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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御花园的梅花静悄悄的开了,一番好景致。

        这一冬,京城的喜事甚多。今日嫁女,明天娶媳,好不热闹。许是听闻太后病情反复不曾好转,勋贵乃至京城百姓都忙着年前办喜事。若太后薨,婚丧嫁娶要停上三个月,一年内的婚事也不好大肆操办。

        有喜便有悲。诚亲王府的勤太妃终是没有挨到腊月,皇帝下旨晋“勤太妃为庄勤贵妃,葬帝陵”。虽是丧事,可也是王府的大喜事。自己的母妃随葬帝陵,是天大的荣耀,诚亲王领着王妃、侧妃并子女奴仆冲着皇城磕头,山呼万岁。景明帝继位后,诚亲王日子过得胆战心惊,这一回,皇帝该疑虑尽消了吧。

        又一场大雪之后,夏堇出宫的日子,到了。

        腊月二十,天格外的青,就像贤妃书房里的那支天青釉笔洗:青如天、明如镜。

        贤妃赐座,夏堇便挨着紫檀鼓凳边儿坐下,陪主子用早膳。虽是早膳,却是照着晚膳做的。宫人先呈一碗冰糖燕窝粥,之后,方是正餐。

        贤妃在京城长大,平日多用鲁菜,只是幼年曾流落吴越,吃食上独爱大煮干丝,鸡汤熬制却不见一丝油花,亦没有一毫豆腥。

        “江南的老食客每每只要一壶茶、一份烫干丝,就是一餐。你嫁了人,要随魏家的口味,这江南的吃食,或许少有机会吃到,今日,多用些”,贤妃持乌木牙筷,为夏堇夹了一筷子。

        “小姐,不可……”夏堇诚惶诚恐,眼泪刷的落了下来。

        往日在靖远侯府,就因为这样一道江南名菜,引出诸多官司来。奚大小姐七岁方回府,起初,靖远侯府口口声声指她冒名顶替,保国公老太君御前告状,先帝下令三法司会审,最终八抬大轿迎她回府。过年时,容玥对着万氏道:“太太是继室,理应在我母亲牌位前行妾礼!”一场礼仪之争,闹得侯府上下对这位七岁的小姑娘刮目相看。

        奚大小姐独爱大煮干丝,阖府皆知。有人便动了歪念,容玥中毒卧病在床。万氏窃喜,不曾想,次日便被叫进宫中落了好一顿训斥,掌六宫事的林贵妃道:“一个八岁的孩子,侯府竟照看不周,莫不是要让本宫这个姨母接她入宫,亲自抚养!”向来温婉的贵妃动了怒,万氏便只有跪地磕头的份儿,头上珠钗落了满地,踉跄出宫又在殿外重重摔了一跤,由此成了满京城的笑话。

        “奴婢斗胆说一句,宫里的日子还长,小姐就算为公主着想,也要想个法子……这些年,皇上不曾苛待凝和殿,想来仍挂念……”

        贤妃的眼里划过一丝异样,转瞬之间,又是一片死水微澜,凉凉道:“若当初,不曾进京,或许能得一世苟安”。

        可世间万事,没有“如果”二字。她岂能看着害死母亲的凶手逍遥法外,即便那些人是血亲长辈,她也要血债血还。

        便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奚容玥,不在乎。

        赢得惨烈,亦是赢!

        千里搭长棚,没有个不散的筵席。

        巳时正刻,已作平民装扮的夏堇隔着门板给贤妃磕头,拜别。

        用过早膳,贤妃便进了书房,并不要宫人伺候。

        夏堇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面前一扇厚重的朱漆大门。此番出宫,若无诰命夫人的身份,便再也不能入宫。

        耳畔想起贤妃对她说的最后一句“阿堇,若魏家对你不好,定要告诉我。我在一日,必会设法护你周全!”

        凝和殿的宫人都来送别,彼此又哭了一场。夏堇背起包袱,抹去眼泪,转身大步走了出去。风兰与棣棠相送到厚载门,远远看她出宫门,上了辆骡车,方回转凝和殿。

        午时了,书房大门仍闭着。风兰与棣棠在门前守着,待落地自鸣钟又响了一回,风兰方大着胆子道:“娘娘,该用膳了”。

        良久,传来闷闷一声:“传吧”。

        午膳,贤妃只动了动筷子,便去东五间看望四公主。照例,宫妃的膳食赏给近身的女官宫女,夏堇离去,凝和殿里就以风兰与棣棠为大丫头。一桌子八个菜,皆是鲁菜中的名菜,二人先捡出大多,分给余下当值的宫人。

        “这个时辰,夏堇姐姐也在侯府里用饭吧”,睹物思人,今儿的午膳里有道一品豆腐,夏堇喜欢的。棣棠亦是食不下咽。

        风兰尝了口诗礼银杏:“侯府的指望都在咱们凝和殿,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亏待姐姐”。风兰快人快语,这宫里人尽皆知,当初也是一张嘴惹了祸,被赶出尚宫局。

        “不怕姐姐笑话,我幼年跟着祖父进城,路过靖远侯府,角门出来个体面的婆子,穿得也是绫罗绸缎,那时只觉侯府已是富贵不可及。如今想来,侯府,也不过如此”。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深宅大院的腌臜事还不知有多少!”

        大明立国近百年,如今的景明帝是第五代,世袭罔替的公、侯、伯还有十三户,京城百姓称为“丹书铁劵十三家”,这十三家的嫡支皆联络有亲,已是密密麻麻一张网。景明帝登基后,先是借贤妃家事敲打了保国公与靖安侯府并几家不法的勋贵,而后又顺理成章的启用清贵,现下,朝堂上勋贵与清贵势如水火,一番虎兕相争的景象。

        前朝连着后宫,女人们虽不论国事,可身后都担着一门一族的兴衰,后宫看似平静,实则一样的争斗不断。皇后梁氏出身东北,是战死沙场的护国将军遗孤,自幼与景明帝定下的亲事;吴贵妃是太后嫡亲的侄女;端妃来自琅琊王氏,虽不是守宗祠的嫡支,却也堪称世家女;淑妃的祖母则是抚育先帝有功的寿昌公主,元年元月元日入宫,一入宫便为妃位;德嫔与和嫔家都是地道的清贵;如今最得宠的惠嫔萧氏到是个异数,出身忠勤伯府,萧家与清贵、勋贵两面交好,满京城也找不出这样一家,哪家有了纷争都愿请忠勤伯居中调停。

        “先头的靖安侯夫人万氏瞅着一副慈悲模样,实则满肚子的坏水,那老夫人耿氏更是脏心烂肺,竟跟着儿子一起算计媳妇的嫁妆,娘娘的母亲慕容夫人就是这么被枕边人算计死的”。

        “外面怎说慕容夫人是流落金陵时病亡的?”棣棠扣下银箸。

        “那年慕容夫人刚刚嫁入京城,金陵的宁江王作乱,娘娘的外祖慕容太傅在金陵自裁殉国。平叛后,慕容夫人南下奔丧,靖安侯奚正成陪护。船到长江便翻了,奚正成无事,慕容夫人却没了踪迹。那奚正成回到京城,病重,耿氏要为儿子冲喜,一月内就迎娶表亲之女万氏为新妇”。

        “靖安侯府已是富贵至极,怎还要谋算媳妇的嫁妆?”

        “还不是一个贪字,想来奚正成求娶慕容夫人,就是为了……”

        “姐姐…姐姐…”远远一声疾呼,那是太监罗豫,竟顾不得礼数,在殿外大呼小叫起来,“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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