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处不在的信

“弗农，”佩妮姨妈用颤抖的声音说，“你看看这地址，他们怎么会知道他们两个睡在什么地方？他们该不会监视我们这栋房子吧？”

        “监视，暗中窥探，说不定还会跟踪咱们呢。”弗农姨父愤愤地抱怨说，“还有你那个嫁到亚洲去的妹妹是怎么回事？怎么她的孩子也收到了那个地方的信？”

        “我不知道，”佩妮姨妈茫然地摇着头，满脸不可置信，“自从她远嫁之后，我和她很久没有联系过了，我本来以为那臭丫头就是个普通人，没想到她竟然也是………”

        “好了，现在再说这些也没用了。”弗农姨夫打断了她的话。

        “可我们该怎么办哪，弗农？要不要回封信？告诉他们我们不想让……”

        哈利看见弗农姨父烦躁地在厨房里来回踱步，走了好几遍之后，他终于一跺脚站定了。

        “不，”他终于说，“不，我们给他来个置之不理。如果他们收不到回信……对，这是最好的办法……我们按兵不动……”

        “可是……”佩妮姨妈还没来得及询问，弗农姨夫就再次打断了她的话。

        “佩妮，我决不让他们任何人进这栋房子。我们抱他进来的时候，不是发过誓，要制止这种耸人听闻的荒唐事吗？还有那个臭丫头也一样！”

        那天傍晚，弗农姨父下班回来，做了一件他从来没有做过的事，他竟然到房间来看望哈利和白璐。

        这很不寻常，因为他们的房间在二楼最尽头的位置，平时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我的信呢？”弗农姨父刚刚挤进门，哈利就问，“是谁写给我的？”

        “没有人。因为地址写错了才寄给你的。”弗农姨父直截了当说，“我已经把信烧掉了。”

        “根本没有写错，”哈利生气地说，“上面还写着我住在哪个房间呢。”

        “住嘴！”弗农姨父咆哮起来，连桌子上摆着的丝带玫瑰都被震得微微晃动。

        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勉强挤出一个笑脸，但看起来像苦笑。

        “平时忽略了你们，我想我应该带你们出去玩玩，给你们添置点东西。”弗农姨夫竭力温和地对他们说。

        “不必了，”哈利冷冷地说，“这些事琼斯先生会带我们去，我现在只想要我的信！”

        “绝无可能！”弗农姨夫假装和善的面色瞬间碎裂，恶狠狠地说：“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拿到那该死的信！绝不！”

        他撂下狠话，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白璐见识到了哈利和弗农姨夫是如何为了信斗智斗勇。

        弗农姨夫说到做到，为了防止他们拿到信，他无所不用其极，竟然直接裹着睡袋躺在大门口，让特意想早起拿信的他们叹为观止。

        白璐并没有劝阻哈利，只是默默地和他一起行动，因为她知道哈利是个很执着的人，他也没有求助她，而是想靠着自己拿他所期待的东西。

        星期五的时候，弗农姨夫也没去上班，由于他昨天把信箱给钉死了，今天的信就从房子的各种缝隙中塞进来，气得他把前门后门的门缝都直接钉死了，这样谁也出不去了。

        到了星期六，事态开始失控。

        四十八封写给哈利和白璐的信设法进人了德思礼家中。这些信是卷成小卷藏在两打鸡蛋下边，由毫不知情的送奶员从起居室窗口递给佩妮姨妈的。

        弗农姨父怒冲冲地给邮局、奶厂打电话找人说理。佩妮姨妈把四十八封信都塞到食品粉碎机里搅得粉碎。

        “究竞什么人这么急着要找你们联系？”达力吃惊地问哈利和白璐。

        哈利没有回答，他也想知道，但前提是得拿到信。

        白璐倒是知道，但她不能说，她现在总结了一个规律，她并不能提前透露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等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可以改变结局，但这要付出点代价。

        自讨没趣的达力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哼哼唧唧去玩他的电脑去了。

        星期天早上，弗农姨父坐下来吃早饭时，显得很疲惫，气色也不太好，不过很开心。

        “星期天没有邮差，”他一边把果酱抹在报纸上，一边高兴地提醒大家，“今天不会有该死的信来了…”

        他正说着，有东西嗖嗖地从厨房烟囱里掉了下来，狠狠地砸在他的后脑勺上。接着五六十封信像子弹一样从壁炉里射出来。

        经过一番混乱的斗争之后，弗农姨夫终于爆发了。

        “我受够了！”他想尽量保持镇静，但又大把大把地把胡子从脸上揪了下来，“我要你们五分钟之内都回到这里，准备走。我们要离开这里。赶紧去收拾几件衣服。没有商量！”

        他揪掉了一半胡子，看起来很可怕，谁也不敢顶撞他。

        十分钟后，他们奋力拆开用木条钉死的大门，冲出来，坐上汽车朝公路疾驰而去。

        他们一个劲往前开。连佩妮姨妈也不敢问这是要去哪里。弗农姨父会不时打个紧急掉头，往回开一小段路。

        “甩掉他们…甩掉他们…”每次他往回开的时候，总这么叨叨。他们一整天都没有停下来吃东西或喝水。

        夜幕降临时，又饿又困的达力哇哇大哭起来，他还从来没遭遇过像今天这么糟糕的事情。

        汽车来到一座大城市的郊区，弗农姨父终于在一家显得幽暗阴沉的旅馆门口停了车。

        在这个阴暗潮湿的旅馆住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他们在吃早饭的时候，毫无疑问地，又来信了，这次更多，足足有两百封。

        弗农姨夫气得脸都绿了，废了好大的劲才处理好信，然后又疯了一样带着他们开车走了，直到他找到大海中一处礁石的小木屋。

        最终他带着他们划船上了礁石，来到那间破旧的木屋，白璐都有点担心在暴风雨下，它能不能坚持住。

        简单地吃了点薯片和香蕉后，意料之中的暴风雨从四面八方向他们袭来。肆虐的狂风吹得几扇污浊不堪的玻璃砰砰作响。

        佩妮姨妈从另一间屋里找来几床发霉的被子，在虫蛀的沙发上给达力铺了一张床。她和弗农姨父到隔壁一张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的床上睡了。

        白璐带着哈利找到一块不太硌人的地板坐下，把大部分被子给哈利，掐了个诀免得他会太冷，毕竟这被子又薄又破。

        白璐拿出晚餐时藏好的香蕉和薯片，递给哈利。

        哈利眼前一亮，但还是摆摆手说：“璐，你快吃吧，我不饿。”说完他强行把目光从食物上挪开，双手抱膝，以此来缓解胃火辣的刺痛。

        白璐叹了口气，摸了摸手上的镯子，她现在无比怀念以前能随时打开储物手镯的日子。

        要是能用的话，也不用看着哈利挨饿，东西虽少，但也聊胜于无吧。

        白璐把食物放进哈利手中，大言不惭道：“你忘了我不用吃东西的吗？我可是小仙女，仙女都是喝露水的…”说着说着，白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是……”

        “没有可是，”白璐强硬打断了哈利的话，把手放在他还有些凉的脸上，“你看，我身体好着呢，不像你，要是再不吃，我怕你会饿晕过去。”

        少女的手柔软异常，带着独属于她的清香，源源不断的热意随着她的手传递到哈利的脸上，他莫名觉得脸上发烫，赶紧拉开了她的手，掩饰似的埋头苦吃。

        等哈利吃完后，白璐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小物件，放到哈利手中。

        借着一闪而过的闪电，哈利看清了手中的东西，那是一个吊坠，颜色和他眼睛的颜色很相似，上面雕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猴子。

        这是她亲手做的，哈利很肯定，因为他不止一次碰到她在做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他就猜到有可能是给他的礼物。

        “喜欢吗？”白璐带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哈利迫不及待地把吊坠挂上，连忙点了点头，然后怕白璐没看见，又加大幅度边点头边回答：“喜欢，这是我收到最棒的礼物！”

        白璐摸了摸他的头，“生日快乐，哈利。”

        哈利看着她那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绿眸，心像泡在温泉一样，暖洋洋的，只有她，会时刻记挂着他的生日，亲手给他做生日礼物，无论什么时候都会陪着他。

        他鼻子一酸，差点要哭出来。

        他刚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整个小屋被震得摇摇晃晃，门外有人捶门要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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