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闲谈
两人说过正事，春暮刚好端着御膳房新做的点心出现。沈木溪最近喝药喝到嘴巴发苦，乍然看到如此精致的点心，眼眸一闪。
郁时桉笑看沈木溪的小动作，越看越是喜爱的紧，眼神温柔似是春日湖水，令人沉溺。
沈木溪的注意力完全被可口的点心吸引，没有注意到身旁情意。倒是春暮看了个彻底，唇角笑意压都压不住。
他放下点心，就招呼殿内伺候的人到门外等着，自己安静伫立在墙角，化身成一根柱子，一点儿不敢打扰两位主子的共处时光。
“今儿的点心是御膳房新研制的，说是花了大功夫，老师快尝尝喜不喜欢？”
郁时桉殷勤将装点心的瓷碟往沈木溪的方向推了推，沈木溪顺手从瓷碟中拿起一块儿形似牡丹花的白玉点心，不由赞叹御膳房的手艺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
这点心下托白玉，上雕牡丹，每一片花瓣都带着天然褶皱，花瓣中间还点缀着嫩黄的花蕊，花心部分丝丝分明，拿在手中就像把玩一朵真牡丹。
“这点心叫做什么？做的可真精致。”沈木溪有些舍不得下口，拿在手中看了看，不禁询问起缩在角落的春暮。
“回太傅，这是咱们御厨自己试着做的，他们取了个还算文雅的名字，叫‘蜜浮酥’，是用花蜜做的，甜而不腻。”
“蜜浮酥？这名字还不错。”说着，沈木溪便咬了一口，“入口香甜，外皮酥软，配得上这个名字。”
郁时桉见他喜欢，默默记下。
沈木溪嗜甜，没几下就将碟中的点心吃了个干净。郁时桉怕他腻着，给他倒了一杯清茶漱口，沈木溪也不客气，接过就喝了起来，还顺便调笑道，“陛下不是说要缩减宫中开支吗？怎的你家的厨子天天换着花样的研究点心，要是被言官知道了，该参陛下奢靡了。”
“吃个点心就奢靡了？那他们真是闲的。况且这点东西连妃子的规格都够不上。”
沈木溪噎了一下，不知道好好说着点心，怎么就跳到了妃子？这和后宫规制有什么关系？他十分不解地看向郁时桉。
郁时桉只假装没看见他询问的眼神，自顾自喝茶。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这点东西若是按皇后规制来看，那根本不值一提。
郁时桉自己在心里琢磨着，越想越是开心，脸上笑意藏都藏不住。
沈木溪不解地回头看了看把自己当作柱子的春暮，眼神示意是不是该给郁时桉叫个太医来瞧瞧？
春暮抬眼看着房梁，坚决不肯掺合，沈木溪最终只能无奈自己唤回郁时桉神智。
“陛下，郁司程这回吃了大亏，必不会善罢甘休，还是小心为妙。”
郁时桉听到沈木溪的话，立时回神，他撑着下巴，认真思索起郁司程可能的举动，“他这回伤了筋骨，一时间应该不敢轻举妄动，我会派人监视，老师不必忧心。”
“那就好，不过刚才散朝我见陈鹤轩似乎与郁司程产生了什么分歧，两人闹得不是很愉快。”
沈木溪刚才散朝后，故意走在最后，看到郁少锦和郁司程冲突，又见陈鹤轩上去阻拦，他默默观察了一阵才离去。
提到陈鹤轩，郁时桉淡淡摇头，然后对沈木溪说：“陈鹤轩此人有谋略有学识，知进退，偶尔能看出他也是心怀社稷之人，当真是矛盾的紧。”
沈木溪也表示同意，“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反正郁司程暂时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武举在即，各地考生都要云集栎阳，希望一切顺利。”
郁时桉安抚性地对沈木溪一笑，“有姬戎在，那些考生乱不出什么风浪，光是看到姬戎将军那张冷脸，也不敢造次。”
沈木溪挑眉看着郁时桉，“姬戎将军知道陛下私下是如此编排他的吗？”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令仪告诉我的，说姬戎老是板着一副冷脸，一看就是肝火过旺。”
沈木溪被郁时桉逗笑，嗔怪地瞪了一眼胡说八道的少年帝王。殊不知这似嗔似怪的眼神，多么撩拨人，郁时桉扶额苦笑，不由在心里叫苦，“老师到底知不知道，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也会有欲望有需求。”
哎！苦命呐苦命！
沈木溪完全不知道郁时桉的苦恼，又自顾自说起了林竹的事。
原本林竹作为苦主，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就可以归家。但林竹自己似乎不愿回去，昨日沈木溪与白令仪去大理寺看林竹，特地提到可以给她准备一些银两，助她归家，但却被林竹拒绝了。
“为何？”郁时桉不解，“事情都已经了结，她可以放心回家与亲人团聚，况且之前不是听说她已经有了定亲的人家，且两人情投意合吗？”
沈木溪眼神黯淡下来，他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沉吟不语，片刻后才对郁时桉说道，“陛下，失了名节的女子，就算归家，家人也是不待见的。”
这话一出口，郁时桉顿时感到丝丝寒凉蔓延，是啊！他倒是忘了，世人可能钦佩林竹的勇气，但却不能接受她失了名节，就算家里人不介意，也会被其他人戳着脊梁骨议论。
那时没有人会记得她挺身而出，为同样遭遇的可怜人讨要公道，没人会记得她才是那个受害者，人们只会说那是暗巷娼馆的花娘。
流言蜚语会将他们一家人打入无间，也许这就是林竹不愿回去的原因，她不想拖累家人陪她一起承担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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