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逐月 > 第9章 河灯(二))

第9章 河灯(二))


“漆月!”路知云温声喊她,又走近了一些,却仍旧没有走下岸边石阶。

        漆月回过神,忙深一脚浅一脚的上岸来,带着几个泥脚印,刚站稳便忙向路知云邀功,“你快看,它是不是很大!”眼里的得意和骄傲都要溢出来。

        路知云调好了满目柔色,却一下子没有防备漆月这清奇的路数,‘很漂亮’卡在嘴里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嗯……是很大”。

        “是吧,我挑了许久,那些都一个样子的丑,只能勉强挑出这个了”漆月左右打量自己手里捧着的河灯,“它又大跑得又快,好难捞”。

        “漆月,你捞别人的河灯做什么呢”路知云自看见漆月时就想问了。

        “这是别人的吗?”漆月以一种几不可见的角度低下了头透出一种做贼的心虚感,“我没见到它的主人呢”。

        “漆月”路知云走近,把她乱糟糟的头发捋顺“这里的河灯都载着放灯人的愿望,你把它捞走了,别人的愿望怎么办”路知云看着漆月的眼睛。

        “可是,它是我给你捞的礼物”漆月不敢抬头。

        路知云错愕,这一路走来这漆月一直是除了吃的都与我无关的样子,谁给我吃得我跟谁走,没有什么能让她在乎,她能给自己礼物是路知云没有料到的。

        “它这么大,两个愿望也一定载的起吧”漆月低着头小声叨叨。

        路知云看她少有的理亏模样,一天天一派除了吃都与我无关的高人模样,这些许人气儿竟都是为了给自己的礼物,心里有什么悄悄的动了一动,微小到路知云自己都没有发现。

        “好了,那就把我的礼物给我吧,我挺喜欢这条船的”路知云伸手。

        “你喜欢?真的吗?!”漆月迟疑着把灯放到路知云手里。

        “真的,像你说的,它这么大,载两个愿望也没有关系”路知云翻过河灯里那情意绵绵的纸条,“我可以写在背面”。

        路知云去附近还未打烊的店铺里借了笔,丝毫没有神秘感的在漆月的眼前写下了愿望,心里嘲笑自己矫揉造作。

        漆月不认识字,眼睛亮亮等着路知云给自己解释。

        “我自然是写希望漆月少吃些,不要把我吃穷了”路知云煞有其事道。

        漆月不起丝毫疑心,认真把纸条卷好,轻轻放入河灯,随后看着路知云认真承诺“我会的”。

        路知云忍笑“嗯”。

        借河边挂着的灯笼点燃河灯,两人又把河灯放到了河里,静静地看着河灯远去,漆月忍不住追了两步,怕河灯再给绊住。

        路知云看着漆月小小的身影,追着河灯远去,在灯光里越发孱弱。

        “啊秋”漆月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冷冷的”漆月把两只胳膊僵硬的垂在身侧。

        在泥巴下,漆月的靴子已经湿透了。

        “把鞋脱了吧”那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漆月又回来了,路知云任命卷袖子,“我背你回去”。

        “哦”漆月乖乖脱靴。

        还好衣衫够长能遮住漆月光溜溜的脚丫,不至于一路这么晾着回客栈。

        路知云背上漆月慢慢往回走,出门时的烦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时就那么消散了,河边灯火彻夜不灭,上游的河灯灭的灭沉的沉,路知云和漆月的河灯已经远远飘走了,只能隐隐看见烛光明灭

        边关城内还算有些人烟,关外一派壮阔孤凉之景,车队绵延给关外的戈壁勾勒出一条墨痕。

        “王爷,此地离祈斯驻地还有两天路程,不远处有水源,接连赶了半月的路王爷也该稍作休息了”李初上了萧弈的马车,在晃动中稳稳地沏茶。

        半晌,萧弈放下手里的军报,闭了闭眼,接过冒着热气的茶,“晃的我眼疼”。

        李初想,你当年骑马追着敌国骑兵打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他面色不动,拿出披风来。

        “那王爷到外面透透气吧”

        车队驻扎下来。

        下了马车,是辽阔戈壁,一望无际的萧索,黄风吹在脸上是边城的苍凉,一条小河似地裂,在戈壁中固执地撑出一条弯曲而纤细的缝。

        壮阔苍凉的关外,萧弈不是第一次见,故地重游,却全无当日心境。

        当年萧弈不顾母亲劝阻,一意孤行,自请出征,仅月余便收服异族,将国境线往外推了又推,当日的宣王萧弈,是少年英才,盛名在外。

        可如今再提起,人人都能骂上一句纨绔混账,生母丧期未过,流水的歌伎便接进府中。

        进宫上朝,竟驭马直上勤政殿,气的皇帝差点厥过去。

        人人都道是生母去世打击太大,宣王心志不坚,变了性情,幸得太子殿下仁善,处处护佑,在府中多年锦衣玉食的养着……

        大漠的星辰倒是灿烂,争相闪烁,亮的越发瞩目,暗的却几近消逝。

        “王爷,夜深了,明日还要赶路”李初走过来躬身道。

        萧弈无言,眉目沉沉看着那勺状的星群,正待回身,却看到远处河流中一点点光闪闪烁烁,待要看清楚却什么都没有了,还是一条安静的河流,萧弈闭了闭眼,裹紧了披风往回去了。

        远处,扎的又大又沉的河灯竟顺流到了关外,可惜蜡烛燃尽终究还是烧了整个灯,也烧了路知云写的愿望,漆月一生安乐,万事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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