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修仙世界（39）
生息花完全开花，是在来年初春。
这时已经没有上玄界和魔域之分了，像是两块破碎多年的玉璧终于合为一体，两界边境自然而然也没了。
渐渐的，两界也逐渐开始往来，为了维系着看似虚幻的和平，两边都制定了惩罚力度极大的法则，到对面游玩参观不准自己惹事，见到外来修士（妖魔）也不能出言嘲讽挑事。
虽然隔阂依旧有，但由于各种制约，做事开口前先存在三分考量，完全没有以前一见面就火花四溅的气氛。
倒不是真的没有刺头，只是自从在一个修士在参观的时候对一个妖魔出言不逊被执法队带走，他的所属宗门在五年内不得在万器阁和煞血城购买东西之后，所有人类修士都收敛了不少。
至于原本魔域的十城，倒是出乎意料地乖顺很多，由此也可窥得一丝陆杳的威慑力。
在以前，魔域是没有四季之分的，春天来时，上玄界那些荒地会长出嫩绿的野草，细而嫩，铺开像一条绒地毯，但是会在两界边境戛然而止。
魔域是没有绿色的。
想要在魔域的土壤种植花草，总要付出比寻常多得多的代价，这里的土壤贫瘠又荒芜，连树都是细瘦的。
本以为这一次即使是土质有所改善，还是会像以往那样，不见绿意，没想到那一片绿色绒地毯洋洋洒洒一路铺来，铺过了边界，一直将整个原来的魔域地界染成了绿色。
花就是在这个条件下开的，陆杳正从实验田回来，被塞了满手的各种作物，嘴里咬着一个味道酷似草莓的果子，忽然似有所感，快步走到墨玉的院子里。
那株花完全开了，层层叠叠丝滑如绸缎的花瓣舒展开，里面的黑色花蕊却慢慢往中间合拢交融，化成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神魂。
陆杳比了一下，还没她手里的果子大。
墨玉盘腿坐在中心，感受了一下周围磅礴的生命力：“好像是很不一样了，好久不见，杳杳。”
再抬头，正欲云淡风轻地再说两句话，另外两双眼睛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三个人挤在一起，齐齐盯着小小的墨玉。
墨玉变脸，抬手赶人：“往后面退一点。”
陆杳视线落在下面的茎干上：“书上说这下面的茎干有几率会转化成身体，你要不……再努力一下？”
墨玉还没说什么，熊大壮转身，面色有些古怪：“人……陆大人，你是不是不知道城主的原型是什么？”
陆杳疑惑：“不就是魔吗？”
“是魔没错，但是城主是唯一一个无实体的魔。”熊大壮说，“城主竟然没和你说过。”
眼神谴责。
“我可能是那些东西在魔域转化得最成功的的一种魔。”墨玉道，神魂浮空，失了花蕊的生息花瞬间有枯败之象，但是墨玉手轻轻往上一托，整株花拔地而起，环成一个圈裹住墨玉的身体，而后蠕动塑形，慢慢被捏成了一个人的形状，长发落下，苍白的肤色，眼睛睁开，里面是黑漆漆的瞳仁。
“我本体便是这天地的魔气，机缘巧合被一块玉石所凝聚，长此以往生了灵智，直到一天一道天雷劈下，玉石碎裂，我却没有消散，反倒接着这丝力量凝聚成了人形，所以说我算是玉石成精的精怪，但是玉又只是一个载体，世界上没有比我更纯粹的魔了。”墨玉说，“所以我的献祭并不是以血肉献祭，我压根没有血肉，那些都是我为了更逼真整出来的，献祭之后神魂没碎，乱飘飘进了这朵花中。”
“不过似乎也算因祸得福了。”他抖了抖袖子，似乎对这副新身体很感兴趣，“如果我还是以前那个状态，灵力和魔气交融的时候我就应该原地嗝屁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死不了？”
“那也不是，我给你的时间差不多就是我神魂能在外面存活的时间，如果我那个时候还是没办法重塑身体，也就是我的死期了。”
陆杳摁了摁眉心，不愿再问。
不过墨玉既然回来了，她也有理由丢活跑路，墨玉没办法，只能任劳任怨交接工作，并在心里暗自决定要马上开始寻找适合成为下一任魔尊的人培养。
陆杳无缝衔接地开始退休生活。
云长老和云青不想再回原来的宗门，索性在城主府住下了，熊大壮划了一块区域给母子二人住，
墨玉偶尔途经的时候，看到院子里绿意盎然，云长老不知从哪截了一条溪水来，引入了院子里，中间架了一座三两步就能走完的石桥，两边斜斜栽着迎春花和垂柳。
溪水两边延伸处更是花团锦簇，配上几块奇石堆砌成的假山，硬生生把这块方寸之地改成了一步一换景的园林。
连城主府平平无奇的石头房子也改造成了飞檐翘角的样式，连墨玉都不知道，原来这粗糙简陋的城主府能这么好看。
陆杳坐在檐角下，支着手看着这满园春色，身边坐着纪之穆，在暖风中看着她的脸。
熊大壮感叹：“城主府现在很热闹了。”
墨玉接口：“可惜没有一个做事的。”
云青斜靠在窗口，符文飞出，狂风骤起，垂柳在空中摆动着枝条，陆杳眼含杀气瞥眼，却不经意与墨玉对上了眼。
墨玉看着纪之穆替陆杳拢好头发，陆杳站着不动，剑却已经出鞘，剑气撵地云青满地乱窜。
他忽地勾起唇角：“是挺不错的。”
这一次，陆杳只继续待了半年。
这个世界的恢复能力不错，基本已经和之前的规模差不多了。
离开的那一天天气晴朗，墨玉好不容易处理完手头的政务，拉着陆杳和纪之穆来到一块石板前，上面刻着他们的名字。
陆杳记得这里，他们从朗虚剑手下逃出来，初遇到墨玉的地方。
只是……
陆杳无语：“你这样好像我死了一样。”
纪之穆赞同：“还是合葬。”
墨玉阴阳怪气：“对啊，到时候哪天想起你们了，我就来踢两下泄愤。”
陆杳轻轻皱了皱眉：“你……有预感？”
“不然呢？”墨玉翻了个白眼。
“刚好，省了我们和你解释的时间。”陆杳笑了笑，自己拿脚踢了踢石板，看得出来这上面的字是墨玉亲手刻上去的，只可惜，终究是留不下来。
“什么时候走？”
“就今天。”
墨玉：“……”
“没骗你。”陆杳有些无奈，“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啧。”墨玉余光瞥到石板上有点淤泥，转身掐个诀的工夫，再转头，已是不见人影。
他再一低头，面前的石板上刻着五个字：
“陆杳、纪之穆。”
墨玉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他为什么要来这里，这两个名字对他很重要吗？
陆杳，是谁啊？
他没有一点记忆。
转瞬之间，连石碑上的字也越来越黯淡，仿佛无形之中有一只手，在上面用力擦拭。
终于，连名字都没了，只剩下一块孤零零的石板立在上面，光不溜秋的，颇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墨玉一直盯着那块石板，知道落日西沉，熊大壮出来寻他。
他低声问：“熊大壮，你知道陆杳是谁吗？”
熊大壮“害”了一声：“城主你别驴我，陆杳……”
对哦，是谁来着？
晚风自西吹来，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发出了一声叹息。
陆杳闭上眼睛，再睁眼，就是充满科技感的太空舱，饶是已经见过两次了，这种突然转换的冲击感还是让她怔了怔。
脚下液体还没退干净，陆杳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切换得真及时。”
舱门自动打开，她洗好澡换好衣服，穿惯了宽袍大袖，暌违已久的军装穿到身上，还有些陌生。
出了门，还是熟悉的检查室。
叶康早就在等着了，笑眯眯地说：“恭喜你完成任务啊，可以放假了。”
陆杳：“不需要下一次了？”
叶康手指在光脑上点了几下，给她看数据：“看到这条绿色的线了没，是你这次任务所得的能量，完成度几乎是百分百，对于我们来说，是完全够的。”
陆杳“嗯”了一声。
叶康一边调试仪器一边羡慕：“联盟打算给你一段休假，回来之后估计就是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了，而我们，还要赶各种报告。”
陆杳有些困了：“你们也差不多，搞出了这么厉害的东西，你老师要成首席科学家了吧。”
叶康：“他老人家你还不知道，这种虚名在意，但不完全在意，也亏你和他聊得来，他对我都没这么笑过。”
“天才总是惺惺相惜的。”陆杳咕哝着说完这一句，彻底睡了过去。
叶康失笑，看着仪器里一条一条窜出的数据指标，忽地叹了口气：“天才总是格格不入的，小天才，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就算不在乎虚名，但是联盟那群老头子会不会容得下你呢？”
回答她的，是陆杳清浅的呼气声，和表盘上忽然亮起的红光。
叶康瞄了一眼，随机大骂：“靠！”
“陆杳，你在上个世界到底对自己的身体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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