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五年
徐克的日子越发平淡,这平淡中还带着些许寂寞,现在他已经是半隐退的状态了,木雕的生意几乎不怎么去做。
酒水也就往台露楼送了送,除此之外就是每天在镇子上闲逛,闲时教导一下陈锻的女儿,陈杨梅。
又或是在家里晒太阳休息,再者琢磨一些琴棋书画,打磨他的雕刻技巧。
这日子平淡的过了五年,徐克此时已经快要奔三了,他现在形单影只,镇子里有些人背后经常议论徐克,他现在的负面称呼又多了一个,阳痿男。
徐克对此只是淡然一笑,并未理会,这些年他也看过不少女子,但并无钟意之人,徐克并不打算对付,反正人生这几十年,如何都过得。
夏日,午后
徐克坐在院子里的遮阳伞下,手中是一件无面的木雕,这是他在石人谷雕刻的,迄今为止他仍旧不知道这木雕的脸应该如何刻画。
“师傅在家么?!”
一道清脆悦耳的呼唤从门外传来,紧接着木门前开一道缝隙,一只小脑袋探了进来。
小丫头眼睛大大,眼珠浑圆,样貌很是青春,和陈大嫂十分相似。
“你这小丫头,不看有没有人就推门进来,真是不懂礼貌啊~”
陈杨梅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整个人都钻了进来:“师傅家就是我家嘛,这不是师傅说的么,我进自己家哪里还用得着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嘛~”
“行了,我也没怪你的意思,搬个凳子过来坐吧。”
陈杨梅乖巧的搬着木椅坐到徐克身边,小丫头现在也有十一岁了,个头不小,再过几年就出落成大美人了。
“今天来我这里想干嘛?”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师傅嘛~”
徐克淡笑一声,目光看向头顶的天空:“你这小丫头来我这里没少打秋风,就简单来看我,我可不信~”
“嘿嘿,师傅看人真准,不过我这一次真不是来拿东西的,就是来躲清闲。”
徐克眉头一挑:“陈大哥把你当宝贝,你还用得着上我这躲清闲?”
“唉~”
陈杨梅双手住着下巴:“我再过几年就要嫁人了,这不镇子上好多家都来定亲么,那些人真的太让我心烦了。”
“你才多大就定亲,他们是怕过几年就死了?”
“噗嗤~”
陈杨梅没忍住笑了一声,转而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是因为师傅你,现在镇子上的人都害怕自家儿子变成你这样,所以就急了些吧。”
徐克嘴角一抽,这七扭八拐的还能赖到他身上是吧。
“不是我不愿意成家,实在是没有喜欢的人,总不能找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吧。”
陈杨梅点点头:“嗯,师傅你说的对,只是我娘却跟我说,她和爹是先成家后来才培养出的感情,她说我们女子就是衣服,穿到人身上,是可以改尺寸的,而这人穿衣服穿久了,
衣服也有了人的味道和温度,若是衣服脏了洗一洗,凉凉干,日子仍旧能过下去,但就怕有些人总是挑衣服,却连穿的勇气都没有,这才是最可怜的。”
徐克翻了白眼:“我算是听明白了,是大嫂让你来的吧,在这里点我。”
“额~嘿嘿~”
陈杨梅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只是用笑容掩饰。
“这十里八乡的,我也算是出名了,现在哪还有钟意我的女子呢,我现在就算是想穿,也得有衣服穿不是。”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娘说了师傅你自己看着办,若是真老了还没成家,就让我给你养老。”
徐克叹息一声,他又何尝不明白陈大嫂的意思呢,当初硬是把陈杨梅塞给他拜师,就有这个意思,哪怕是他不教东西这师傅也要拜,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养老送终自然就有了着落。
“哎?师傅,我看你拿着这木雕人好几次了,这木雕是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徐克低头看了一眼木雕,手指摩擦过木雕的脸:“有也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这木雕要刻画谁的脸。”
“哦!难怪师傅你没喜欢的人了,先生说一个人若是心里有倾慕的人,就很难再装下别人了。”
徐克敲了一下陈杨梅的脑袋:“小小年纪瞎想什么呢,我要有喜欢的人,还用的着这么费力气。”
陈杨梅揉着脑袋:“嘶~师傅,你下手轻点,我可是你唯一的徒弟,要是打傻了,你会心疼的。”
徐克无奈笑着,他摇摇头,转而拿出木料传授陈杨梅雕刻手艺。
一晃三日时间过去,清晨徐克坐着牛车前往进襄送酒,等他再次来到台露楼,却看到了同样来送货的熟人。
“许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顾梦影穿着朴素的莲藕荷叶裙,现在的她没了之前的锋锐,反而给人一种柔和之感。
徐克点点头:“嗯,生活还不错,说来顾记的大老板居然亲自来送货,可真少见。”
顾梦影摇摇头,复杂的笑了一下:“一会儿有时间么?我想跟你聊聊天,叙叙旧。”
“可以。”
顾记豆腐店内
顾梦影将买来的酒菜放到桌子上,徐克看着顾梦影,她眼中的灰色十分浓重,远远不如之前所见的一般。
而刚来这顾记,外面街道上十分冷清,门口的小石狮也积满了灰尘。
“你这顾记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有眼睛是方便啊,不过不是人祸,是我不想干下去了,准备拿钱养老去了。”
徐克打量着顾梦影:“你还这么年轻,就不继续做下去了?”
顾梦影一边摸索着倒酒,一边声音低沉的解释:“不做了,顾记的杏桃豆腐已经满大街都是了,在做下去也不过是赔钱罢了。”
“家里进贼了?”
“喝酒吧。”
徐克见顾梦影不愿意多说,也不再继续询问下去,顾记火爆,眼热的人肯定不少,顾梦影又是半盲,加之没有靠山,想要拿捏不要太简单,再如此环境下还能坚持八年,可见顾梦影的坚韧。
可就是如此坚韧的人,也终究是耐不住被击垮了。
“那你今后准备去哪养老?”
“葛原镇,你不介意多一个邻居吧?”
顾梦影抬头看向徐克,抬着酒碗的动作顿在原地。
徐克笑了笑:“自然不介意,反而很欢迎。”
顾梦影听到这话,才将酒碗放到桌子上:“我已经置办好了,过些日子就搬过去,到时若是有需要,还可以互相帮忙,帮你带孩子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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