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怪老头
丁一醒来的时候,太阳正当空,刺眼的光芒让他好一阵眩晕。眩晕过后就是疼,两条腿如同上过老虎凳一般,弯不回来。两个大腿疼得厉害,全身也没有力气,丁一环顾四周,刺眼的大太阳照的天空银白,自己还是躺在草原上,绿油油的一望无际,夹杂着白的,黄的,红的,蓝的小花。
太阳偏西的时候,强忍着腿疼爬起来,歪脖子树没了,自行车没了,一只鞋也没了。t恤也被撕开一道大口子。脱掉仅剩的一只鞋,软软的草地上光脚走着也挺好,不管怎么说,先找到自行车吧,吃喝拉撒一应用具都在挎包里呢。可是转一大圈之后,丁一发现自己迷路了,明明自己离公路不是很远的,在爬到一个小山包上眺望半天都没看到公路后,丁一没力气了,腿也更疼了,走不动了。
太阳快落山了,火红火红的,照着整个半边天都是殷红,丁一冷静的思考着,有着太阳的参照,方向肯定对,自行车应该就在附近。拔了几根粗草根,连插带划的做了个箭头,指向正南方,刨了些土,堆得高高的,把仅有的一只鞋放在顶上,他准备以这个小山丘为圆心,再试着搜索一下,只要在月光下看清土堆和鞋的半径内,肯定不会迷失。他可不想在草原的夜里,一个人饿死或者冻死在这。
饥寒交迫,当小土堆朦朦胧胧快看不清的时候,丁一不敢继续走了,今晚的月亮怎么就没有昨天的亮呢。两条腿还是不能盘着,大腿使劲弯曲就会钻心的疼,顾不得草地冰凉了,就地躺着。
冷。饿。疼。丁一有点想哭,想想妻子给带的大毛毯,多么的温暖,想想挎包里的大白馒头咸菜疙瘩,多么的美味。这些都是奢求,丁一现在就想烤堆火,坐着舒舒服服的喝口热水,如果能再加点表妹店里剩下的大砖茶沫子,给个神仙也不换。
他又想经营早点铺子的表妹了,店里的砖茶沫子,这些年没少喝。
招待客人可不能茶壶里搁碎沫子,每次切完茶砖,剩下的茶沫子都被丁一拿回家了,自己不喝也是浪费。为此,丁一可是没少去表妹店里帮忙,切茶砖的工作算是他的专项。
自行车的挎包里有两个罐头瓶,一个大的,喝茶,一个小的,放茶叶,都是丁一用了不久的。
原本丁一有一个玻璃保温杯,是单位五四组织运动会,打乒乓球发的纪念奖,这杯子被丁一盘的喝白开水都带香,后来被孙大圣附身的捣蛋儿子一个法术轰的稀碎,在儿子愧疚加撒娇的哭闹中,父子协商,买了个大罐头,罐头归儿子,瓶归丁一。
该死的自行车,你在哪呢……
七天了,丁一迷茫的走了七天了,丁一自己都数不过来,一个大男人,这几天到底哭过多少次,晕过多少次。腿倒是不疼了,就是饿的没力气,四天前实在饿的没办法了,一口气嚼了几百朵小花,白的,黄的,红的,蓝的小花,草原上遍地的小花。嚼完后就开始拉肚子,足足拉了两天,拉归拉,他可是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他真的不想死在这里。一丝游魂般的丁一,即使晕倒了躺在草地上,本能的也要往前爬一米。
该死的自行车,该死的公路,本应该没多远的……
第九天的晚上,早就不看太阳辨方向的丁一,漫无目的的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实在扛不住了,自己要死在这片大草原了。就在他决定放弃的瞬间,一丝丝微弱的亮光在远处的山坡上闪烁着,丁一的泪水又涌出来了,灯,那是灯光,不是星星,丁一很清楚的分辨出,那绝对是灯的亮光。有了灯光,胸口升起一丝希望,丁一又有些力气了,挪着步子向灯光走去。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听到狗吠了,看清灯光了,看清木栅栏围着的羊圈和蒙古包了,看清蒙古包前佝偻着身子的老人了,丁一如同回光返照般地迈了几步大步,眼前一黑,又直直的栽倒下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没看清屋子里的陈设,一股子砖茶的热气就扑面而来,这个味道太熟悉了,丁一都怀疑自己又做梦了。升长脖子,管他梦不梦的,先吸两口再说。等适应了光线看清楚后,自己在蒙古包里,对面坐着一位佝偻着背的蒙古族老人,端着大瓷碗一口一口的抿着浓茶。
“大爷,我饿。”
“哦,不急,油茶,给你熬好了。”
“大爷,谢谢您救我。”
“哦,不急,救不救的再说。”
“大爷,我该怎么感谢你呢,我差点就死了。”
“哦,不急,喝完茶,睡一觉,休息好了再说死不死,大爷不急。”
第三天,丁一惬意的生了个懒腰坐起来,这是他这辈子睡得最舒服的一觉,佝偻老头告诉他,足足睡了三天。佝偻老头姓刘,并不是蒙古族,据他自己说,祖上就是候爷府里的,一直到现在包括自己和三个儿子,还是为候爷府做事。
老刘头告诉丁一,你来的不是时候,冬天来有馒头吃,这个季节放不住。丁一觉得这就挺好,喝着泡炒米的油茶,问老刘头自己的衣服呢怎么换一身麻衣,老刘头只说“不急,不急。”老刘头笑着说,来这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快死了,来找活路;一种是不想活了,来这求死。问着丁一,你算哪种?
丁一糊涂了,问老刘头这话什么意思,老刘头却说“不急,不急,慢慢想。明天给你熬蘑菇汤喝,草原上最美的蘑菇汤。”
蘑菇汤是喝了,的确美味。可是喝了蘑菇汤的丁一,总感觉迷迷糊糊的犯困想睡觉,睡一整天,刚醒来和老刘头没聊两句,又犯困了,又睡一整天,醒来还是模模糊糊,看人都是重影,全身酸软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老刘头告诉他,这是太累了,好好休息几天会好的。
丁一却是觉得,这感觉越来越像以前食物中毒那次。承包厂食堂的孙胖子,有一次黑了心,买了一车便宜菜,冻豆角、发芽土豆、臭柿子,没两天吃的食堂十几个人中毒,其中就包括打了三天点滴的丁一。
趁着清醒跟老刘头说,这蘑菇是不是有问题,自从喝了蘑菇汤感觉中毒了,老刘头笑骂道,这后生不识好歹,老汉喝一辈子了,让你舒服几天还不领情,那行吧,从明天不喝蘑菇汤了。
蘑菇汤不喝了,丁一才明白老刘头说的让他舒服几天是什么意思。一个大土堆,安着个千疮百孔的木板门,两页破烂不堪的窗扇。丁一此时就在这间房子里。这间比东北的菜窖都烂的房子里。房子里有一张棺材板似的单人床,床边一截埋在土里的木头桩子。丁一不在床上,却被五花大绑在了木头桩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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