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报警
“姑娘？”
老大爷见邱彤不说话，又叫了她一声，伸手在她眼前摆了一下。
不对劲。
邱彤上下瞧着大爷的样子，总有股说不出的矛盾感。
他穿着地摊上几十块的衣裤，脚上却是一双七百多的球鞋。头发白而不灰，脸上虽有些皱纹，眼周一圈却还紧致饱满。
最奇怪的是，大爷的眼睛很黑很亮，眼白非常清澈，没有一点人老后的浑浊。
邱彤172的个头，站起来比大爷佝偻着背还矮了半截。
还有那双手，厚实修长，皮肤结实紧绷，哪是个老人，分明像个画了老年妆的大小伙子。
“姑娘！”大爷粗着嗓门吼了一声，中气十足，原本沙哑的质感没控制好，有点崩。
邱彤缓过神来，与他相互对望，怀抱着十二分的真诚向大爷发问：“你玩大冒险呢吧，还带cosplay的，好有新意啊~”
她真的不是在嘲讽，她可以发誓。
“大爷”听完眼神有些飘忽，先前可怜兮兮的表情有了土崩瓦解的初期征兆。
“大冒险是什么？姑娘，我找不到家了，你能带我回去吗？”
“带你回家是任务吧？哎你们在哪玩儿呢，一会儿也带我一个呗！”邱彤兴奋的踮了踮脚，总算在等待的时间里找到一件好玩的事儿干，她甚至还想把关仪也一起带过去。
“咳……姑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大爷”躲避着邱彤的眼神，决定把装傻充愣进行到底。
邱彤一向没什么眼力见儿，满脑子都是“大冒险”，压根儿没发现对面“大爷”已经开始逐渐不耐烦。
邱彤：“我把你送回去后，你能不能带我一起玩儿？”
大爷：“玩儿什么！我要回家，你能不能带我回家！”
邱彤：“好好，你要我把你送到哪儿去？”
大爷：“就……随便走走吧，再说了，我要是知道还找你干什么呢！！”
邱彤：“不知道就不知道你喊什么啊！！！”
大爷：“我tm什么时候喊了！！！！”
邱彤的位置与关仪所在店铺就隔着一个转弯。
那个尖尖细细的小嗓音传进来的时候，关仪正好跟老板签完了订单。
她走出店铺，看到前方的情形，一时间有些难以分辨谁错谁对。
邱彤叉着腰正与一个满头白发又高又瘦的老大爷吵得难解难分，各自的容量都消耗不少。
一个小时前那个对老奶奶温柔善良的她呢？
关仪揣起手：好善变的女人。
另一边，两个人都吵得脸红脖子粗，争论中心点从“你喊什么”转变为“你算哪根葱”。
“大爷”吵得太过忘我，声音也恢复了年轻的语调，直接暴露了。
关仪很快察觉到这一点，心中了然，这次是真的。
邱彤还想继续争辩，忽然被关仪拉住手腕。
“二位也累了吧，先喘口气儿？”
她比邱彤要高十公分，看向“大爷”时还是稍微扬了点头。
邱彤见关仪护着自己，更加有了底气，继续不依不饶：“他先吼得我，必须给我道歉！”
争吵被打断，“大爷”恢复神智，知道自己把事砸了，一脸颓丧的坐在长椅上不再吭声。
关仪把邱彤拉到身后，用眼神示意她安静，又语气和缓的开口：“兄弟，第一次干吧，亡命徒的买卖，害人终害己，不划算，换条路子一样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大爷”抬头瞥了关仪一眼，什么都没说。
点到即止。
关仪不理会邱彤的吵闹，强拉着她离开。
“别拉我，他还没道歉呢，我不走！”邱彤气还未消，一直嚷嚷个不停。
看来大小姐的脑子里全是空的，现在还没明白自己是怎么捡了条命。
下到一楼，关仪放开邱彤，冷起脸说道：“最近有一帮团伙会伪装成老人，把你骗到偏僻角落抢走你的容量杀了你，知道你刚刚躲过一劫吗？”
“啊？等等，这事怎么好像听过……”
关仪看她那傻不拉几的样子，一声轻叹：“幸好老奶奶不是罪犯，不然你跟我早完蛋了。”
“好吧……”邱彤瘪瘪嘴，“你刚才和那个‘大爷’说那些……难道他是……”
“他是真的，那伙人里出来寻猎物的，你要是上钩了，应该已经在某个犄角旮旯躺尸呢。”
“那我们快报警吧。”邱彤伸手去包里掏投影器，“别让他们跑了！”
关仪抬手按住邱彤：“晚了，他是傻子吗，还能原地等着你报警抓他？”
“那也不能撒手不管啊！他们可是杀了人的！”邱彤拨开关仪的手，在默认紧急拨号栏搜索报警电话。
关仪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若继续掺和这事，恐怕有被牵连的风险，还是避开的好，于是：
“我上去看看，你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着，他若在，就报警。”到时她假装溜达一圈，回来告诉邱彤人已经走了，再想个辄骗过去，完美。
“不行！我现在就要报！”
关仪：“……”
“行，你报警，我上去看看，想办法拖住他。”上去之后找个地方躲起来，等警察走了，再装作没找到人回来与邱彤汇合，无懈可击。
“不，我要跟你呆在一起，我害怕！”邱彤顺势拉住关仪的背包，单手操作投影器。
关仪：“……”
她哪来这么多事儿！
不等关仪再说话，邱彤将电话拨通，投影器上空漂浮起一枚菱形警徽。
“您好，报警中心服务台，什么事请讲。”
“您好！我……我要举报那个杀人团伙！就是前些天……”
邱彤有些紧张，说话时故意压低音量，时不时左右看看，生怕被楼上的人听到。
关仪在一旁站着，不动声色，等邱彤全情投入到交谈中时，她一点一点往边上蹭，逐渐摆脱了邱彤拉着背包的手，悄悄开溜了。
她顺着墙边拐进邱彤视野盲区，从另一边的直梯上了二楼。
“大爷”果然已经不在。
整个商场共三层，每层楼有两个扶梯，两个直梯，一楼前后各一个出口。
刚才她们站在靠近前门出口的扶梯旁，未看到“大爷”身影。
商场已经很老旧，客人很少，又因主卖各种家装工程建材，大部分都是男性顾客。
“大爷”在邱彤这失了手，又被她当场点明身份，应该不会再想冒险。
那么，他要离开这里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关仪立即调整路线，直奔商场后门。
果不其然，商场后面是一圈停车场，荒草遍地，疏于管理。
“大爷”一脚跨进一辆白色面包车，甩上了车门。
关仪趁着车还没开走，录下车辆的外观与车牌，同时收到了邱彤发来的通话。
“你去哪儿了！怎么丢下我一个人！”邱彤哭哭唧唧的乱吼。
关仪靠在后门边看着面包车开走，无比淡定的扯起谎：“突然肚子疼，上个厕所，先不跟你说了。”
这边邱彤被挂了通话，气得直跺脚，那边关仪走到商场外面，隔着玻璃偷摸盯着邱彤那边的动向。
很快，有警铃响起，进来两个高大威猛的警官。
邱彤在他们面前像个真人手办，瞬间老实的手脚都不敢乱动。
警官似乎让邱彤带他们去现场查看清况，一群人往二楼走去。
马上，关仪又收到邱彤的通话。
“你好了没有啊！警察叔叔已经来了！”
关仪装作很辛苦的样子回复：“还不行，你先帮他们处理。”
她重新找了一个可以看到二楼的角落，见邱彤咬牙切齿揣起投影器，开始比比划划，又蹦又跳的和警官演示，忽然觉得好有意思，嘴角逐渐上扬。
没过多久，邱彤的任务告一段落，警官们从前门离开。
关仪也装模作样捂着肚子回到邱彤跟前。
“你可回来了，警察叔叔好威严，我都不敢大声说话。”邱彤拍拍胸脯，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刚才张牙舞爪的也不知道是谁。
关仪轻咳一声：“对了，去厕所的时候看到那个人上了一辆面包车，顺手录了个视频，不知道有没有用。”
她状似无意的打开那个视频给邱彤看。
邱彤惊讶地合不拢嘴：“哇，太有用了好吧！这可抓现行了！发给我，我正好关联了警官的id，直接就能发给他。”
“好。”关仪低头浅笑，一切尽在掌握中。
发完视频，邱彤又和警官聊了两句，此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走吧！”邱彤捋了下头发，满是轻松愉悦。
关仪默不作声看了邱彤许久，差点把她看毛了，随后来了一句：“你还挺虎的。”
邱彤：“？虎是什么意思？”
“敢跟杀人犯吵架，还要他道歉，不是虎是什么？”
“好嘛……对不起，以后我不跟人吵架了，省得你为我担心，还特地跑过去找我~”
后半句是邱彤想起先前关仪在车里的异常行为才说的。
当时关仪紧张她的样子，让她现在心里还一阵翻涌，话到尾处逐渐控制不住嘴角，不好意思的笑了。
关仪叉腰望天无奈叹气：“我没担心你，你还是赶紧回家吧，我也要走了。”
“不~我被赶出来了，哎呀，好饿，咱们去吃饭吧！你不也正好肚子全空了，趁机吃点好的补补！”邱彤贱兮兮的笑着，拉起关仪往门口走，试图转移焦点。
还说不担心她，也不知道在车里急得语无伦次的是谁~
邱彤开心到嘴咧到后脑勺，一蹦一跳的出了商场。
关仪任由她拖着，看她过肩的大波浪左右飞扬，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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