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多年前,金陵解元慕容廷进京赶考,茶坊内偶遇一位举子,姓慕,祖上为辽东辽阳府慕容氏,前朝末年方迁居京城。二人相谈甚欢,祖籍并无二致,彼此便连了宗,以兄弟相称。
这一科,慕容廷高中状元,那慕北山以二甲进士考中庶吉士。三年后,各自外放为官,天南海北,一别便是数载。
金陵慕容氏子嗣艰难,京城的慕家却是人丁兴旺,聚落成村,宗祠便落在永定河畔的慕家村。
后机缘巧合,慕北山嫡孙女嫁进宗室,便是宣平郡王徐廷琪正妻慕氏。
话说郡王妃这日递了腰牌入宫,给中宫请安。
皇后面前,自是没有闲话的。荣亲王的丧事已然备下,嗣孙徐允煊不日就要搬去,慕氏便将安排一一禀明。
听罢,梁后轻叹一声:“允煊那孩子如今也算熬出头了”。
七岁的徐允煊可谓否极泰来,日后偌大的荣亲王府便是他的。
“全赖娘娘恩典,这孩子方能遇难成祥,今儿本要随妾身入宫给娘娘请安,不巧没得空,臣妾便替允煊告罪了”,慕氏起身行礼。皇帝选中徐允煊,还是梁氏的提议。
一个七岁的孩子能有什么要紧事不得空的。
皇后问话:“老五媳妇又去你们府上生事?”
“倒也没什么大碍”。
“你性子好,不与她计较”。
诚亲王嫡出的次子出继,论礼法,总要王府答允。此事乃皇帝定夺,王府是不敢不答应的。传旨的太监前脚刚走,诚王妃便跑到宣平王府破口大骂,话里话外指摘慕氏夺了诚王府的财物。
慕氏岂是好惹的,便道:“我若动允煊的财物一分,就五雷轰顶不得善终。耿氏,你敢不敢发下毒誓!”
诚王妃自是不敢的。王府早就是个空壳子,她还等着老太太的嫁妆私房来填补亏空呢。
皇后吩咐下去,只说勤太妃冥寿已近,命诚亲王妃这个儿媳妇茹素拜佛七日,以示孝心。
皇后的命令,诚王妃是不敢不从的,等她能从王府里出来,自己的二儿子已是富贵不可及的荣亲王了。
论门第,食郡王禄的诚亲王哪里比得上食双亲王禄的荣亲王;论礼法,徐允煊见诚亲王妃称一声“婶娘”。
子与侄,何止是千差万别。
待慕氏退下,皇后脸上方露出鄙夷之色:“当真是蠢呐,连亲生儿子都笼络不住”。
有些人只会生,不会养。诚王妃对长子如珠如宝,对次子却恨不得剥皮抽筋,如此天差地别,如何不让次子寒心甚而痛恨。
母子离心离德,当娘的,哪个能有好下场。
伺候的绮绫接道:“娘娘对诚王府恩重如山,郑氏却不知投桃报李,今日便是活该”。
皇后微微扬起嘴角。
诚王府亏空再多,与她何干。该拿的银子,一钱都不能少。
慕氏离了坤泰殿,乘肩舆折向西,再一路向北,进凝和殿。
贤妃于寝殿内,听宫人来报,便起身相迎。郡王妃进了屋子,爽朗道:“姐姐气色甚佳,若有喜事,定要告诉妹妹”。
二人彼此行了礼数,分东西落座。
因两家连了宗,同辈的便以兄弟姐妹相称。
容玥七岁方还京,靖安侯府抵死不认,官司打到御前,有两人出力最多,一为保国公府慕容老封君,其二便是时为户部右侍郎的慕北山。
慕老爷子这一把赌得漂亮。容玥回府,慕家从此与林贵妃、保国公府往来频频,姻亲遍布朝堂,如今已是京城里人尽皆知的“永定慕家”。
“郡王妃登门,不正是喜事”,贤妃打趣。
宣平、庄靖二位郡王的原配仪服比同皇妃,两家并不敢太过招摇。慕氏通身装扮,便是减了三分,凤钗上的珠子只用东珠,并不敢用贡来的南珠。
“大爷爷,风寒可好些了?”容玥虽是慕容家的外孙女,却跟着慕家的人一并称慕北山为祖父。
“没服汤药就全好了”,慕氏轻松道:“这端午近了,爷爷说今年的枣粽能吃两个大的”。
二人又细细说起家事。慕家今年头等大事便是秋后回辽东辽阳府海城县祭祖,慕老爷子拍板,在原籍开设族学。
“日子可定下了?”
“海城族中老人择了八月二十六,再往后,天候难测”。
见贤妃若有所思,慕氏便问:“可有什么妨碍的?”
“许是我杞人忧天”,贤妃道:“东胡换了大汗,眼下虽平静…到底,局势不明。大爷爷亲往,更要慎重”。
慕氏略想片刻:“等忙完允煊出继之事,我便回去跟爷爷禀明”。
“荣王府内宅的事都摘清楚了?”
“姐姐也知,摘清楚是不可能了,万幸允煊满七岁,不必混在内宅。身边之人得利,料想这几年约莫是不打紧的”,慕氏虽这样讲,到底心里没底。
荣王妃耿氏年方二十七,就荣升为祖母,岂会甘心大权旁落。内宅妇人惯用的阴损伎俩,这位王妃也是个中好手。
“耿家的人,对付起来倒也不难”。
慕氏恍然大悟,“是呀,我好生糊涂,耿家的人……”
荣王妃耿氏便是靖安侯府老太太的内侄女,皆出身成阳侯府。
京城勋贵十三家,最穷的,莫过耿家,穷到庶子庶女的婚丧嫁娶俱是明码标价。荣亲王迎耿氏入府,可是给了成阳侯纹银两万两;而老耿氏虽是嫡出,嫁进靖安侯府时,嫁妆堪堪凑齐五千两。
昔日在侯府,容玥对付老太太与继母万氏,用一招釜底抽薪,十年间,一点一点掏空二人陪嫁。只靠公中那点月例,这婆媳二人在侯府里根本寸步难行。
“过几日,可有你忙的了”,贤妃意有所指。
荣亲王为宗室第一富贵之人,丧事,必然风光繁复。皇帝亲往吊唁之外,宣平、庄靖二王以子侄身份,陪同嗣孙要守灵七日,以示同气连枝。两位王妃亦要过府协助打理俗务,庄靖郡王妃临盆在即,是出不得门的,这担子,便落在慕氏一人身上。
慕王妃嫌弃道:“我这皮糙肉厚的,不打紧,只怕是卖了力还要遭人白眼”,荣王府里的耿氏忙着跟侍妾氏们斗,府里管得纰漏不断,连库房里的宝贝偷梁换柱都查不出主谋,只得糊涂了事,“昨儿过府去瞧顾姐姐,她这一胎怀得格外辛苦,直说再也不生了”。
“王爷在太原府,她日日提心吊胆的,自是辛苦”。
慕氏侧身,往贤妃那边靠了靠,“万岁爷要复叶家的爵位,两房相争,和嫔可是长房的。这拖了好多日子,也不见下文。姐姐向来料事如神,依姐姐之见,这定国公的爵位,会花落哪一房?”
“福清长公主,该出阁了”,贤妃饮茶。
听话听音,慕氏道:“姐姐的意思是,叶家哪一房承爵,另一房就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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