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废土世界（4）
刘十一这时插嘴：“我们没有这么白眼狼，他们养活了我们，我们不会因为吃了一点苦就背叛他们。”
陆杳：“那是发生了什么？”
刘九抬手制止了刘十一，继续讲道：“我们的工作是照料实验室中的植物，浇水、调整灯光强度这些杂事都是下层的人去做，负责这件事情的有十几个人，每次遇到植物死亡这些情况，他们总是会借口工作错误拉走一两个人，说是调到其他的岗位去，至少我们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他顿了顿，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根根青筋暴出，似乎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但是他们骗了我们所有人。那天我去浇水，泥土都是由薄膜覆盖着，所以要低下头很仔细地浇，我看到了薄膜之下的泥土中，有一片指甲盖。我记住位置，那天晚上，我趁着他们都睡了，偷偷跑过去把那块地挖开——”
刘九深吸了一口气：“他们埋得不深，很快就能挖开，我看到，在那些植物的根系下面，有一张苍白的人脸，刚好就是前天因为失误被调走的同伴。”
陆杳眨了眨眼睛，神情错愕：“他们拿人当养料？”
刘九点头，直至今日，他一回忆起当时的那幕画面，心里依旧止不住地涌出寒意。尸体的面部已经开始腐烂，一两条根部扎入了皮肤表层，尸体惊恐地睁着眼，好像怎么也明白不了，自己尽心尽力工作，最终竟然落到了这个下场。
刘九发挥出了超常的镇定，夜间巡逻队快要接近了，他把土填充回去，盖好薄膜，连手都没洗就躺回了床上。
手电筒的灯光在他脸上一晃而过，他面上不动声色，手却害怕地拽紧了被子。
他想，自己一定要逃出去，就算是死也要逃出去。
陆杳沉默了许久，过了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说：“我知道了，还有，你知不知道刘家村这个地方。”
面前二人愣了愣，刘十一疑惑道：“就是我们基地所在的地方，您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地方？”
实际上，防空洞建在刘家村和另一个村中间，最开始的时候容纳了五个村的村民避难。
陆杳说：“真巧，基地通往外界的出口，刚好是刘家村。”
以无人地的大小，走到出口相当于出了一趟远门，其他倒是没事，最成问题的，就是灵泉旁边刚种下的小幼苗。
陆杳不想自己回来之后，地里的七株绿苗苗都只剩枯黄的杆子，和刘十一一起，赶工一天做出了一个自动灌溉装置。
现在东西多了，灵泉不可能做到每一个都均匀地灌溉过去，陆杳搬来了一整桶的水，确保就算她出去半个月都没问题。
刘十一在旁边看着，问出了很久以来的藏在心中一个问题：“这里是荒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水？”
陆杳将装置接入水中，设置好时间：“下面有一条很深的地下河，水渗透不上来，但是地下基地可以抽取。”
地下基地切断了与小木屋之间的联系，但是基本的供应并没有断，事实上如果小木屋吸收太阳能得到的能源不够，也可以从下面得到供应，只不过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陆杳最后带着他们到了杂物间，让他们一人挑一样趁手的防身武器，两个人都选择了轻巧灵便的匕首。
陆杳抄起一把砍刀，随手挥了两下，扛在肩上，笑着对他们说：“走，我带你们去报仇。”
所有东西都装备完毕，陆杳带着两个人站在通道前，按下了开关。
金属制的大门慢慢开启，通道的全貌展现在他们面前。
银白色的墙壁，黑色的轨道，轨道上面停放着两个空间宽阔的车厢，一个带着座位，一个没有座位，更大一些，看起来像是用来存放货物的。
陆杳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她踏上了第一节车厢，里面十分简洁，除了操作室用门另外隔开外，只有六把椅子。但是陆杳很快发现，这里只是看着简单，实际上方便舒适，必要的东西很齐全。
她进入操作室，这个操作并不复杂，基本是自动驾驶的模式，只要调好速度就可以。
陆杳按下行驶键，通道内发出了一声奇异的嗡鸣，车厢里面的灯一盏盏亮起，能明显感觉到车厢在缓缓升高，两声提示音后，整个车厢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陆杳作为舰长，平时基本都住在星舰上，星际间的距离以光年计，她连星际跃迁都熟得不能再熟了，这点速度自然算不了什么。
如果不是顾及到车上还有另外两个，她可能会将速度开到最大。
可就算是中等速度，都让两个人惊叹不已。
墙壁仿佛成了银白色的流光，飞速从眼前划过。
就算他们因为要回到基地而有些心情低沉，看到这样的景象，也不免雀跃起来。
陆杳坐到他们后面的椅子上，对他们说：“这才是这个世界本来的科技水平。”
刘九将手从窗户上收回来：“我们还能恢复到那个时候吗？”
陆杳点头，坚定地说：“一定。”
两个小时后，车子在终点停下。
这里并不是最终的出口，为了基地的隐蔽性，还要再走大概五公里的距离才能到达目的地。
陆杳率先下车，刘家两兄弟紧随其后。
终点被建成了一个小月台的形式，下了车顺着一旁的楼梯向上，面前是一扇看着做工粗糙的大门，陆杳拉下门把手，确认权限，沉寂了许久的大门“刺啦”一声，被大力拉开。
三人这才看到，看似木质的笨重大门，里面竟然横七竖八交错着钢筋。
刘十一咋舌，这个基地在保全方面真是煞费苦心啊。
出了门之后，通道中的路况就急转直下了。变得狭长昏暗，还好他们带了手电筒，才避免了两眼一抓瞎的情况。
陆杳一边走，一边听着两人和她说基地内部的情况。
“基地里面有专门的地面行动队，每周会专门派人出来，要干的事情很多，捕猎附近的变异兽，顺便搜查变异植物，还会看看有其他人的痕迹，地面资源很紧缺，离得近的基地经常会有纷争。”刘九说。
“他们出来会穿防护服吗，从头到脚的那种。”陆杳比划道。
“会，而且直到回到基地才会脱下，需要有一道辐射清除的程序。”刘九好像猜出了陆杳要做什么，犹豫着说，“他们经历过专门的训练，体力和武力都很高，正面对上不一定有优势。”
他听到陆杳好像短促地笑了一声，然后略带笑意的语气响起：“没对上怎么知道，况且——”
陆杳话音一转：“我也没说我要正面攻击啊。”
不是还有一种策略，叫偷袭吗？
刘九：“……”
暗道走到了尽头，靠墙摆了一个梯子，陆杳站上去摸索了一会儿，才在上面摸到了一扇暗门，轻轻推开，门板“吱呀”一声，打开了。
是一间只能容纳五六个人的小房间。
房间里面很黑暗，四面没有窗户，地上积着一层厚厚的灰，手电筒一扫过去，还发现了几片沾了黑色污渍的玻璃碎片。
刘十一和刘九也顺利上来，刘十一手电筒扫过墙壁：“不是吧，又是一个地窖？”
“不是，”陆杳皱眉，走到一面墙前面，用力一推，密不透风的墙壁在顷刻间旋转出了一个角度，微弱的亮光透了进来。
“是一个密室。”她说着，将一把小刀从腰间抽出来，警惕地推开墙壁。
还好，外面空无一人，只有荒凉的夕阳，越过层层叠叠的尘埃，在地上打下一片黯淡的光。
外面的房间空荡荡的，根据墙上的痕迹，隐约能看出，这里大概是个书房，曾经有两排高大的书架靠在墙上，上面摆满了书。
现在这些都没了，估计是都被拿去当柴火烧了。
陆杳在房子里转了一圈，确定了这里被洗劫得一点不剩，连把能坐的椅子都没有留下。
刘十一找来了两块玻璃，不知道是哪个窗户上拆卸下来的，擦了擦才放到地上，示意这块给陆杳，他和刘九则是挤着另一块。
陆杳从背包中取出一个半球体的仪器，打开开关，细细的蜂鸣声响起，刘九瞬间感觉扎在皮肤上的刺痛感少了很多。
陆杳介绍道：“这是基地以前的科学家捣鼓出来的小玩意，可以在四平米内屏蔽辐射。”
只不过这东西制造技术要求极高，能量消耗也很快，满格的能量只能用六个小时，所以即便造出来了也无法进一步生产，被搁置在杂物房，还是陆杳准备物品时偶尔发现的。
三个人自从出了基地，身上都罩着厚厚的防护服，此时没了辐射，把防护服脱下来，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刘九担忧道：“陆小姐，明天我们就穿着这个去偷……偷袭他们吗？”
能够外出的小队都是基地中的精锐，陆杳虽然身材高挑，但是看着瘦弱，如果穿着笨重的防护服，真的能成功袭击他们吗？
陆杳摇头，她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勾起嘴角：“当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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