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４７
本来已经做好坦白一切的准备了，但还是出了岔子，裴跃看见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姜桇，神情僵住了。
姜桇只和他对视了一眼就避开了他的目光，站起来道了声歉，小丸也将桌上的东西理干净。
看见是不认识的陌生面孔，大家也便只当是小插曲，没太在意，流程继续。
只有裴跃旁边的小骁如坐针毡，刚刚这一出，裴跃指定注意到了那个陌生的女演员，面前还有她饰演的角色名，这下他可死定了。
裴跃虽然脸色不太好看，至少还没当场翻脸，小骁也不敢开口提，生怕撞到他枪口上，看都不敢看裴跃，想着只要他不主动说这事，就等围读会结束再跟他解释。
姜桇这边，小事故是处理了，水也没泼她身上，唯一的问题是，剧本泡得没办法再看。
坐在她旁边的小丸很是愧疚，便把自己的剧本放到他们中间，又把凳子往姜桇旁边拖了拖，凑到她旁边小声说，“姜姐，真对不起啊，我们一起看吧。”
她心不在焉，勉强笑了笑，“嗯，没事。”
于是整个桌上，就他俩挨得最近，一眼就能看见。
裴跃的视线投到旁边装鸵鸟的小骁那里，视线过于强烈，小骁实在是没法再装视而不见，只好硬着头皮转过头和裴跃说，“…老师。”
“那谁？”他点了点姜桇那边，这桌上他唯二没面过的两人。
桌上的自我介绍还在继续，正好到姜桇那儿，小骁听见问题，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只好坦白，“之前选的那个女演员说不拍了，我就在陆导的剧组的找了一个，我看她挺合适的，就——”
裴跃直接打断，“另一个。”
“啊？”惊讶一瞬，小骁在他不善的眼神下，连忙回答，“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演员，小丸，你还看过他视频的。”
听完，裴跃把自己手里的剧本往旁边一推，往姜桇那边示意了下。
“嗯？”小骁不解，啥意思这是？
“送过去。”
小骁连忙点头说好的，接了剧本就绕了大半圈给姜桇送了过去。
回来的时候，小骁心里有底了，想着这裴跃不仅没把人家姑娘赶出去，还把自己的剧本给她，肯定是也觉得他这选角还可以。
他打心底松了口气。
等姜桇拿到了裴跃的剧本，小丸就坐了回去，内心忍不住想到：妙不可严果然yyds。
她翻开第一页，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五个字。
——结束了等我。
即使看见了，他也没等到她抬头看他一眼，给他一个确定的答复。
姜桇直接翻过了那一页，如果不是因为已经答应了这个工作，她甚至想先出去冷静冷静。
为了让自己集中精神，姜桇努力的清空自己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尽量忽略裴跃的声音和存在。
但她台词本就是弱项，再加上她现在的状态和剧本里的人物状态完全不符，她念的台词一塌糊涂，完全接不住男主的词。
她自知情绪不对，念完之后，便直接和对方道歉，“不好意思，我再找找状态。”
导演组听得直皱眉头，几个知情的，在一旁抱臂等着看裴跃发飙。
刚刚死里逃生的小骁又回到水生火热之中，没想到她在这儿疯狂触裴跃的雷，要知道裴跃最不喜欢专业差还喜欢给自己找理由的演员了，他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做人工呼吸了，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他真希望从来没见过这么坑人的姐。
姜桇说完，那头接戏的新人男主也没说话，等着导演组的态度。
安静半天，最后裴跃若无其事的翻过小骁的剧本，“这儿先过，下一段。”
整场围读，不知道是不是小骁的错觉，总觉得裴跃比面试时温柔了不止一星半点，很少直接指责演员，多半都是善意的提醒和指导，要是第一次见他，肯定会觉得他是个非常宽容大度好说话的老板。
而过了第一次之后，姜桇的后面的状态也渐渐正常了，听得出来也不是完全没练过的，大概刚刚是有些紧张吧。即使这样，小骁也不敢完全放下心来，战战兢兢地观察着裴跃的表情。
围读会一解散，他就连忙跟在裴跃身边解释，“裴老板，我真的不是故意不跟你商量的，事发突然，你昨天又一直有事儿，然后陆导跟我说这姜桇是个很不错的演员，我看形象气质又合适，就直接让她过来了，她刚刚虽然一开始有点儿失误，但后面其实，发挥得还不错是不是…”这话他说得有点没底气，赶紧转移话题，“而且听说她最近上了部剧，听说还挺红的，我是——”
“知道了。”姜桇的座位里门口很近，几乎是第一个出去的，裴跃眼神追着她的背影出去，随口应付了小骁就想跟出去。
小骁看他急匆匆的，以为他晚上还有事，连忙问，“那雯念就定姜老师了？”
“嗯。”
小骁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刚结束完和小骁的对话，裴跃就被导演和男女主拦住，最有资历的长辈领着新人站在他前面，不紧不慢的说，“裴编，晚上一起吃个饭，再聊聊吧？”
“抱歉，我还有事，改天吧，改天我请客。”
导演啧了一声，好声气的说，“欸？现阶段还有什么比你的剧本还重要的事啊？今天这个局是这样，除了这几个小孩一起熟悉熟悉，我还有几个朋友介绍你认识，裴编赏个光？”
被几波人缠住，姜桇早就不见了踪影，前辈都如此客气，话外也似是有事要商量，他也不好再驳了他面子，只好答应，去走个过场。
春节已经过完好几周了，街上依然有很多店的新年装饰还没来得及撤下来，姜桇心一乱，就喜欢沿着街道四处走，冬天的寒风还没吹完，扑到她脸上，惹得她鼻头都红了。
她一直在想裴跃的事情，走起来就忘了时间。
每个人都有秘密，她知道他也有，但她没想过的是，他的秘密，是非一。
在每一次，她在他面前提到非一时，他都在想什么呢？为什么在明知道她喜欢非一的情况下，依旧什么都不告诉她，她现在一想到自己曾经在他面前说过的一些话，都忍不住想要恼羞成怒。
不管是面不改色说出这些话的自己，还是从善如流照单全收的裴跃，她都无法面对。
她从黄昏走到天黑，热闹的市中心的大广告牌上放着不认识的明星广告，正门口的圣诞树还没拆，已经有一半的灯都不亮了，姜桇路过，在侧门的一个活动牌上看见熟悉的名字，便走了进去。
活动在商场的正中央，led屏上亮着醒目的活动主题，是几个网红主播的线下见面会。
来围观的女生很多，围着中间的高台尖叫。
前面的舞台搭的确实很高，姜桇站在最后，都能看见台上两人的互动。
主持人站在那两个男生的旁边，提高音量对下面的粉丝说，“…现场的气氛真是太热烈了，看来大家都对我们的两位男主播很感兴趣啊！接下来到了粉丝提问环节，大家有什么想问的，不要害羞，直接大胆问吧！”
台下人挤人，话筒都还没递到台下，人群中爆出一个声音，压过一切杂声，“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这句瞬间点燃所有人的情绪，层出不穷的类似问题在下面喊出来，又淹没在尖叫声里。
姜桇看见台上的两个男生对视笑了下，没有正面回答，台下就又是一波尖叫。
本来想拍张照发给单丹的她，又默默地放下了手机。
虽然知道主播也许会有一些炒作，但姜桇倒是没想到文皓的炒作方向是同性cp向。
活动已经要结束了，姜桇本想跟他打个招呼，但活动一完，那两个男孩子就被工作人员带了出去，保安隔绝了粉丝，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她便作罢，往另一边走。
刚转身就看见了人群里正朝她这边走的裴跃，她一惊，换了个方向，掉头就跑，旁边是电梯间，电梯刚好停到了这层，她想也没想，就直接上去了。
进去之后才发现电梯是往b1b2下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躲，但她目前来讲，确实不太想见到裴跃，于是她便跟着电梯下去，打算一会儿直接从停车场出去。
商场地库很大，按照指示标往外走时，她路过一排排被塞满的车位，在她斜前方的一辆车的灯突然闪了两下，姜桇下意识往那边看。
只看了一眼，她就愣住了。
停在原地，忘了往前走一步。
有两个人正在那辆车的前座亲密交流，从她的角度能清楚看见坐在副驾驶的文皓，正被另一颗头狠狠的往下压，两个人亲得天昏地暗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就地燃烧起来。
她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便有人从她身后遮住了她的眼睛。
一片黑暗中，她瑟瑟发抖。
人性是不是本就如此，充满讽刺和虚假。
裴跃带着姜桇离开了那辆车。
他拉着她的手走了半天，姜桇突然停下来，意识到裴跃从刚刚到现在都非常平静，一点都不意外似的。
她甩开他的手，直视他，“你早就知道了？”
他默认。
最近文皓有给他发一些奇怪的消息，他隐约察觉到了。
“但你什么都不说？”，姜桇不解，眼角发红，“因为跟你没有关系是吗？”
虽然一直没明说，但她其实清楚，裴跃的性格就是这样，从来不关心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大部分时间都是冷漠的。
她本来以为，她并不会在意这些，但现在又发现，她不是不在意，那么多他未曾开口的瞬间，想要逃避的瞬间，其实她都记得。
裴跃想擦掉她快落下的那滴泪，她挥开他的手，一串泪掉下来，有些崩溃的说，“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喜欢非一。”
“但你什么都不说。”
“明明我们已经很亲近了啊，明明我们…我们……”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脑子里一片混乱，她的负面情绪决堤，转身就走。
“姜桇。”
她挣开他的手，“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话，我脑子很乱，让我自己先想清楚好吗。”
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想留住她，急切地开口，“对不起，我真的想告诉你的。”
“裴跃。”
她抬头看他一眼，眼泪滑落。
“可是，还要等多久呢？”
“如果我没有发现，那我还要等你多久？”
“…姜桇。”
姜桇抓住最后的理智，“我现在没有办法和你正常交流，我们过几天再说好嘛？”
她眼神坚决，裴跃低头，松开她的衣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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