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满嘴火车
班里先是静了两秒，接下来就是窃窃私语。
“顾闫之是谁啊？”
“不知道，好像是那个新来的同学？”
“沉沂跟他认识？”
“看样子关系还很好。”
“救命，你们不觉得他长得有亿点好看吗！”
李宁涛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最后一排正百无聊赖地靠在椅背上看窗外，满面茫然地把头转过来的男生。
“顾闫之家的狗怎么没把你吃了？”李宁涛说话声音都变调了，“你说小狗是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怨专吃你的作业，还连渣都不剩？它怎么不吃别人的作业？”
沉沂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毫不隐晦：“可能他主人对我有意思？”
找打。
哄堂大笑。
这次全班再次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教室后排那个被天外暖光围住的男生。几缕从窗外溜进的风吹动他身边的蓝色窗帘，浅浅飘荡。
风带着他额前发梢颤动着。
淡光模糊了半边脸，一双桃花眼轻抬，在眼尾一颗痣的点缀下显得分外妖娆。
他在众目期盼下和那个满嘴跑火车的二流子眼神相撞。
好像有些懂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个站在他斜对面不远处座位上的人，跟早上坐在他桌子上的一样，满身放荡不羁的朝气，一副无所不能，无所不惧还有些小贱的模样。
于是风吹着那年九月，故事开始于烂漫阳光的玩笑里。
李宁涛这时也被气笑了，他看向顾闫之，笑着解释说：“这孩子一直这样。”
顾闫之双手插兜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他又看了沉沂几秒，才对李宁涛轻轻点头“嗯”了一声，表示自己不介意。
“沉沂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李宁涛头疼地问。
“等太阳从北面升起，我就长大了。”沉沂笑着，声音懒散，肆意张扬。
高三的第一节数学课，被沉沂浪费了大半节。不过他弄了这么一出，倒也让教室里一开始凝固着还没适应开学的冷气氛重回热烈。
所有人的心情似乎都好了不少，上课也没再怎么抱怨，时不时小声议论几句，却也像个正常的氛围了。
顾闫之因为刚转来，跟他们都不熟，下课也不会主动去找别人说话，就一个人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发呆，或趴在桌子上睡觉。
不少人眼神往他身上瞟，都不太好意思主动上前打招呼。
沉沂一下课就被团团围住，问他和顾闫之的关系。
他反而摆出一副自己被欺负的模样。
大课间的时候，顾闫之依旧趴在桌子上补觉，窗外的光洒在他身上，落到桌面形成一片灰色的阴影。
教室里很吵。
他闭着眼睛，半边脸埋在胳膊里。虽然没什么睡意，但他不太想动。
突然桌子好像被人敲了两下，顾闫之听到声音睁开了眼睛，保持趴在桌上的动作没有动。出现在视线里的是拉链大开的校服和抵在他桌边的红手。
又是他。
顾闫之突然有些无语。
沉沂从旁边拉了个凳子，反骑着坐在他旁边，略带挑衅地扬了扬下巴说：“喂，同学。他们问我跟你是什么关系。”
顾闫之轻“嗯”了一声，带着些懒洋洋的意味。
沉沂两条胳膊交叉，搭在椅背上，身子向前倾了倾，眯眼问：“你想让我说什么？”
“不认识。”顾闫之闷声说道。
沉沂一时语塞。
顾闫之又趴了一会儿，像想到了什么，就坐了起来抽出自己的一本书给沉沂推了过去，很礼貌地说：“谢谢你给我画的画，不过有点抽象，我看不太懂。”
“阿这……”沉沂瞥了一眼那本扉页红得乱七八糟的语文书，他默默低头看了眼自己红色的手指。
那上面好像是画的画，当时顾闫之看了半天也没研究出来是什么妖魔鬼怪。
沉沂觉得自己有被讽刺到。
“画的画”，“抽象”，“看不太懂”。
那明明是……写的字好吗……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动手，一个字一个字地指着给顾闫之解释：“沉沂全世界最帅”。
他说完后，仿佛空气都静止了。两个人都半侧着头，盯着对方不语，好像听不见周遭人声。
很久，顾闫之才挑了下眉，觉得这人有病。
正常人谁会在别人书上用手指头沾着红墨水写这么不要脸的话……而且还“特殊”到认不出来。
“我就是单纯的想让你明确一下自己的地位。”沉沂不要脸地说。
顾闫之张了张嘴，冷冰冰地道：“你很闲吗？”
“您猜呢。”沉沂拉了拉自己滑下肩头的校服，很好笑地道。
“你猜我猜不猜？”顾闫之静了两秒，视线从他的肩头移了上来，又对上了他的眼神。
目光所至都是他的嚣张。
就那样对望了很久，沉沂扯了扯嘴角，讽刺一样地道：“您老人家不会真把我忘了吧？”
“……”顾闫之皱了皱眉，却没有在记忆里搜寻出这样一个身影。
“得，贵人多忘事。”沉沂说这句话的时候翻了个白眼，“你怕是不知道，自从那次之后，我日思夜想，辗转发侧，满脑子都是怎么能再见到你呢。”
顾闫之的神情从始至终都一样冷淡。
沉沂又笑了，不知道是在笑他还是在笑自己，顾闫之的笔被他夹在指尖转了两圈后停下，他又十分郑重地，像是起誓一样地道：“反正你只用记得，我，沉沂，跟你，顾闫之，杠上了。”
“……”
还不等顾闫之给出回应，沉沂又扬着下巴高傲地道：“我跟他们说……”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闫之毫无兴趣地打断：“没关系。”
沉沂被噎住了。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你要是知道我跟他们说你爱我爱得无法自拔，苦苦追求一百多次惨遭拒绝后仍不死心为了能每天见到我几经周折转校来到我身边……
你真的没关系吗？
你真的不想跟我打一架吗？
沉沂的表情变幻莫测，暗暗佩服顾闫之内心的强大。而顾闫之并没想那么多，他以为这人再怎么嘴欠，也总要守个底，毕竟他们都不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可是他草率了。
“三班转来了一个长得很帅的变态舔狗。”
“惊！拽哥沉沂居然被一男子骚扰。”
“病娇？为爱不惜一切在高三关键时期转学？”
“为什么有的人长的不差却在爱情面前那么卑微？”
“究竟是深情还是病态？”
……
顾闫之不知道他来二中才不到一个星期，关于他的消息就已经传遍每一个角落。
他谁也不认识，可几乎每个人都认识他。
被每个人用意味深长的眼神从头扫到尾的时候，顾闫之没有多想。确切的说，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
顾闫之也不会知道，谣言肆意的时候，沉沂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试图有过一丝狡辩，可结果是——所有人都以为他被顾闫之威胁了。
沉沂：“他虽然很爱我，但他其实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变态……”
二中校友：“你别说了，你是个好人。他怎么可以这样啊，自己当舔狗还不让人说。”
“……”
只能说顾闫之自己长的不像个好人喽？
沉沂每次听到有人谈论他和顾闫之都要插进去说两句，也不知道他说话的目的是什么，反正每次他一开口就会让别人对顾闫之产生更大的误会。
沉沂有一瞬间不知道到底谁是校霸了。
为什么好像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是被欺负的那个？
怎么一个玩笑还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沉沂觉得他低估自己的魅力了。
他一开始是想败坏顾闫之的名誉，可后面整个事情的走向都好像渐渐偏离轨道，连带着他。
这天早上，沉沂照常迟到，等他进教室的时候早自习已经过半了，读书声朗朗。不过语文老师不在，他就大摇大摆地打着哈欠走了进去。
还没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他站在过道里，觉得身上被芒刺刺着，也不知道是做贼心虚还是什么，他看向了最后一排窗边的顾闫之。
这一看，就很巧地对上了眼神。
顾闫之单手支头在看他，目光相撞时沉沂好像看见对方冲他挑了下眉。
没看太清，但顾闫之好像是笑了的。
沉沂看了一会儿，正要问他在瞅什么，就见对方冲自己勾了勾手指。
沉沂心想：你让我过来我就要过来啊？
他这辈子就没乖乖听过谁的话，他的逆反心理从来不允许他听话，但是……
“干嘛？”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人已经在顾闫之桌子旁边了。
这次出了意外。
可能顾闫之的手有毒？
他很不想承认自己被人一叫就屁颠屁颠地过去的事实，而且还是跟他有仇的人。但看到顾闫之的表情，他莫名有了一种，压迫感？
他活了十八年，上次有这种不安的感觉还是在上次。
沉沂想问他有什么拽的资本，他思忖着大不了他们就打一架，反正他早就想把顾闫之摁在地上进行“爱的抚摸”很久了。
只见对方没什么表情地问他：“吃早餐了吗？”
沉沂愣了一下，心道关你什么事。
“嗯……没吃呢，干嘛？”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被自己惊到，突然觉得无地自容。
没，吃，呢是什么鬼？干嘛他问什么就乖乖地回什么？！
——沉沂你可是要复仇的人啊！
“为什不吃呢？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是要我盯着你才能好好吃吗？”顾闫之依旧单手撑头看着他，声音低沉，带着些许磁性，活脱脱像个妖精。
沉沂倒吸一口凉气，他发什么神经？！
他们很熟吗？根本不熟好吧！
“不用。我不想吃，你管啊？”沉沂突然觉得自己连话都说不清了。
“嗯，我管。”顾闫之的眼睛好像会放电。
沉沂嘴角抽了抽：“卧，槽？”
顾闫之这时候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身后。沉沂于是鬼使神差地转了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教室里所有人都盯着他们两个。
“你说为什么他们都要那样看着我们呢？”顾闫之说话尾音故意拖长，摆明了话里有话，他像在笑，但眼底却看不出笑意。
那副冷漠让沉沂真的很讨厌。
窃窃私语里目光相撞，躲都躲不掉。
还不等沉沂说什么，顾闫之又道：“是不是……我喜欢你这件事被他们发现了啊？”
(https://www.uuubqg.cc/62946_62946167/40353165.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