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是他让你来的?”与徐靖嗣如出一辙,容玥亦是斜靠椅背,腰侧还多了个迎枕倚靠,面色更是惨白。
秦旻离她七步之遥:“没有三殿下吩咐,我也会来的”。
“来做什么?”
“芮雪在国公府里……”
“她一直在等你”。
“我是阉人,不配为人夫”。
“天残地缺又如何?若做对快乐神仙,总好过在这见不得人的地方斗得你死我活”。
秦旻终日神情淡淡的,徐靖嗣能谋得储君之位,关键一步棋是他的计谋。可此刻,他分明有一丝动容:“我原以为她会淡了心思,我也会淡了心思”。
“国公府两位小姐今年都要出阁,一个嫁往辰韩生死未卜,一个要去裕王府当守活寡的侧妃。以芮雪的心思,你猜她会跟着谁?”
秦旻眼角泛起泪光:“辰韩,她会走得远远的”。
容玥轻咳起来:“这样好的姑娘,我替她不值”。
就是这样好的姑娘视昭妃林静郁为主,至今四时八节都会祭拜昔日主子,可见忠心。
“我想明白了,还她一个相守的心愿”。
容玥半是欣慰,半是心伤:“他可会允你出宫?若不允,交给我便是”。
“大小姐为何要帮一个阉人跟一个视大小姐为敌的宫人?”
“不止为你们二人,也为我自己”,容玥笑得苦涩:“我出不去了,你们终还有机会过几日平凡。她是个好姑娘,只是信错人而已。有些事,不必告诉她”。
“昭妃之死,大小姐可曾疑心?”
“疑心什么?”容玥眼中现出一丝神采。
秦旻道:“都说昭妃是魇着了,瞧见有小鬼向她索命,头触石柱而死。我翻过宫中花名册,昭妃宫里有个小丫头叫锦湖的,昭妃死后次日病亡,入宫将将三个月”。
容玥若有所思:昭妃暴毙,梁后理的后事,执意要拿她问罪,徐靖嗣无暇顾及后宫,她心伤至极方迁居凝和殿。一切似乎顺理成章。“他让你来就是为了这番话?”
“既是也不是。三殿下说,秦旻来,大小姐终会见上一面;昭妃之死是横在殿下与大小姐之间的心结,何尝不是我与芮雪要过的一道坎”,秦旻略抬头,直视容玥,“殿下病了,大小姐也伤了,如此正衬了梁后的心意”。
容玥笑得凄凉:“容玥七岁入京至今一十八载,见过人间太多丑陋。他若有心,断不会拆人姻缘诓我入宫;他若有心,断不会借刀杀人害了夏堇;他若有心,断不会逼我交出天宝行的死士;他若有心,断不会在我娘亲灵堂上举止无状。叫我如何信他!”
秦旻顿了顿,方道:“殿下病了,大小姐那一剑刺中或中穴”。
“御医何在?”
“那年我随殿下下中原寻找禾刀,中途遭袭,殿下伤重卧榻两月有余,歹人飞镖打中的便是或中穴”。
容玥微微前探,她并不知。
“因着要瞒天过海,不曾寻找大夫。伤虽好了,却落下病根,逢阴雨日便疼痛异常”。
“这些年为何不找太医?”
“殿下执拗。禾刀未曾寻到,他的婚事无力转圜,于是剑走偏锋拆了大小姐与国公府的姻缘。一步错、步步错,殿下为大小姐做下许多事,不成想,越做越错,大小姐对他也越发疏离了”。
半晌无语,容玥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个中滋味。
“大小姐可知,乾成殿内并无一面铜镜;大小姐可知,年年六月初八,殿下会吃一碗长寿面;大小姐可知,那年入宫所穿吉服是殿下用内帑,请京城如意坊绣的嫁衣”。
什么凉凉的落下脸庞。
“大小姐心中若还有一丝触动,就请看看殿下胸口那道伤疤,那刺客是个女子,头戴梅花簪,身形像极了大小姐”。
“万岁爷,该进晚膳了”,陈福瞧了几回自鸣钟,这都戍时了。未时,秦旻出殿后,皇帝就立在琉璃窗前不知想些什么,既不批折子,也不传召大臣。
“惠嫔来过?”
“回万岁爷,小主来问安,奴才遵万岁爷的意思回了”。
“赏一道菜给她”。
“今儿是鲁菜……”
“你拿主意便是”,徐靖嗣回身,“小事,不必事事问朕”。
“奴才遵旨”,陈福躬身道。悬了半日的心总算落了地,瞧皇帝意思,秦旻是不会回乾成殿伺候的。
晚膳二十四道,徐靖嗣不过略动牙筷。正要撤席,陈福亲自呈进来一碗阳春面。
民间有人美其名曰“青龙白虎面”,不过是面条与葱花,在江南是穷人的吃食,一海婉至多五文钱。
“凝和殿宫人呈来的,说是给万岁爷添道小食”。
那是个粗瓷海碗,江南乡下人用的。
“来人何处?”
“是风兰并一个小宫女,正在殿外侯着”。
“小宫女,朕要见她”,皇帝执筷。
陈福略怔,忙退出殿去。待灯下仔细观瞧,他方明白缘由,来的不正是奚贤妃。
贤妃颇有些局促,咬咬牙,如慷慨壮士般进殿去了。
厚重的宫门合上,陈福手抱拂尘望着那一轮新升的明月:“你就陪着主子胡闹,自己领罚去”,若被皇后娘娘知晓,还得了。
风兰拉着长音道:“是——”,二人一通站在檐廊下,远眺月光:“我家娘娘好好的,就好”。
“你这丫头,倒是忠心”。
“那骑墙的,哪个能有下场”。
冷不防一句通透话,不由得陈公公高看她一眼,原以为这丫头只是个伶牙俐齿的,原来心思也这样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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