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报恩
季潇穿了一身白色风衣，凸显着高挑的身材，下身搭了同色系的休闲裤，配上一双尖头高跟靴，几步来到佟娆面前。
她身上的淡蓝色的围巾与手上的宝蓝色包包十分亮眼，拿下鼻梁上的茶色复古大框镜，卷发分在一侧，红唇含笑：“学姐。”
佟娆知道，她当下应该做出一副惊讶又狐疑的表情，但她做不到。
明知之前那个念头很可笑，但真正到了这一刻，还是没办法轻易承认。
心下就如同北城十二月的晴冷天，出着大太阳都能冷到骨子里去。
异想天开果然是个贬义词。
佟娆想。
季潇长眉微蹙，她想过佟娆有可能出现的回应，唯独没想过是眼下这样。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她从佟娆眼里看到了一种可以被称之为颓然的情绪。
她不明白为什么。
难道是自己的出现让佟娆觉得失望吗？
曲盛楠挑了挑眉，看佟娆的表情不像跟这人认识，轻轻拽着她的胳膊：“佟娆？”
佟娆终于回神，唇角慢慢扬起一抹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遍的标准弧度：“小季总，没想到会是你。”
“啊，我是pk大中华区的品牌主理人，刚上任没多久。”季潇的笑意淡了几分，她不是很喜欢佟娆叫自己“小季总”。
之前催ray带人进会议室的那位小心翼翼地开口：“季总，闵总那边已经把合同打出来了，在会议。”
季潇“嗯”了一声，目光转向曲盛楠：“两位请。”
她认出曲盛楠就是那天在影视城站在佟娆对面的人，当初以为是个男的，没想到是个帅气的女人。
想到两人当时的举动，怎么看也不像是直女圈寻常闺蜜的互动，心下了然。
目光转回到佟娆身上。
有点遗憾，原来她喜欢这样的
“季总先请。”曲盛楠拉着佟娆的胳膊，让了道给季潇。
季潇笑了一下，迈着大步往会议室去。
曲盛楠贴在佟娆耳边问：“她喊你学姐，你却叫她小季总，以前有过节？”
佟娆刚才全副心思都用来压抑内心的荒芜感，哪里听得到季潇喊的那声“学姐”，听曲盛楠这么说，不由得生出几分狐疑。
如果她是自己的学妹，很多事就有迹可循了。对于光年娱乐的皇太女来说，很容易要到旗下艺人的履历，所以给李睿的剧里列表才会那么全面，连没有她名字的剧集都知道。再比如之前邓导回的讯息，董思颖应该也是被她换掉的
不过佟娆想不通，如果自己真有这样一个学妹，她怎么从来不知道？
“小季总应该是光年娱乐的皇太女，没什么过节。”
曲盛楠没吭声，隐约觉得这事的发展趋势有点魔幻。
两人随后进到会议室，除了之前提到的那位“闵总”外，还有两位穿着黑西装的法务部成员，半弧形的会议桌上摆着几份打印好的合同。
落座后，每人面前都放了咖啡和热茶，还有一碟蔓越莓小饼干。
两位黑西装各自拿着一份合同，坐到曲盛楠和佟娆身边，解释着各种条款。
季潇冲助理招手，小声询问了句什么，起身走到佟娆身后，俯身问她：“我记得学姐对□□过敏，茶应该也不太能喝，鲜榨果汁可以么？”
佟娆侧过头，目光落在她的耳垂上。
季潇戴了一枚小巧、样式简单的圈式耳环，显得耳垂圆润可爱。
佟娆不答反问：“小季总也是海影毕业的？”
她的确对□□过敏，但几乎没人知道，就是曲盛楠认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
季潇笑了笑，转头对上佟娆的眼，不躲不避：“不是。我说的是国兴中学。”
佟娆的目光微闪，又听她说：“学姐还记得你高二参加的学校帮扶活动么，我是被学姐帮扶的对象之一，学姐帮我补过英语，不过没多久我就出国念书了，学姐可能对我没什么印象。”
国兴中学的确是佟娆和季潇的母校，帮扶活动也的确存在过，大体就是让高年级的优等生去辅导低年级的后进生，一是帮助后进生进步，二是让优等生温故知新。
那时佟娆是新上任的学生会会长，被指定为帮扶活动的主要参与者，结对帮扶了十来个低年级的后进生。
而原本只该在初中部的季潇，因为校队篮球特长生的名额跳了级，只比佟娆低一届，主动报名参加了帮扶计划。
可惜她压根没机会让佟娆补课，因为提交报名申请的第二天她就被送出国了，原先那个帮扶名额也不知道给了谁。
季潇不知道的是，佟娆对人脸和文字一样都有超乎寻常的记忆力。
别说只帮扶一段时间，就是只帮扶过一次，她也不会忘。
佟娆记得当年帮扶的所有低年级学弟学妹的样子和名字，没有一个能对得上号的。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她在骗自己。
佟娆想。
但佟娆也看得出来，这位小季总对自己并无恶意，只是动机未明。
“谢谢。不用那么麻烦，白水就好。”
季潇应了一声，吩咐助理倒水，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曲盛楠被两人的举动搅得完全没心思听法务人员说话，目光在季潇和佟娆身上来回转。
法务人员说得口干舌燥，但佟娆和曲盛楠并没有要签字的意思。
季潇也看出来了，单手托着下巴，目光直直地落在佟娆身上：“学姐是不是觉得合同有问题？”
“合同没问题。”佟娆摇了摇头，手指在合同封面上划过。
非但没问题，所有条款甚至可以说完全利于乙方。
当年她因为没文化在合同合约上被李乐珊坑得厉害，之后就自学了合同法。
pk准备的合同没有任何问题，对乙方的唯一要求就是新品未上市前的保密性。
而且作为甲方，pk已经落了红章，诚意很足。
无论怎样，这两份报酬不菲的合同签下来，对佟娆和曲盛楠来说都是利大于弊。
但佟娆觉得很奇怪。
小季总为什么要这么做？
助理端了热白开来。
季潇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似的，起身又一次来到佟娆身后。
这次她一只手臂撑在了桌子边沿，另一只手搭在佟娆肩上，俯身尽可能地贴近佟娆耳边说道：“学姐，其实我刚撒谎了，帮扶活动开始的时候我已经出国了。”
“不过学姐应该记得小操场和男生宿舍楼之间那条小道吧，有次你在小操场看书发现了一个被高年级篮球队队员欺负的学妹，你带她去了医务室，那个人是我。”
“我那时的头发很短，皮肤也黑。”
季潇抓过佟娆的手往自己脑后：“喏，这里还有疤的。”
季潇的指肚比掌心热一些，抓着佟娆通体冰凉的手时，心跳得厉害，面上却一点儿不显，“刚才不说，是怕让这些人知道他们的小老板曾经也那么没用过。”
佟娆没有抽回手，甚至在季潇的脑后摸了一下，唇也靠近了她的耳边：“所以你这是在报恩？”
季潇点头：“所以学姐要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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