得耀眼。
反正都认识,熟的寿司配饮料,很快聊起天。
讲话方大多是沈临跟宋展一。
他们讲起a市近来的一些变化,还有商业上的事,沈临提出要向“迦南”投资,作为交换,宋展一拨出三楼部分的包间专定,给他接待客户。
前半部分,讲得算勉强愉快,可后面讲着讲着,又不出所料地抬杠起来:
“靠!百分之三十的回扣?宋展一宋学长,我又不是你爹,你别狮子大开口”
宋展一撑着下巴,笑出排白牙,退几步大度道:
“怎么能叫爹呢?”
“你是我太爷爷。”
沈临:“”
秦笙正在小口喝水,闻言被呛了下喉咙,轻咳起来,拿纸巾擦着唇角。
江知淮漾着桃花眼,神色温柔,像拍小孩子似的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你们俩别犯病。”他扫了眼对面。
沈临气结,咬了下嘴唇,漂亮的圆眼微瞪。
发现秦笙也跟着看过来后,眉宇间的戾气阴郁快速放软,他对秦笙露出最拿手的委屈表情,卖乖,扯出笑容装作无事发生。
隔着半个身位,他“哥俩好”地勾住宋展一的肩膀,拍了拍:
“学姐,我保证不记仇,不打人。”
宋展一:“?说清楚,谁打得过谁还不一定呢。”
秦笙看着他们,弯了弯眉眼,漾出唇边浅浅的梨涡。
明艳的发自内心的笑意,让人转瞬失神。
江知淮最先反应过来,拉回了话题。
同时也欣喜,意识到她脱离了之前被霍祁白影响的状态。
最后,收尾。
秦笙还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陆寒星。
那天中午是宋展一陪她吃午饭,半眯着眼往外一瞥,正看到不远处那道清冷挺拔的身影。
温度高,大太阳射出的光线强烈,他也不嫌晒。
一动不动地站着,神色如冰山上挤出的霜雪消融,眸光沉沉深邃,专注地看过来。
秦笙顿住手中的动作,愣了几秒,还是举起手轻挥,浅笑了下淡淡打招呼。
绑架案那次,多亏有他的帮助,再加之秦笙已释然跟对方和好,“做普通朋友”,尽管不情愿,再揪着不放也没意义。
宋展一轻蹙着眉,看了几眼,叹口气没说什么。
陆寒星来影视城,是代表厅里查消防规范,和隔壁剧组的枪支许可证。
不是顺路,但特意绕来,哪怕只远远看一眼。
他站在那,秦笙跟他礼貌打招呼时,霍祁白便坐在不远处停放的黑色轿车上。
隔着手套,冷淡又细致地把玩起手中,改装精良的枪。
陆寒星很快转头离开,走出几步,敏锐注意到了这辆车,也注意到了后排的霍祁白。
霍祁白毫不觉得需要避开,甚至饶有兴致地拉下车窗,与对方短暂对视几秒。
都有着病态的心理,只不过一个藏太深完全以自控压制,一个放任生长快无可救药。
只要瞬间,就能知道彼此所想。
待陆寒星走远后。
霍祁白半垂下眼,微不可查地轻哼了声,淡淡开口:“陆大队长,是之前那个小卧底吧?”
旁边待命的林二点点头:“那您是要”
“先留着他好了。”他拖着磁性略慵懒的尾音,吩咐道。
有秦笙在,他们间任何一方的对峙都能暂缓,切换为平稳周旋。
—
很快,月末的时候,《不知夭》到达拍摄收尾。
时夭和裴烬,亦迎来结局。
禁锢与堕魔的尽头,仅存的神识让时夭清醒过来,被伙伴救出。
他们明明具有最相似的内核,却始终不在同一个世界——
裴烬身处黑暗,但为了时夭的性命,将她归还给了光明。
并在神女落入轮回历劫时,整整守护了数百年,才最终相见。
暂时的归还不意味放手。
他们本不该相遇,一旦相遇,就是命中注定不休不止的纠缠。
“爱是占有和摧毁的欲望,是征伐,是共同沉沦。”
“恨也是爱。”
裴烬的话穿透镜头,穿透显示器屏幕。
最终定格在霍祁白那张潋滟的脸上,眼尾微微上挑着,眸光缱绻,浓稠又病态的温柔。
以及无尽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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