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发烧
脑袋上传来的疼痛把叶钰熙拉回了神,看清眼前的人是邓清淮,他的心里一阵“咻咻”气鸣。
邓清淮依旧温和的笑,叶钰熙抖了个激灵。
“我是来叫你起床的。”
“啊?啊!好的,谢谢。”叶钰熙跳了起来鞠了个躬。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起来吧,应该快上课了。”
下意识看向手机,手机屏幕亮着,已经13:38了。
叶钰熙揣上手机拔腿下床就跑,其实时间还早,“咚咚咚”一阵噪音回响在楼道,到了楼下他就慢了下来。
走着走着,轻松的心情扩散到四肢,他发现自己太轻松了。
摸摸口袋的手机,拿出来看看时间,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划过,13:43。
边走边盯着手机屏幕看,直到时间从43变成了44,他下意识一个拐弯,脑子也转过了弯,“我试卷呢?”
站在转角,往左,是回家的路,往前,是去学校的路。
想想在家的叶钰熙,又想到在校的各科老师,叶钰熙果断选择往前走。
到了学校,叶钰熙恹恹地趴在课桌上。
“咚咚,”感受到课桌的微微震动,他坐直了身体,便看到班主任站在桌边笑呵呵的。
“来老师办公室一下下哈。”
来到办公室,班主任拉过一边多出来的椅子,“来,坐。”
叶钰熙坐了下来,“徐老师。”
“今天中午没睡啊?”班主任低下了嗓子,他才发现,原来老师的声音有点沙哑。
“啊,对。”
“你的情况呢,老师也清楚哈,你的成绩呢,也不用我担心,就是这第一天就迟到,中午也是趴在桌上没睡好的样子。”
叶钰熙闻言以为会被批评,背都挺直了些。
“你的家长也和我说了情况。”
叶钰熙微微疑惑。
“今天早上你到学校之前,老师也接道了你叔叔的电话。”
叶钰熙恍然。
“听说是远方亲戚也不太熟悉,这个需要互相磨合,老师就是想和你聊聊,这个和你叔叔想处的怎么样啊,能不能适应,说出来,高二虽然不如高三紧张,但还是很重要的,老师,还有你叔叔,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问题,是吧。”
叶钰熙听着老师越说越快,越说声音叶越大,终于听不见那一丝沙哑,脑子也随之转了起来。
回忆着新家长的年轻面孔,老年人作派,说话温声细语,细心发现他的怕冷,泡的一手枸杞菊花茶,却只会做蔬菜、炒鸡蛋的手艺,还有不知道在哪看些奇奇怪怪父母教程,他想着:“他很新手,一点也不像他的家长。”
答道:“邓叔叔人很好,我们现在就互相适应,之后会好的,谢谢老师。”
“嗯,适应适应就好,呵呵。”班主任拍了拍他的肩,“回教室吧,也快上课了。”
叶钰熙站起身微微鞠躬就回教室了。
屁股刚沾到椅子,沈千帆就凑了上来。
“老徐这两天怎么老找你啊。”
叶钰熙平时成绩都是前三,不参加竞赛也不犯什么校规,只是个成绩突出的普通好学生,除了全班被挨个带到办公室谈心的时候,叶钰熙还真没被叫过办公室。
“没什么啊,就是我走读的事,老师问一下适应情况。”
“老徐还是一如既往的贴心,全班的老母鸡妈妈。”
叶钰熙笑着推他肩膀,“什么鬼老母鸡。”
“哪没有,整天呵呵呵,我每天都得抖一地的铁皮疙瘩。”
“还铁皮疙瘩,对自己厚脸皮认知还挺全面。”
一边的刘子旭不知从哪凑了过来。
“那是,没有一身铜墙铁壁,脸皮不厚,怎么在老徐的手下活的跟只哈士奇似的。”
沈千帆嘻嘻哈哈,“那是。”
话题一转,又聊起了他昨夜偷偷看的动漫。
转眼一天过去,上完晚自习回到家,一开门,就看到邓叔叔坐在椅子上正看着书喝茶。
“回来了,要吃夜宵吗?”
叶钰熙心想着自己就没吃夜宵的习惯,嘴上道:“邓叔叔您做了的话我就吃。”
对面的邓叔叔闻言摇头,“那就不吃了吧。”
这和想象的不一样。
“都那么晚了,吃夜宵对身体不好。”
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沈千帆成天在那甜蜜地烦恼每天吃夜宵,白天更加有力没处发。就连梁怀仁这个新学期刚走读的,也是顺口提过在短短的假期里,陪读的梁阿姨成天喂夜宵。
“好的,那邓叔叔早点睡。”叶钰熙收起小小惊喜后的失落。
“嗯,早点睡。”
卧室里,叶钰熙手搭在额头上整个人都陷进了被子里,拉过枕头盖在脸上,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落了下层,像只嗷嗷待哺还没毛的小鸡仔,想着想着大脑混沌起来,眼皮也沉了下去。
“咔哒”。
“睡了吗?”声音放的很低,也很温柔。
“嗯,还没呢。”叶钰熙两手支撑着起身,眼睛挣扎着重复闭睁也撑了开来,这才看到邓清淮手里拿着的一碗面条。
“我做了夜宵,吃吧。”说着,还摸了摸他有些凌乱头发。
“嗯。”叶钰熙精神还没有缓过来,后知后觉地歪了歪头,手里被塞了一碗面,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面上,扒拉了一口面条,很清淡的青菜面,不过作为夜宵刚好。
吃着吃着,叶钰熙渐渐回神,感受头顶传来的抚摸。
“邓叔叔,”叶钰熙憋着那么口气,想说“邓叔叔您真好,不过可以请您放下你的手吗”,最后却只憋出了一句:“谢谢。”
邓清淮闻言最后摸了把小乱毛,收回手笑笑道:“没事。”
清晨,叶钰熙还在梦里不知今夕何夕,突然又感觉到有人摸他的头,他条件反射性地歪了歪头,想看看是不是熟悉的那只爪子,就看见头顶有一豹爪向他挠过来,他吓得往旁边一躲,一跳,“咦,跳?”
向四周望过去,他好像看见了一片漆黑,以及一只……白色的兔子。
转瞬意识好像被什么扯了过去,他感受到自己一直在跳,“我怎么变成了兔子。”
转而又反应过来,做梦呢。
眼前的豹子出现又转瞬不见,一个激灵,脊椎蹦起就要弹坐起来……他跳了起来。
他好像感受到了毛茸茸的耳朵抖啊抖,也只感受到了耳朵在抖动。明明在跳,却不知跳的多高,跳出了多远,落下时,也只是觉得该是掉到了地上,却无法真切地感受到着落感。
他有些心慌,又有一部分思维冷静下来。他不依不饶地胡跳乱撞,像是要摸索到黑暗的边界。
不知过了多久,梦像是镜子一样支离破碎,世界被一瞬间照亮又逐渐暗淡,他逃出了梦的囚笼,逃回了人间。
“没什么事情,只是发烧,挂几瓶吊针,吃几副药就好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清晰的从耳朵钻进了脑袋。
“好的,谢谢医生。”
“不客气,丽丽。”
又是一阵小跑的脚步声,“婶。”
“来给小伙子打吊瓶。”
过了会儿,左手被人放到了一个冰凉地方,是桌子,或者椅子,他艰难的思考着,也渴望着思考。
一根皮筋绑在了他的手腕上。
他好像感受到了手腕上的血液在拼尽那微薄的力量往前冲——却毫无作用。
无力感送手腕透过四肢百骸涌向大脑,他整个人也开始无力起来,突然他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拥着他紧了紧,一阵清凉从左手溜了进来,一双手抚了抚他的背。
好轻。
他猛的一回神,是邓叔叔。
好像一捧凉水浇下,脑子彻底运转起来。
“嗷嗷嗷,什么鬼,你怎么出来了。”
“嘶——”好像有什么东西直直地撞在了脑子里头,转瞬却流长。
“头痛吗。”
叶钰熙闻言抬头看向眼前的人,摸摸糊糊看不清,原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痛地眼泪都流了出来。
“嗯。”他现在也管不着痛的流泪丢不丢人了,只要能不痛要他干什么都行。
感受到身下的人挪了挪他的身体,他的头靠在了那人的胸口,一双手揉按在他的太阳穴上。
“咚咚咚——”
耳边的心跳声像是懵懂之时奶奶哼起的摇篮曲,他终于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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