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不愧是你，一句话就让反派当小弟。整个岐水村，你是老大！】
系统捧哏真有一绝的，古筱低着头偷笑的瞬间，余光瞥到湛歌羞红了脸，笑的更起劲了。
湛歌见状，觉得自己方才真的蠢爆了，怎的大白天就梦到神仙还说起胡话。他竟将这人的一句戏言当真，还惹了人笑话。
他心里别扭，喝粥也不专心，一下子呛到了嗓子，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古筱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关心道：“喝慢点，吃饭不能急。”
湛歌身子削瘦的像层薄纸，顺着背上的力道一抖一抖。
他脸色苍白，狭长的眼睛眯成线，微微向上扬起的眼尾因此染上一点绯红，有一种脆弱的美感。
这身衣服很衬湛歌的肤色，单看脸的话倒像个沦落人间受苦的仙人，若是没有这些苦难，说不定也可以成为人人喜爱的男主。
古筱看呆了，后又讪讪地放下手。她发誓，自己真没使多大劲儿。就是湛歌太瘦了，还这么弱不禁风，以后得当瓷娃娃照顾着。
【目标黑化值降到80了，宿主再接再厉。】任务终于脱离失败边缘，系统开心的转圈圈。
古筱也长舒一口气，她看向前危险分子湛歌，体会到一点拯救迷途少年的骄傲自豪。
湛歌的手悬在半空中，有着漂亮弧度的眼尾又一次染上红色，他感知到有人在打量他，一颗心忐忑不安地跳动了几下。
“系统，湛歌这是怎么了？”古筱看向湛歌手里微微晃动的碗壁，粥都洒出来了。
【检测到目标心情有些许紧张。】系统认真道。
“小心撒到衣服上。”古筱提醒道。
“啊。”湛歌慢半拍地看向碗，粥已经洒出来了，他慌乱的放下碗，还没来得及擦拭，一只干燥温暖的手就扣住了他的手腕。
他猛地抽走，眼神闪躲道：“我会洗干净的，你别生气。”
“嗯？”古筱不解，“为什么认为我会生气？”
“你会反悔，你会借机反悔。”湛歌低着头，斩钉截铁地答道。
古筱一时没能明白，想了想：“所以你觉得……我要带你走那句话很随便是吗？”
江老伯插口道：“你啊，都到这地步了，还在犹豫什么？眼下哪里不比在村里强，他们可都说要你的命呢。”
“只要你愿意给我时间，我会证明我可以照顾好你。”古筱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替湛歌擦拭胸前的污渍，“没事了，吃吧，我去屋里等你，你吃完咱们再谈。”
湛歌鼻子冒上酸气，眼睛也变得胀热。这么多年，他知眼泪无用，早就忘了哭的感觉。
他试图告诉自己这句话就是个陷阱，这人演的戏会让他陷入无尽的黑暗。可是，这人给予他最干净纯粹的善意，是他生来就不曾拥有过的，他想不顾一切的相信她。
古筱看着湛歌就这么掉了泪，一大颗一大颗的，砸到木桌上，氤氲出水汽。
她将手里的帕子扔到一旁，用衣袖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神秘道：“别怕，过会你瞧好就是了。”
湛歌不明所以，只好点头。他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回过味来就不哭了，开始铆劲扒饭，只是中途偶尔还伴有几声抽噎。
等他吃完饭，古筱就把他叫进屋，他们要好好商量这件事。
江老伯没进来，他看似事不关己地坐在小院里缝补衣服，耳朵却支棱起来。可惜年纪大了，有点耳背，全程听了个模模糊糊，凭自个推出来大致意思。
湛歌坐下后不敢乱动，特像个害羞的小动物，很是招人稀罕。
古筱把手里洗净的帕子递给他：“你刚哭过，擦擦脸吧，凉风吹到脸上会干的难受的。”
湛歌双手捧着接过，像个海獭似的抹了几下脸，把泪痕擦掉，呆萌而不自知。
古筱和系统都快被萌化了。
【宿主现在是不是后悔了，这么可爱的反派你竟然不稀罕。】系统一脸极力推销自家崽子的骄傲样。
“咳。”古筱摸摸鼻子，认可了系统说的可爱。
她接过湛歌手里的帕子，诚恳道：“你有什么想法呀，我说的带你走，不是要你做侍从的，我会像照顾亲弟弟那样照顾你的。”
湛歌没吭声，垂着头，想了半天。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这人还要把他当亲弟弟照顾，凭什么呢。
或者说，这人是有什么别的意图？可是，自己浑身上下还有什么值得算计的吗。
他心里像堵着棉花似的，闷闷的，不透气。
这件事在心里倒腾来倒腾去，最终还就只能有一个答案。
湛歌眼神坚定了一些：“我愿意跟着你。不后悔。”就当这次是他最后一次相信人了，倘若赌错了，就自认倒霉。
很快，湛歌又道：“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古筱达到目的，满心欢喜地看着他：“尽管问，知无不答。”
湛歌大概是暖和过来了，脸颊晕着粉，小声应下：“嗯，我想问，你既然不需要随从，为什么要带我走？还说要当姐弟？”
古筱开玩笑道：“这样岂不是不需要付你月钱了，可以省下一笔钱呢。”
系统没想到宿主这么无耻，明摆着要白嫖。它静静等着反派的黑化值升高，下一秒却目瞪口呆，用机器音断断续续道：“任务目标黑化值降为……50？！”
湛歌心里松口气，原来如此。这样才对，他这样的人如何配被照顾。他咬了咬唇，恭敬道：“主子。”
古筱只是想逗逗他的，听他这么一叫才反应过来这孩子过于实诚了。她不好再解释什么，生怕湛歌绷得过紧，因她的打趣再恼羞成怒。
她想了想，斟酌道：“不必叫我主子，不是说了吗，唤我姐姐就行。”
湛歌耳廓腾一下变成粉红色，他试着张嘴，然后喉咙发紧，半晌低着头不说话。莫名的，姐姐一词比主子难说出口。
古筱挑挑眉，占大反派一个小便宜可太难了，正当她准备说算了，湛歌突然出声，难为情道：“姐……姐姐。”
他声音清脆细小，挠着古筱的心脏发痒痒。她没忍住上手摸了摸他的发顶。白捡了个可爱弟弟，倒觉得这次任务不是很难。
湛歌反应慢了半拍，知道身边这人摸他头后立马躲开了。很明显，带着浓浓的抗拒意味。
古筱摸了摸鼻子，想到自己还没做自我介绍。
“我叫古筱。”
湛歌嗯了一声，略有点难堪道：“我……没名字。”
古筱惊诧道：“你没名字？”
怎么可能呢，书里不是明明白白的写着湛歌吗？
湛歌把头垂的更低，像是要埋到尘埃里去。
半晌，才慢吞吞的吐出几个字：“没人给我取名字。”
很是莫名其妙的，他说完，屋子里蹭一下弥漫着厚重的尴尬气息，憋得人喘不过来气。
古筱最先受不了，把系统叫了出来：“系统系统，怎么湛歌还没有名字？原书里他的名字怎么来的？”
系统也记不清了，在原文里搜索一番后道：【应该是反派后期自己起的名字，前期他人对他的称呼多是侮辱性的。】
古筱心里拧的生疼，她扯出笑意道：“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之前听江老伯说起过你父亲湛氏，就叫湛歌如何？”
湛歌小声的嗯了一声。
古筱见他没什么反应，僵硬地笑道：“那时间不早了，说好让你瞧好的，现在带你去讨回公道。”
视线里垂着的黑色小脑袋向下点了点，在摇摆的过程中，古筱瞥见了湛歌的红脸，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孩子也太可爱了叭！
古筱止住笑，伸手把湛歌扶正。
系统：【恭喜宿主，反派的撒娇值现在涨到5了。】
古筱想了想，犹豫半天，终是开口道：“那个，我得同你交代清楚了，前几日我遭人打劫，眼下身无分文，可能要委屈你和我过几天苦日子。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能挣到钱，不会让你受苦的，好吗？”
湛歌愣了一下，他看向古筱干净坚定的眼睛，先是点头后是使劲摇头。
古筱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模仿了一遍他刚才的动作，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好还是不好？若你觉得不行，我……”
湛歌没让她说完，便出声打断：“没觉得不好，我是想说，我攒了一点钱，可以帮到你。”
这话倒是怎么也没料到的，以至于古筱突然语塞。
她哪里好意思要他的钱？既然要养着他，就绝不会让他受了委屈，更别提让他掏钱养两个人了。况且湛歌在元家那边处境不好，这些钱应该都是他辛苦做活一点点攒下来的。即便如此，他还是愿意相信她，陌生人与陌生人之间的信任来之不易，任谁也是酸甜交织，心软成一块棉花糖。
古筱嘴角勾着笑，不知何时皱着的眉头舒展开：“那好，这次先谢谢你，以后定不会辜负你的一片真心。”
湛歌点点头。
空气凝结，屋内良久无言，直到门口偷听的江老伯敲门进来：“我刚煮了点姜丝红糖，你们喝点驱寒。”
等两人喝完再辞别江老伯，已是辰时，天空盖着一层白雾，地面上的雪化开许多，脚下是一滩又一滩的污泥浊水。
古筱带着湛歌向北走，眼看快到元家时，衣袖被人拽住。
湛歌心中沉重，倔强地盯着她，不知道她要搞什么事情。
古筱勾唇，安慰道：“放心，你只管躲我身后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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