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松哥
有些时候,越想握住一个东西,越容易从指缝溜走。
与努力与否无关,只是时机不对罢了。
“放开。”关仪的声音不大,却透露着毋庸置疑的坚决。
她需要短暂的躲避起来将情绪整理好,再耗下去只会说出更难听的话伤害邱彤,她并没做错什么,不该迁怒于她。
然而,关仪当下所有反应在邱彤眼里,都变成了“我讨厌你”。
她死活不愿放手,也不管旁边有多少人在指指点点,都拼命抱着关仪,让她留下。
关仪去意已决,用力掰开邱彤的手,走得干脆,再也没回头。
华科公司总部。
邱宏伯仰头靠在椅背上,揉摁晴明穴。
这几年体能下降的异常快,看着看着文件,眼睛就开始失焦。
他直起身瞥了一眼桌上的木框电子时钟。
22:15分。
“唉,不服老不行啊。”才十点钟就败下阵来,搁二十年前他能熬几个通宵。
办公桌上的投影器已经几个小时没有动静。
他拿过来随手翻看通话界面,不见邱彤联系过他。
难道还没回家?
他又从抽屉拿起一部早已停产的水果36手机看了一眼,空空如也。
打扰别人“约会”很不道德,但他作为老父亲该关心的还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关心。
于是,他拿起水果36刚把邱彤的电话播出去,通讯器忽然响起“嘟嘟”提示音。
技术员王文彬的头像亮起。
“邱总,017号出现强烈情绪波动,请您来一趟第二检测室。”
邱宏伯二话不说,立刻按掉通话,起身赶了过去。
检测室位于华科总部地下一层,里面有二十个检测室在同时工作,技术员需要通过检测,随时掌握新药品的药效,以及副作用,如有任何情况必须第一时间汇报上级。
第二检测室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人体轮廓图。
轮廓内正流动着一种闪着星星点点小亮光的黑紫色气流。
旁边延伸出很多折线指向某种实时数据,而屏幕的左上角挂着一张关仪的照片,照片底下标注着数字017。
邱宏伯在屏幕前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向王文彬:“水晶有扩散吗。”
“有,又延伸了十厘米,她一整天的情绪都还算平稳,晚上八点左右升到最高,九点四十几突然变成了这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文彬调出关仪一整天情绪变化过程,人体轮廓内的气流也由热烈的黄红,走向阴郁的蓝紫,最后变为紫黑。
“看来开始起作用了。”邱宏伯露出笑容,“继续检测吧,你们也注意休息,顺便把今天的数据传给我一份,辛苦了。”
“好的。”
离开检测室后,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收拾好东西,直接去了停车场。
车子还未发动,邱宏伯稍微琢磨了一下,给邱彤发去了通话。
“嘟嘟”声持续了很久,在最后一声响起时,终于通了。
“彤彤,玩的差不多了该回来了吧~”老父亲上线,声音也跟着温柔了不少。
半晌没人说话,对面忽然响起一阵呜咽,紧接着,邱彤委屈的大哭起来:
“爸爸~你来接我吧,我要回家~呜呜呜……”
果然是发生了点什么。
邱宏伯皱紧眉头,立刻叫邱彤发送位置,从停车场疾驰而去。
四月河边的晚上阴冷阴冷的,王松裹着被子,蹲在堆满杂物的空调暖风底下,正兴致勃勃看着某动作小电影。
演到最精彩之处,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
王松吓得手一抖,按错关机键,差点销毁了整个电脑的存储,直接三魂走了七魄。
他拍拍胸脯,烦得一脚踢飞了挡路的垃圾袋,拉开门栓开始口吐芬芳:
“哪个狗x养的真会挑时候!”
结果瞪眼一瞧,关仪一身湿衣服,苍白着嘴唇,站在门外抖个不停,活像个讨债鬼,又把王松吓了一跳。
“今天怎么来了?”说话间,他伸出头去望了望天空,“也没下雨啊,你又跳河啦?”
关仪气压低得很,走这一路已经冷得说句话都难,干脆从门缝挤进屋里,根本没搭理王松那茬。
暖风开着,一下让关仪缓了不少,只是烘的各种乱七八糟的臭味更重了,连她都忍不住抬手捂住口鼻。
王松带上门,打开旁边一扇小窗户,让味道散出去些,见关仪还在抖,就伸手要把她拉到暖风口下。
“上这儿来,风吹着暖得快,今天怎么过来了,不是正经日子啊。”
关仪并未动弹,从包里掏出两个芯片,一个握手里,一个拍在桌上:“《猫咪》”
简明扼要,冷漠如冰雕。
关仪对他一向忽冷忽热,除了一身湿透,表现的与平时也没什么差别。
王松却在她的眉宇间看出些不对劲的地方,不过他懂一句话“不该问的千万别问,否则引火烧身”。
小屋里那些放在桌子上机器不知为何都不见了,只剩下几个戳满烟头的烟灰缸,和一些瓶瓶罐罐。
“机器呢?”关仪问。
王松转身从杂物堆下面挖出一套掌型电脑和“爱意”识别器,放在桌上说:“太乱,收起来了。”
芯片进入圆球机器。
显示为20/100
“行,海猫出品,必有保证,看来上回确实是偶然失误。”
王松弯腰去开保险箱,关仪在一旁冷着脸发问:“买卖不做啦?”
脑子转的可真够快的,王松看向关仪撇撇嘴,试图转移话题:“不行我给你件衣服,大冷天的上哪弄一身水啊?”
“问你呢,不干了?”
“都说了太乱,机器不用保养啊。”王松满脸不耐烦,从保险箱掏出三万块递给关仪。
一共三沓,比平时多得多了,关仪没好气的嘲讽:“多了,岁数大的眼神都不好使了?”。
王松一套脏话就在嘴边,硬生咽了回去,把钱往关仪手里一塞,气得直嘟囔:“丫头片子,没大没小的,拿着。”
他三年前在河边遇见关仪,关仪脸上还挂着新鲜出炉的大血印子,正脱了鞋准备往里跳,让王松硬给拉了回来。
见她可怜,王松给她指了条活路,没成想关仪灵气十足,教一遍就会,俩人就这么搭上了线,一直把买卖干到现在。
王松今年45,老光棍一个,关仪也机灵,知道报恩,总给他拿点吃的喝的,帮他跑个腿,陪他说说话,就拿她当亲徒弟养,实际那点“猫咪”根本卖不了几个钱,王松总是尽量多给她,怕她遇到什么事儿又想不开。
关仪把多的钱放在桌上,只拿了一沓扔进包里:“多的我不要,无功不受禄。”
“切,多读几年书而已,拽什么?”
他总觉着自己算她一个远方亲戚,仗着年龄大经常说她两句,不知道她今天遇着什么事儿,可怜兮兮那样他又不敢多问,话到嘴边就变了方向。
“最近你也知道,出了一个什么抢劫团伙,风口紧得很,东西不太好出手,钱你先拿着,这阵子别过来了,警察查到这儿别再牵连了你。”
说着,王松点起一根烟:“其他你不用担心,我有的是招对付他们,哥这些年赚了不少,也花了不少,没啥遗憾,就是给不了你太多了,拿着吧,放心,我给自己留的更多,实在心里过意不去以后再还我呗。”
关仪听着话茬不对,总感觉哪里别扭,于是问道:“警察找到这儿了?”
“来过几个便衣,被我这屋的味儿熏出去了,躲过一劫,别说,也就你能在这屋待得了。”
“不对。”关仪皱起眉头,“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儿。”
王松这个人,胆子大心又细,一点风吹草动他能准备十几条退路,什么场面都见过,哪会这么轻易收手。
“唉~行吧。”他并不准备跟她周旋太久,反正迟早也会知道。
王松从抽屉里拿出一台投影器,翻找半天,调出一页某医院化验单。
上头几个非常显眼的大字吓傻了关仪。
“肺……肺癌晚期?!”
“嘿,还能对付个小半年。”又是一口烟从王松嘴里吐出来,顺着热风散在周围。
关仪上去一把抢走烟,从窗户扔了出去:“想死得更快也用不着把我带上!”
“哈哈哈!你这孩子什么脾气,属狗脸的,说变就变!”王松笑出了眼泪,“行吧,跟你说说接下来的打算,我要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玩玩儿,这屋里的东西就都给你了,虽然有点旧了,但都是我调试好的,本来想靠这个讹你当我徒弟,现在便宜你了。”
关仪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没吭声。
王松也没有再说话,俩人就这么静静的呆了一会儿。
“当徒弟免谈,东西我收了。”许久,关仪闷闷的语调带着鼻音,有股浓浓的颓丧之感包围其中。
王松笑了笑:“用不着,还没死呢,别提前给我哭丧。”
老家伙嘴可真损,关仪抬手抹了一把脸,在心里恨恨骂道。
她从兜里拿出另一个芯片递给王松:“游山玩水之前还得求你帮个忙,帮我看看这里面都是什么,能不能出手。”
王松把芯片放进机器,显示出e-017的名称。
“实验品?名字太怪了,还真不好说,我试试吧,最晚后天给你消息。”
关仪点点头,第一次觉得走出这个门这么舍不得,连站起来的动作都慢了许多。
王松见关仪要走,也忍不住把话匣打开了:
“以后跟人相处得圆滑着点,不能什么都顶头上,你这脾气以后得吃多少亏呀,还有别老往那河里跳,大冷天的多难受啊,凡事多往好的那面看,活着不能太……”
他话还未完,关仪走过去紧紧抱住了他:“松哥,这么多年谢谢你。”
王松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关仪的后背:“行啦,走吧。”
哪有不离开的人呢。
关仪点点头,忍住眼角的酸意转身出了门。
王松从兜里掏出一包没开封的烟,拿出一棵准备点上,忽然又低头笑笑把烟从嘴里拿出来,整盒放在桌面上。
原本放在那的两万块不见了,王松从鼻子里嗤笑一声:“死丫头,钱不还是拿走了么,大尾巴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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