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大人，时代变了！

激怒一个人，往往都有后手。
可惜，能够克制愤怒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大部分人都很难做到这一点。
便是历史上很多大人物都无法克制住，愤怒有的时候会是一把利器，然而在重大决策当中愤怒，往往会改变首领人物及整个团队的命运。
三国时期的张飞，正是因为愤怒和急躁，最终害得自己命丧他人之手。
阮小七的挑衅之言，明显是有备而来。
黄安则直接跳入这个圈套和陷阱，愤怒让人失去理智，更容易让人失去判断力。
原本后撤的战船，在得到新的命令之后，开始向前发动攻击。
战鼓在响动，官军的旗帜不断飘动，浩荡的大军，径直朝梁山水军发动攻击。
然而，梁山的三五条乌篷船，犹如灵蛇一样，瞬间朝着一条水道急速而去。
“追！给我追！我要让他们全部死！”
黄安怒吼着，恨不得马上把阮小七射成刺猬。
然而，梁山水贼跑得极快，他们纵然急速去追，却只能跟在屁股后面。
追击的命令一旦发起，所有的战船开始向着前方的水道行进。
黄安追着追着，忽而心中咯噔一响：“不对，他们在诱敌深入。传令下去，停止前进！”
副官苦着脸道：“团练，这水道狭窄，现在贸然停止，只怕前后船都要拥堵啊。”
黄安一拍脑门，只觉得大事不妙，刚才只顾着发怒了，却忘记了这是战场。
愤怒让人失去理智。
竟然让他做出了如此愚蠢的决定。
事到如今，事已至此，却又无法更改了，只能在想别的法子。
“那就让前面的船熬点寻汊口，尽快分散开，挤在一起，只怕要出事。那可恶的阮小七实在是个卑鄙之徒。”
黄安说到这里，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声音都有颤抖。
到底是在害怕，还是在畏惧不可知的未来，没有人知道答案。
忽而，东南边刮过一阵风，明明是正午的天，可是这风吹过的刹那，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有三分寒意。
“团练，您看那边，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突然之间，副将声音有些发颤，目光望向的地方，颤抖得很是厉害。
黄安顺势望去，不看还好，一看差点吓死。
只见他们身后位置，竟然从芦苇荡子中漂过一些奇怪的小船。
这些小船面积不大，前方呈尖角，整个船上有一个小风帆，关键船上没有一个人。
船上覆盖着一些奇怪的黑布，这些黑布犹如网格状，缠绕一层又一层。
黑布覆盖之下，完全不知道里面藏的什么。
“什么鬼东西？”黄安骂了一句，眼瞅着那些小船向他们逼近！
“团练，只怕是什么不好的玩意。若是靠近，只怕要出事。”副将赶忙说道。
“想必是火船，不能让他们靠近！”黄安吃了一惊，惊疑不定道：“难道我们中计了？”
“那该怎么办？”副将惊惶说道。
“放箭！放箭！”黄安大喊道。
“万万不可啊，若是放箭，那些船肯定会变成火船，火势一旦蔓延，成片燃烧，咱们就彻底完蛋了。”副将急忙说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闹哪样？”黄安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发现竟然除了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
“卑职.....卑职也不知道！”副将胆战心惊的说道。
“饭桶！要你何用！”黄安大骂一句，只能吼道，“开船，往前冲，不能让那些小船碰到我这大船。”
副将懵逼原地：“这.....要是前冲的话，那前面的小船肯定要翻的，到时候一个不好，还要死人啊。死的还是我们自己的人。这着实不好呀。”
“蠢材，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若是咱们船被烧了，死的人更多，冲过去，还能有希望。”黄安大声说道。
事到如今，只能牺牲某些人了。
“好像有三分道理。”副将呆滞的眼神，好像多了几分睿智。
睿智不多，大概也是三分。
下一刻，军令猛地传下，黄安这艘战船乃是旗舰，最是庞大，骤然加速之下，前面小船猝不及防，纷纷被撞开。
有些当场倾覆，船上的士卒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跌落水中。
大船犹如一个蛮横的野人，一路横冲乱撞，一下子引发军阵大乱。
场面瞬间，结果前面战船还以为后方出事，反而不敢妄动，最终一片大乱。
“废物！一群废物啊！前面的船搞什么，为什么不开了啊！”黄安破口大骂。
然而，船只两边的水泊中，到处都是沉船，还有落水的官兵。
有些人趴在木板上，跟着大骂道：“黄安，你是猪吗？有你这么打仗的吗？”
“不错！自己人杀自己人！那些破船而已，就把你吓成狗了！”
“一将无能，累死全军！”
“你这个该死的狗官！”
“把我们的命不当命啊！”
“跑得这么快，难道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吗？还是这个家伙脑子有病啊？”
........
一声声谩骂出来，落在黄安耳中，这位骄傲的男人，此刻露出慌张的神色，他是一个要脸的人，现在众多官兵痛骂他，他着实有些慌神。
他猛地想到济州府城外，那个叫唐硕的家伙，当日过来犒军，他曾经说过，梁山比预想中的可怕，还让他要小心谨慎应对。
当时，他还狠狠嘲讽过那家伙，说他是一个胆小鬼，没用的废物。
毕竟一个失败的人总会夸大他的敌人如何的强大，黄安那个时候非常看不起唐硕，觉得那就是一个逃兵，一个无耻的马屁精，所以他说的任何话，在黄安看来都是个笑话。
可是现在来看，梁山真的比他预想的神秘莫测，而且拥有很强的实力。
“那一日，我该多多听他的意见，知道梁山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也不至于落到现在尴尬被动的境地。”黄安懊悔不迭，脸色狂变中，忽而大船猛地一震。
因为动作过大，船上不少人猝不及防，摔倒在甲板上，黄安要不是早有防备，这会儿估计都会甩出去。
“怎么回事？！”
副将惊恐道：“那些黑船撞进来了！”
“然后呢？”黄安一惊。
“好像没什么事！”副将喃喃自语，显然有些意外。
这一刻，黄安的心情大起大落，他刚才都要吓尿了，转而说没事情，这怎么看
那些小船，难道只是唬人的？
这帮梁山水贼，到底想干都觉得有些反常。
到底是怎么回事？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便是黄安自己，脑门上的汗水，感觉都出了三五次，浑身黏糊糊的，心情忐忑至极，打到现在，完全不知道梁山到底想干什么。
他发现自己完全糊涂了！
这帮人，哪里像是普通的山贼，分明就是一群精干的武夫！
进退有序，秩序井然，那才是真正的不同凡响。
眼下局面，到底朝着什么方向发展？
所有人都望着他，黄安感觉眼前一阵眩晕，感觉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一样。
到底是怎么了？
还有退路吗？
我还能赢吗？
一个个问题，从心底冒出，然而，没有任何的答案。
黄安甚至冒出一个怪异的念头，恨不得马上有一个地洞冒出来，他很想钻进去，然后躲藏起来。
谁也找不到他，这是一个噩梦，恐怖得无法醒来一样。
打仗打到这个份上，估计也是黄安没有想到的，真正的敌人还没有出现，主将居然开始丧失了信心。
他做团练使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恐惧过。
“呜呜呜呜！”
远处的芦苇荡中，忽而响起一阵阵号角声，这些声音很有节奏，仿若在召唤，又像是发布新的命令。
慢慢地，肉眼所见，竟然有十几艘小船，从汊口出钻出。
这些小船并不大，可是在水道行进中，速度极快，每艘船上站着四五个人，有人在船头，有人在船尾，这些人一看就是水中的好手，不用说水性极好，真是梁山中人。
在最前方的船头，那阮小七笑嘻嘻道：“黄安，这还没开始打仗，你怎么自己就乱了？瞧把你吓得，脸色都绿了。哈哈哈哈。”
黄安满头大汗，低头望着下方，那些黑漆漆的怪船，此刻竟然穿插进入他们的船队当中，数量甚多，这些船的船头，居然都有一些削尖的铁钉子，前方非常锋利，只要跟官军的船只接触，很快便直接戳入其中。
此刻这些诡异的黑船，犹如游动的黑蛇，与官军都混合在一起。
可是这些黑船什么都没有反应，也没有冒出火焰，也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可正因为如此，黄安的一颗心，反而悬着，这帮反贼，耗费这么大的时间，派出这么多黑色船只，一定会做些什么可怕的事情。
黄安擦了擦额头汗水：“阮小七，你们有本事的话，就跟我真刀真枪地干一场！为何要躲躲藏藏，还算是好汉吗？”
“我们山中兄弟，那可都是精贵得很，能减少伤亡，那才是关键。既然你们都挤在这里了。那我就不客气了！”阮小七嘻嘻一笑，眼神转而露出一抹凶狠之色。
“阮小七，你要干什么？”黄安大吃一惊，感觉大事不妙。
“一会你就知道了！”
阮小七冷冷说道，猛地一抬手，“放箭！放火箭！”
这“火箭”两个字一出，黄安吓得浑身一抖，犹如被人判了死刑。
小船上的梁山好汉，纷纷弯弓搭箭，点燃的火箭，抛射而出，最可怕的还是河道两岸，那些潜藏在芦苇中的弓箭手，仿若早就准备好。
到处都是火箭，场面蔚为壮观，然而，这些火箭却不是朝着官军激射而去，而是射向那些黑色的布船！
那些不起眼的黑船此刻犹如成为了一个个靶子，好像要施展出他真正的本领。
当火箭落到黑船上，那些黑布瞬间引燃，这些黑色船只，一下子就变成火焰的船只，熊熊的烈火燃烧，好像要吞噬一切。
“那些布都是油布！一点就燃。”大船上，副将惊讶地说道，“他们是要火攻我们吗？”
“火攻吗？只是这些船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啊！前方的船只在前行了！难道这就是他们的伎俩？”黄安皱着眉头，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紧张的神色，瞬间舒展一大截。
然而，正当他奇怪的时候，最先燃烧的那一艘黑船，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
“轰隆隆！”
仿若雷神降临人间，一艘船在众人的目视下，瞬间炸开！
巨大的威力，瞬间席卷四周，原本平静的水面一下子炸出巨大的水柱，不仅如此，爆炸形成的冲击力，直接将周遭的小船掀翻，各种各样的碎片以及铁皮，竟然化作武器一样到处横飞。
火光冲天，轰鸣阵阵。第一艘黑船爆炸之后，紧随其后的则是第二条，一个接着一个，每一次爆炸，好像要将官军给撕成碎片！
强烈的冲击，还有爆炸的破坏力，让一些小船当即粉身碎骨，很多官军当场炸死，残肢断臂，到处乱飞，有些伤了手脚的，则是发出痛苦的呻吟！
“轰！轰！轰！”
这漫长的水道，终于绽开黑色的莲花，不断有浓烟向天空升腾，伴随着每次的爆炸，便有人失去性命。
场面简直恐怖至极，原来黑色的船中竟然还隐藏着一些奇怪的铁片，那些铁片的形状各式各样，有的是三角形，有的是尖刺状，在可怕的爆炸之后，这些铁片化作了杀人的利器，触之必死。
黄安大船一阵摇曳，他的身子也跟着一阵晃动，犹如世界末日一样，完全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不好了！不好了！船头炸开了口子，团练，我们得走了，这艘船要沉了！赶紧下船，乘小船逃命啊！若是再不走的话，我们便走不掉了。”副将惊恐地喊道。
黄安满头大汗，满脸绝望之色。
原来是这样啊！
从一开始，都是一场诡计，他们都算好的。
失败了！
他要失败了，要像何涛一样吃败仗。
不！
“我不是他，我是黄安啊！我怎么能死呢？若是此番回去，那个唐硕一定会耻笑我啊！”
黄安一把抽出腰间长剑，“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今日乃是我轻敌冒进，大丈夫为国尽忠，今日我以死效忠！”
说完这话，黄安便要自刎而死。
可是，这长剑一出，便被身旁亲卫拦住，一把将他长剑夺下。
副将哭喊道：“团练啊，何苦如此啊？咱们水军败了，可是石碣村还有马军，到时候还能游击等待援军。等咱们上了岸边，还有待援机会！”
黄安猛地回过神，发出可怖的大笑声：“是啊！还有机会，我们还有机会，天不灭我！此战之败，非我之罪。那些爆炸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副将道：“走吧！不要愣神了！”
黄安在诸多亲卫护持之下，急忙攀爬而下，很快摸了一艘小船，趁着乱局，疯狂逃窜。
场面实在是太乱了，水面上各种大火，不断有人落水，还有更多人，直接被火焰焚身，嘶吼声中钻入水中。
太惨了！
一切都太惨了！
咒骂声、哭嚎声、求救声，这一刻，整个水面犹如修罗地狱，面对这一切，主将黄安却一个劲地逃命！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想离开这里。
或许是运气不错，黄安还真的在拥挤的水道中，找到一处汊口，神奇的逃出生天。
等到远离战场，一艘可怜的小船，孤零零地向前划动。
黄安扭过身，失魂落魄地道：“我害死了他们！呜呜呜呜！轻敌冒进，狂妄自大，祸端从我开始。”
说到这里，黄安再也没有过去的骄横劲头，只有痛苦的哭泣，还有那无尽的泪水。
副将鼓励道：“都怪梁山卑鄙狡猾，用那些诡异的武器，这如何防得住？团练，还是先回村中，然后再想办法吧？”
“好！好！如今，这样乃是最好！”
黄安最后看了一眼远处的烟火，咬着牙道：“那个阮小七，居然如此厉害！一战到现在，我居然连晁盖都不曾见到！
难道说，梁山已强大到不需要他出面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实在这一场惨败，带给黄安巨大的心理阴影。
副将道：“之前官军传来的消息，晁盖文武双全，此人之前出战，从无败绩！那是一个可怕的家伙。”
“看来我错得离谱啊！能够做到这样位置的人，将山中扩张到如此地步，岂是庸才一个？”黄安长叹一声，此时此刻，他没有一丝的豪横，唯有极致的畏惧。
接下来，小船中数人，变得极为安静。
沉默是金，没有人说话，好像都在发着呆，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众人安全靠岸，正当他们搜寻留守部队的时候。
只见营地中，居然无空无一人。
唯有一个营地帐篷还完好无损，黄安领着身后三五人，莫名的感觉哪里不对。
黄安下意识掀开帘子，然后整个人愣住了！
“哈！黄团练，等你有半个时辰了，进来坐吧！”
只见大帐的上首，一个霸道的中年男子，眼神睥睨，神色威严，郑重地发出邀请。
“你.....是......”黄安愕然，瞳仁猛地一缩。
中年男子嘴角轻扬，一字一顿道：“梁山寨主，托塔天王，晁盖是也！”
话音刚落，黄安双目一瞪，双腿一软，直接瘫软在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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