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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风敲竹(二)


白衣仙君闻声止步,侧首看了一眼,目光落在那捕兽夹上,眉头微蹙。

        他抬手挥过去一道符咒,白竹烟只觉腿上的束缚一松,那死死咬合的两半夹片瞬间失了力道,在灵力的牵引下,缓缓从血肉中剥离出来。

        夹片上的齿刃爬满锈迹,粗糙不堪,即便动作再轻柔,也难免不会刺激到伤口。

        白竹烟咬紧牙抱住身后的竹竿,扭过头不去看那血肉模糊的场面,硬是没喊出声。

        夹片“咔”一声散落,随后一个小瓷瓶丢在她手边。

        “此药可生肌止痛,”仙君神情淡漠,“恢复后便回家去吧,你们不该来这儿。”

        “多谢道长。”

        白竹烟朝他甜甜一笑,也不管人家看没看她,一边捡起小瓷瓶,一边在心里嘀咕:嚯,还是个清冷美人。

        她看着自己血淋淋的小腿,忍不住皱起眉,伤口染了锈迹,处理不好说不定会留疤,于是打算让茶茶帮忙上药——这种细致活,小丫头最拿手了。

        然而她一扭头却发现茶茶吓飞了魂,一动不动愣着发呆,脸上还挂着半干的泪痕。

        白竹烟暗叹一声,到底是个人族小丫鬟,没见过这等“大场面”。

        “茶茶?”白竹烟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没反应;又拍了一下她的肩,小姑娘终于把那声惊吓大叫出来。

        “啊啊啊——”

        “好了好了,没事啦,”白竹烟努力伸长手拍着她的背,“茶茶乖,行行好,我快疼死了,你帮帮我呗。”

        小丫头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哭着点点头,接过那药粉仔细替大小姐处理伤口。

        白衣仙君转身欲走,灵感却突然捕捉到了细微的动静。

        他散出灵识探了过去,却发现此间一里外还有几个人族,正朝着这边匆匆赶来,那几人似乎是一伙民间散修,身上有灵力涌动——与捕兽夹上所附着的气息极为相似。

        而另一边,白竹烟还浑然无觉。

        被人侍奉惯了的白大小姐,抻着伤腿靠在竹竿上故意哼哼唧唧,唬得茶茶给她上个药只能小心再小心。

        她双手捂着脸作痛苦状,一双灵动的眼睛却不停地从指缝里偷瞄,也不知是看伤口还是看人。

        伤口虽深,好在没伤到骨头,白竹烟倒也不是个娇惯的,这点伤对她来说也不是不能忍。

        她在妖界时不被母亲待见,常因一点小错就被罚去挨竹篾鞭,有时下手重了,背后连块好肉都没有。

        人间富贵大小姐,不过一场浮华梦。小半妖还是希望自己终有一天能被母亲接纳,至少别动不动就打骂她。

        说起来,此次她偷偷从白家溜走,违逆了母亲的意思,也不知回去之后又会受到怎样的责罚。

        白竹烟恍了神,抽抽鼻子,突然看见眼前背对着自己的小仙君一副欲走不走的模样,心中突然打起了小算盘。

        正所谓人生在世,当及时行乐,小白脸都送上门了,哪能轻易放他走?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端起腔调说道:“道长,方才那怪物是何来历?好生吓人。”

        “妖兽诸怀。”

        竟是诸怀——传说中的上古凶兽!

        她曾在妖族的石刻上看到过有关记载——相传凶兽早在千余年前就已随天界众神一同湮灭,连她八百岁的亲娘都没亲眼见过,怎会又出来作乱?

        什么情况?

        “原来竟是妖兽!”白竹烟十分浮夸地震惊道,“难怪如此丑陋!”

        小半妖不由后怕,她是真的被惊到了。

        原以为只是个体格大点的低阶妖兽,大不了自己用身上的妖骨硬抗一下,让茶茶先跑。此举虽会损毁肉身有点难看,倒也不至于魂飞魄散。

        但如果是凶兽诸怀,那她恐怕连魂都飞不走了!

        那青年没理她,白竹烟继续提着嗓子自说自话:“幸好有道长出手相救,奴家感激不尽,来日当牛做马,结草衔环,定要……”

        青年有些不耐地打断了她:“……修道之人理应如此,姑娘无需挂怀。”

        茶茶悄声道:“小姐,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怪吓人的。”

        白竹烟不以为意,又对着青年的背影甜甜笑道:“啊,既然这样,可否麻烦道长再帮个忙?天色已晚,奴家腿又有伤,道长不如行个方便,带我们出去可好?”

        白衣仙君皱了皱眉,转过身看了一眼她的腿伤,刚要开口,方才那伙散修便在竹林中现了身。

        他们一行共有七人,个个魁梧粗犷,手持阔刀巨斧。

        为首的是个瞎了只眼的壮汉,看见不远处倒作一片的竹林和残留的打斗痕迹,扛着大刀在地上啐了一口,道:“妖兽是你们杀的?”

        白竹烟的表情活像吃了苍蝇,心道:哦,懒蛋来了,长得奇形怪状可真累眼,还好他们够懒。

        “是我。”青年淡淡答道。

        “小子,挺狠啊,灰都没给老子剩下。”独眼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知道抢了我冯老三的东西什么后果么!”

        青年眼神微动:“你就是猎兽人冯三?奉劝一句,兽族睚眦必报,尔等行事有损天道,必会招来祸患,好自为之。”

        猎兽人闻言相视大笑,仿佛听了什么笑话,冯老三道:“也就你们这些神神叨叨的,才会张口闭口天道昭彰,醒醒吧小子,现在的玄门除了几个老不死的,连个地仙之体都找不出,用不着在老子面前大言不惭!”

        “是么。”青年抬眼对上他,语气毫无波澜。

        又是一阵大笑。

        青年虽不在意,白竹烟却听得火从心中起——顶好看的人被欺负了,真是岂有此理!

        “哎,大哥,你看,”冯老三身后的麻脸喽啰突然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目光猥琐,低声笑道,“这俩妞儿够带劲儿啊。”

        冯老三这才一偏头把目光投向道士身后,蛇信般的眼神将受伤女子从头到脚扫了个遍,口中“啧啧”道:“哦?没抓到妖兽,抓了个美人儿。”

        那人目光不善,白竹烟被他盯得直犯恶心,再也顾不上拿腔作调,张口就骂:“我呸!又丑又懒的独眼怪!闲得作妖净干些坑人的缺德事!好意思说!”

        青年:“……”

        茶茶松了口气,见小姐不怕,她便也不怕,心道:嗯,小姐终于正常了。

        “独眼怪”被一顿臭骂,不怒反笑:“哟呵,小娘子够泼辣啊,不如乖乖跟了哥哥我,你这小白脸抢妖兽的事便一笔勾销。怎么样,考虑考虑?”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白大小姐哪遭过这般羞辱,恨不得站起身来上前抽他两嘴巴,奈何稍一拉扯伤口就疼,她“嘶”地吸了口气,继续骂,“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成你这样去投胎,鬼都嫌晦气!还敢觊觎本小姐!道长,给我揍他!”

        青年:“……”

        还挺会使唤人。

        冯老三满脸不屑,笑道:“你大可以让他试试。”

        青年神情泰然,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住那“独眼怪”的视线:“冯三,及时收手,还有悔过之机,莫忘了你妻儿是因何而死。”

        “我看你是想找死!”冯三霎时冷了脸色,咬牙骂了一声,目光阴狠道,“既然诸位不识抬举,那就一同给那妖兽陪葬吧!”

        说着,他将手中长刀重重往地上一杵,灵气隐隐散出,身后六名彪形大汉立时提刀挥斧杀了过来。

        壮汉们刀斧笨重,挥砍起来却轻而易举,只是到底没受过宗门训练,虽看起来声势很足,却是毫无章法满身破绽——连白竹烟这种没打过架的小妖都能看得出来。

        白衣青年身法矫捷,轻松闪躲,竹林落叶被几个壮汉扫得漫天飞舞,刀斧们却连他一片衣角都没沾到。

        “娘的,这小子怎么跟鱼一样!”麻脸甩开糊在脸上的竹叶,骂了一声,举起阔刀重重劈下,青年侧身闪开,同时抬腿飞踢向他的手肘,麻脸一声惨叫,手中大刀登时飞出,险些扎了对面喽啰的脚。

        余下五人见麻脸受伤愣了一瞬,随即怒气暴涨,呈合围之势朝青年一齐劈去。

        青年凌空而起,躲过围于身周的劈砍,借势踏上未及时抽离的刀斧,飘然退至两步外负手而立。

        壮汉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虎口一震,手中刀斧立时重逾千斤,再难提起。

        “一群废物!”冯老三冷哼一声,只见他双臂大张,掌心灵光涌动,倏而聚向胸前,结了个极为拧巴的手印,猛地拍向杵在地上的长刀。

        白竹烟看不懂,只觉得这手印十分邪门,还丑,忍着嫌恶凝神盯着,打算看看这丑人还要作什么妖。

        然而,冯老三将手印拍上去后却什么也没发生。

        白竹烟背靠竹竿在旁看戏,“噗嗤”一声笑出来——好一招敲山震虎瞎咋呼。

        声势骇人的冯老三愣住了,以为自己没用对门路,神色尴尬地又试了一遍——这次竟更为古怪,连他掌心的灵光也渐渐暗淡下去。

        他满脸震惊地看着两只手,一时不敢相信自己会出错,接连又试了数遍,手指险些拧巴得掰不回来,可惜一次比一次惨烈,直至掌中最后一丝灵气也彻底消散。

        众壮汉大惊失色,纷纷弃了兵刃退至独眼身侧。

        麻脸抱着断了的右臂走到冯老三身旁,打着哆嗦低声说道:“大、大、大哥,要不……算、算了吧。”

        “算你娘个屁!”

        冯老三掰开手指一把拍上麻脸的狗头,这才看见自己那把长刀上不知何时附着了一张闪着银光的符咒,登时怒从心中起,咬着牙说道:“我观阁下修为不浅,原来竟是衍宸教的走狗,倒是我看走眼了!贵教老祖宗当年特意将‘缚灵阵’传给猎兽人,到了你们这些后生手里,却要剥之掠之,难道就不怕违背祖训,损了道心么!”

        “‘缚灵阵’本是先辈怜恤,不忍看猎兽人葬身猛兽之口,实为自保之用,如今却被尔等拿来猎捕妖兽、贩卖妖骨,甚至欺凌老弱。”青年眼神一冷,“居心不轨之徒,凭你们也配。”

        冯老三自知心虚,被他凌厉的眼神看得一滞,定了定神,仍愤声说道:“多说无益!今日我便替你们老祖宗教训教训你这大逆不道之徒!”

        说罢,他提起长刀作势欲砍,飒飒刀锋卷起落叶千层——

        随后便直挺挺面朝大地趴了下去,仿佛身后压了一块千斤巨石,全然动弹不得。

        “精彩!”白竹烟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哎,独眼怪,你们猎兽人不会还兼代戏班子里卖杂耍吧,那可要回去多练练,免得到时丢人现眼,被人砸了台子。”

        冯三四肢并一颗脑袋皆被死死压制,口中却仍在不停咒骂。

        青年手指微动,一道“禁言符”糊住了他的嘴。

        “仙君饶命!”

        喽啰们吓得屁滚尿流,纷纷跪下给白衣青年磕头赔罪,见青年一拂袖,赶忙抬着呈“大”字趴下的冯老三灰溜溜逃走了。

        白竹烟看戏看得十分愉悦,眼神不自觉就往那小白脸仙君身上瞟。

        茶茶见状叹了口气,小姐还真是本性难改。

        “你打算坐到什么时候。”

        “啊?”白竹烟一激灵,脑子有些跟不上趟,确认再三,发现青年这话的确是在问自己,于是怔怔道,“我腿伤走不……”

        “已经能走了。”青年打断了她,顿了顿,又解释道,“此伤药见效,一刻足矣。”

        “哦。”白竹烟轻轻活动了一下右腿,似乎真的没那么疼了,于是扶着茶茶慢慢站起来,右腿刚用力就龇牙咧嘴往前歪去。

        青年回身看她一眼,她忙摆正脸色,讪笑道:“腿麻了,没事,哈哈,没事。”

        没事才有鬼,不是说见效快吗,她怎么觉得没什么用?好像还又流血了,难道是伤口太深,茶茶上药时没涂到?小丫头那么仔细,不能吧……

        青年见她无事,转身就往前走:“竹林西南处便是无为镇,你若要去就跟上。”

        “好嘞!”原来他还记得啊,白竹烟来不及多想,被茶茶搀着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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