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月亮
爬了二十来分钟。
陈见又坚持不住了,她爷爷说她得像一个战士一样一鼓作气,不然就会衰,还是有些道理的。
她这趟不缓个半月缓不过来。
走的渐渐慢了下来,腰也开始疼。
夏祈在前面回头看,“……”默默地垂眼等她挨蹭上来。
“歇会吧。”他说。
把陈见撕了整张矿泉水标签的矿泉水还给她。
陈见蹲在石阶边特别想葛优躺的努力歪着休息。
一口气喝了剩下的一半水。
树影在身上斑驳陆离的好看。
夏祈拿过陈见的空瓶子。
陈见盯上了一路上来的大爷的糖葫芦。
她也不是特别想吃。
就是觉得搬水和糖葫芦的大爷们十分辛苦,皮肤被积年累月晒的黝黑,不是生活所迫,谁都愿意选择轻松的养老生活——
她刚在下面买了三瓶矿泉水了。自己和爷爷的水都是她拿,但等到爬了一个多小时的山你会发现,你希望你手上胳膊上,背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个糖葫芦陈见买了大概率是拿在手上吃不了一口的等着它无奈的慢慢融化的。但陈见斟酌了下,到底觉得此行命里就该有遮糖葫芦的开了口,跟夏祈如梦魇了说:“我想吃糖葫芦。”
夏祈睨她。
陈见杏眼黑白干净,一张脸晒的通红,皱眉:“我可以买吗?”
夏祈:“……可以。”
!
陈见立马来了动力的一鼓作气爬上去,奔向刚路过他们的杵着冰糖葫芦棍的大爷。
大爷见顾客来了也很高兴,问这小姑娘要什么。
不仅有山楂味的还有橘子味草莓味的……
陈见要了两个经典的山楂糖葫芦。
她打算再下去时,夏祈背着包慢慢上来了,问她还走不走得动了的面对直戳到两个眼睛前的红色糖葫芦,自知逃不掉的淡声问:“你买两个干什么?”
陈见:“你不吃?”
夏祈叹息:“我吃不完不是要我拿。”
陈见:“……”
陈见明知这看到庙顶的再走二十来分钟就能登山的路仍然艰难,她仍然疲于拿一点东西,但还是买了的原因是,她骨子里笃定夏祈会一路帮她拿……
陈见心虚,愧疚:“那我把这个送给别人去?”
夏祈毫不留恋的点头。
不在意这是陈见第一回请他吃的东西。
站着看着陈见把糖葫芦送了一根给两个结伴上山的年轻情侣,女孩子特别开心的朝陈见璀璨的笑。
于是陈见转过身找夏祈时心情也是好的,碎发在曝光过度的天光里炸着毛,皮肤变得隐形又似乎能见到小绒毛。
夏祈眯眼,突然有点喜欢上明媚过火的太阳。
陈见咧着略略有点不齐的牙,六岁小朋友一样,犯花痴的小声跟他吐噜说:“人小姐姐长的真漂亮啊。”
夏祈:“……你以后长大点会打扮了也会这样。”
夏祈说完对上陈见的脸,怪别扭的把脸转过去,阳光撇到他下颌,
陈见猛地缩肩,一秒羞涩——
阿巴阿巴。
……这样什么?
这样漂亮?
陈见脸微微烫了,她觉得这么烈的太阳占一大半的缘故……
然后,陈见发现不对。
“你长大点了”“会打扮了”
这是什么意思。
瞧不起她还把她当女儿的意思……
哄小孩呢……
这语气这话说的。
她现在也漂亮。
现在会打扮也漂亮……
不打扮也漂亮……
陈见一下不知道怎么说。嘴唇嗫嚅了两下,夏祈跟正常人似的让她往前继续走:“上来。”
陈见拿着唯一一根糖葫芦。
又变累了的慢条斯理撕开糖葫芦皮。
—
路上,陈见问他吃不吃的给他一颗。
夏祈惊奇的在说她“以后会漂亮”后第一次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扭头——
这少爷吃独食惯了,吃不了就宁愿一口不吃,没习惯怎么跟人分享。
但陈见一块变两块,和人分享惯了,低着头撕开最后一片糖衣自顾自说:“应该挺好吃的,你拽一个尝尝。”
她尾音说着抬起脸来,夏祈侧着脸,清俊的像盛夏不凉快但也不显灼热的风,气质偏淡的难得哑然的看着她。
陈见:“……”
“我拿手拽一颗是吗?”夏祈皱眉。
他不想显得自己反应太大的作势抬手。
手干净的跟竹节一样伸过来。
陈见猛眨着眼的低头把糖葫芦伸过去,看糖葫芦少了一个。
他一口吃进嘴里。
陈见抬眼。
他腮帮鼓出来一个,居高临下的苦大仇深的沉默咬着。
不能吃酸。
脸瞬间扭曲的倒了牙。
还被山楂核嗑到了牙。
他脸整个一皱。
全皱起来的眼睛下的眼睑和一点眼袋抽的跟苦巴巴的宝宝似的——
嘶……
陈见第一回见他少年脸脸上露出的幼态,噗的一声笑出。
夏祈:“……”
“酸吗?”陈见嘲笑的大大方方问。
“酸。”夏祈皱成老爷爷的朝旁边吐了小粒的山楂核。
陈见乐着也拔了一颗山楂吃。
有他前车之鉴的没一口咬下。
而是慢慢放在嘴里吞。
“……”
慢慢吃着。
陈见黑人问号脸,说:“还行……不酸啊。”
夏祈把书包扯到身边,慢吞吞说:“我今天还带了点阿姨做的吃的。”
他拉开书包拉链,里面有伞,防晒霜,一些急救品。
少爷把爬一座山当作上场打仗一般兴师动众……
陈见视力良好地瞟上,哑然的可以。
事儿逼老头都没他“讲究”……
“芋泥麻薯吃吗?”
陈见在心里疯狂吐槽,好不容易听到他现生的声音,急忙怕他说第二遍的烦了,点头道:“我喜欢。”
他拿出一个透明饭盒,拿开冰袋……里面清晰装着两个切一半的芋泥麻薯三明治。
陈见问:“阿姨给你做的?”
“嗯。”
陈见小心翼翼的隆重接过,打开,闻到了淡淡的芋泥香,三明治做的很清爽的同时,夏祈又给她掏出来一瓶水。
怕她吃着渴。
他解释:“我家阿姨硬要我带的。”
陈见拿出来一块说我吃了?
夏祈点头。
陈见咬开。
吃的第一口就拉出了麻薯黏糊糊的丝。
陈见“唔”的惊讶,很惊喜的很快啃了两大口。
干的伸手,夏祈把水扭开了给她喝,陈见喝口水说:“麻薯好吃。”
“你喜欢吃软粘粘的?”夏祈问。
陈见一愣,摇头又点头:“芋泥也好吃。我基本上能吃的都喜欢吃。”
她不走心说着,余光一直专注后面的担心会不会挡别人路的让开一个年轻人。她现在这样你会发现她好像是个见过世面,吃过山珍海味的人,刚才的吃相不过是她给面子。
夏祈:“……”
这是个比他还不开窍的。
因为好吃的,陈见打起了精神的和夏祈问东问西。
夏祈光听都听累了,半晌,忽然问她:“你说话就有精神了?”
陈见:“……”
陈见知道他这是嫌烦了?红着耳朵心情复杂的闭嘴。
夏祈处变不惊的挑眉,嗓音如清泉:“那我俩就一路聊上去。”
!陈见蓦地抬眸,望着面色平静,鬓角冒汗的夏祈像望见了天使。
“……”陈见继续阿巴阿巴说。
夏祈:“……”
再往上爬个五百米,就能见到真的触手可及的寺庙了。
钟声在响。
上了台阶前的大鼎里面的香火不断,祈愿纳福,排忧解难。
虔诚者络绎不绝。
光头和尚穿着僧衣在门口站着。
陈见问他:“你以前经常来这认识什么方丈吗?”
“……”
夏祈被尬住的笑笑看她。
此时旁边冒出声音。
在遮阳伞下坐着摆摊算卦的闭眼和尚问他们要不要算一卦。
陈见想拉夏祈走,因为他们耽误的有些时候了,而且这是假的。她偶一次跟二婶他们去庙里,她们都忙不迭拉她走。
算个命一百几百,有这钱去投许愿箱里,似乎能许许多愿。
夏祈却顿住,斯文问这个真假和尚能算什么。
闭眼和尚有点认为他们找事儿的严肃指指上面和周围。
他算什么招牌上都写好了。
夏祈拉住陈见衣袖,他现在反倒不会轻易抓陈见的手,和陈见有肢体接触哪怕布料接触。
轻声说:“你算一算。”
陈见震惊:“我算什么?”
夏祈说:“此行顺不顺利吧。”
陈见:“……”
闭眼和尚:“……”
算了。
老轻松了。
闭眼和尚说没难度。
陈见莫名其妙。
闭眼和尚说:“谨言慎行,除了我这一算,今日到头。”
不可再算的意思。
陈见翘唇角。
冤种似的想说就这一句话吗?
算你这不算别人的,别人就挣不到我钱啦。
她知道这说出来不敬。
可财迷陈见第一反应是这。
夏祈虔诚给他弯腰拜了一下。
闭眼和尚随意问:“她你小友?”
“是。”夏祈答。
闭眼和尚笑:“一辈挚友?”
夏祈听闻一下歪头,笑:“你说呢?”
他比她还不敬。
—
去回合他们的爷爷和长辈们。
他们正在最大的佛前参拜。
佛祖悲悯众生。
周围黄色经幡。
肃穆庄重。
陈见想说的方丈就在夏老爷子的旁边,不远不近站着,手里佛珠未捻。
陈见之前未见过夏老爷子居然是个精瘦的身板瘦小的老爷子,头发花白,形象质朴,也不懂如何有诺大精力早早徒步这么远上来。
他上完香。
薛玲玲的外公薛老爷子慢悠悠上前上香。比陈老爷子还要壮一些,且有运气养人般的,精神状态比夏老陈老都好,有股大腹便便气质的拜佛。
许愿。
周围经声隐隐的一阵一阵。
陈老爷子看见陈见的向她招手。
陈见过去。
老爷子让她在夏祈之后拜一拜。
夏老精瘦但面相不好惹,夏祈也不像他。夏老“冷脸”说:“在夏祈前面也是行的。”
陈老爷子摸着陈见的脑袋笑而不语。
夏祈有修养的跟个图有一副聪明相的朴实无华之人一样,甚至有些恭敬到卑微的上香以及许愿。
一个小和尚递给夏祈签筒问卜。
夏祈跪着,睁眼从里面抽出一支。
中中签。
夏老看着,而后闭眼。
陈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只觉得这夏老魔怔了。
陈见莫名气愤。
轮到陈见拜。
许愿。
还是情绪火火的陈见愿望简单,很快拜完,似乎易现。
小和尚递给她签筒时,夏祈面无表情的突兀的出声,但声量语气控制的恰当并不惹嫌和别有目的:“陈见刚在外面没事算了一下,老和尚让她今天之后不要再算了。”
说话轻的像一阵风和煦的刮走。
陈见下意识趋利避害,望着爷爷说:“对。”
陈老笑呵呵:“那今天就算了吧。”
陈见起来,像个小孩向他跑去,握住老人的手,营造了副天伦之乐的景。
陈老最后让方丈送句话给陈见,“……”方丈瞟一眼陈见,点头道:“诸恶莫作,众善莫行。”
出口即为禅音。
三个老人让夏祈陈见不用跟着他们了,可以到处去看看,到文殊菩萨面前再拜拜,磕磕头。
陈见出来了问夏祈:“你许了什么愿?”
皆因夏祈在上山路上的那段聊天中说他本身也就每年要去一两趟寺庙。
陈见不懂像夏祈这样的未来之路大光的人有什么不能实现的难处和执念要求不得的转换成祈愿的每年烧香拜佛两次,祈求佛祖实现……由此可见他心愿和心事等等是比她们要难多了。
和他这年龄和这生活很不相符。
让人,发现他不为人知的小小角。
夏祈看她,平淡说:“你不知道愿望不能说出来,一说出来就不灵了?”
陈见卡住:“……”
她可能把他的背后故事想的太丰富了,在情不自禁问出口时想了他千百个回答。
但没想到!是这么幼稚,又有道理的回答。
陈见又缓了缓,才回:“……哦。”
陈见中途想上厕所。
又吃又喝的后知后觉撑了。
很丢脸的让夏祈陪同她一起找。
然后夏祈哪也不去的要在外面等着她。
“……”陈见上了十几分钟出来,不知道怎么就觉得自己一下变得十分丢脸了。
遂陈见表情不大好,手也没处放的放在了肚子上——
夏祈蹲着在一个松树底下看水池里的小金鱼,他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侧面。有所感的回头,看她,一秒,三秒,十秒。
看她慢慢面红耳赤走过来,夏祈问:“你拉肚子了?”
陈见噔住:“……”
这天两个人聊了很多天。
陈见说自己现在还想当公主。
夏祈笑。
……怎么就不能当公主了?
陈见掏心肺的嗫嗫嚅嚅:“我就是想当公主。娇蛮公主,可以不用很多才艺也能理直气壮,喜欢我的人喜欢我,不喜欢我的人因为我不好惹因为我好命不敢冒犯我……”
但也不是薛玲玲二点零。
她独立个体。
夏祈笑歇了跟她认真说:“我也想当王子来着,可我现在都没当成——”
“……”陈见想打夏祈一下,夏祈又认真跟她说:“在你爱的人面前当小公主,在不爱你的人面前,你要当皇冠不能掉的女王。”
陈见被他眉眼好看住了……
山水间,少爷当最好时候的少年,“当女王比当公主好,随时可以把爱你的也给踹了。但你要相信,爱你的倾慕你能力的最后还是会回到你身边。”
陈见眨眼:“那不就是舔狗吗?”
夏祈摇头,目光清澈的平淡的,似乎把人性分析的很透彻:“你爱个人也是舔狗,你辜负了爱你的无非就是给你糟心事上再添一笔孽。”
有什么大不了。
没什么大不了。
第二天,第三天,夏祈陈见去烧香的合照被发到富翁群里了。
薛老说他可没拍,他不得怕他孙女儿把他撕碎了。
薛玲玲要和夏祈彻底闹掰!
夏祈真的无畏,无非就是罪孽更深重了。
—
晋城的冬天没北方那么寒冷的零下十几度,天飘鹅毛大雪,给人的印象是一直雪厚三尺,屋里暖气片,还能抱啃大西瓜。
晋城雪下的少,据家中老李说,这雪还算是这一年下的多的了。去年一年几乎没飘雪。你要想好好看雪,得到乡下去。
或者让她那个玩心重的母亲带她旅行。
可陈见快两个月没见到陈妈了,不管是现实还是网上的。
一个人要自由,但没谁能做到要自由到像她妈这样。
也快要放假了。
陈见在数不清的第几场雪降临时,跟同桌楚因说我们去玩一次吧。
也不敢相信,她和这个学霸兼宅女的楚因认识快半年了,在校形影不离,私下却没有一起玩过一次。
陈见觉得这是遗憾。
“……”
没同桌有那一点点浪漫细胞的楚因拗不过她,说好吧。
玩一次吧。但只能一个下午。
她要去晋角玩。
陈见震惊,说我亲戚家就在晋角里。
她瞪大啤酒盖厚的眼镜后的眼说:“那应该很有钱吧?”
陈见扑哧大笑。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彼此第一反应的默契都一样。
陈见跟她说:“我第一次听到我亲戚家在里面的时候我也震惊了。”
“给谁谁不震惊啊?”楚因提眼镜,正要在课间逮着陈见的手臂细问她亲戚家多有钱,能赚多少钱的大概情况……
赵其在她们旁边耳朵尖的就说:“我靠你们要去晋角?”
陈见大惊,在楚因下一秒就要点头开口说“嗯”时,大声的盖过楚因声音回他:“没!我们随便聊聊。”
……
周六的下午。
陈见拎着奶茶,穿着明黄羽绒服的在晋角入口等到楚因,两个人一起胳膊套胳膊进去。
冬天的晋角似乎也被时节封印住了似的没热天时好玩,更适合来拍照。
在路边踩踩前天下的还没化完的薄雪,楚因放松脊背的说:“啊——我真的好久没出来玩了。”
陈见说:“平时我叫你你也不出来。”
“挺有诗意的。”楚因装聋不回答的抬头看四周,瓦片上的白雪,说:“要是雪再厚点就好了。”
陈见点头。
“我们可以穿古装。”
“……”
喝奶茶的陈见差点一口吐了——
瞪着铜铃眼想说没想到你居然比我野比我想法多。
喜欢古装jk那一套的。
“你喜欢jk吗?”陈见以防冤枉人的轻轻问楚因一句。
楚因大大方方在人流中点头:“啊,我喜欢啊,我还喜欢洛丽塔,我圈不挑,都爱。”
陈见:“……噗。”
“……”楚因恼羞成怒的追她像追孩子一样打!
陈见挺着背的努力跑,解释说:“我我只是,下次我们可以都试试——”
跑着跑着难免撞到人。
下了桥,在窄窄的石子路上玩闹。
陈见穿得多的不行了的气喘吁吁钳住楚因的手,说:“不行嘞,不不能跑了。我在这也,认识好多人了,瞎跑跟人来疯一样会让他们丢脸。”
“丢你自己脸。”楚因泄火的打了下她胳膊。
陈见扭头。
发现,小别楼到了。
因为正值下午淡期的两三点。
夏祈在收银台里的躺椅上睡觉。
只冒出个脑袋。
“……”楚因听陈见说夏祈夏天经常在他小叔的小别楼餐馆里干活,看到招牌,下意识进去了。
陈见拦。
没拦住——
楚因甚至玻璃心说你是不是担心我到你对门家蹭吃?
神态十分像网上流行的段子里伶牙俐齿的林妹妹。
和她平时在班上截然不同,十分的作!!
“??”陈见想喊你哪有?!楚同桌你最高洁!
于是,拿着奶茶,今天过来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楚因看见他们班,乃至整个高中学校的高岭之花夏祈夏少爷——
正在顶着大门的收银台里的凉椅上盖着小毛毯的睡懵了的变得毫无形象的张着嘴闭着眼睡觉——
空调呼呼的吹。
他呼呼的睡。
睡的毫无防备。
一点:不高岭之花。
“……”楚因感到自己内心什么东西在“啪”的,“哗”的破碎。
仔细一想。
发现原来是面巨大巨厚的滤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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