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除夕2
临近过年的前两天,松阳风尘仆仆的回来了,成平刚想问松清回不回来过年,可话到嘴边便止住了,心知他们平时做的事情特殊,远非简单地运送和采买药材,就算他们不说也猜得出来,问来的话也得不到准信儿,不如装聋作哑。
周伯和陈岚先生都不在堂中,其余的伙计丫头也在除夕这天散了放假,所以最后的年夜饭是在成平这里吃的,说是年夜饭其实也不过就四个人,怀甫先生、松阳和他们姐弟俩,成平从上午开始忙活,赶在太阳落下前做好年夜饭,屋子里成风煮上热茶,热气蒸腾出年味阵阵。
饭点到了,成平在院中喊着成风出去点爆竹,虽然人少了些,但流程可不能少,成平蹲在门边捂着耳朵,笑着看成风熟稔的点着爆竹,噼里啪啦的的爆竹燃了,自己来这里的第十年也要结束了。
吃完了年夜饭,怀甫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包压岁钱,连松阳都有。“都二十多的人了,还给压岁钱,新鲜。”松阳结果钱包调侃说道,话毕引得四人一笑。
成风在收拾干净的桌子上,重新摆上茶盏,再煮上一壶新茶。
成平也随着他们一起在暖房入座闲聊,阿风递给她一杯热茶暖手,成平笑了笑伸手接过,因着过年,成平和成风早早在院子里点了一圈红灯笼,屋内烧着炭火暖和非常,打开透气的窗户正好可以看见院子里那株开花的红梅,那是五年前成风十岁的时候栽下的,如今已经比成风还要高许多,如今寒冬时节正是花期,白花褐木遒劲又好看。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成平看着窗外的景色,说道。
“好诗好景,可惜却没有好世道啊。”怀甫先生听着看着窗外,叹着气说道,成平回了回神看着怀甫先生。
“师父,这次去拜会旧友,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成风给先生添了热茶问道。
“青蛇部前阵子在秦州西南的临江抢掠挑衅,杀了数十人,秦州总镇派了一队士兵前往临江支援,谁知半路却被阻了,只因青蛇部八月给盛都送了一个美人。”
“这美人长得倾国倾城很是得顺帝喜欢,虽未封妃位,却是如今盛宠无比的红人,无人敢动她,美人在顺帝面前献言说秦州异动,不过是自己年迈的父母,肖想来都城见自己一面罢了,怎么就成了抢掠呢,哭的委实委屈。顺帝便斥责秦州总镇太守一众官员,不分青红皂白盲目动兵,破坏两国的情谊,伤了美人的心。”怀甫先生语毕喝了一口茶无奈地说道。
“那青蛇部如今更加肆无忌惮的搞起了小动作,顺帝全了美人的情谊,可那临江百姓的情谊谁来全,因这个事,天寒地冻快过年了的日子,临江城外的百姓全跑了,一刻不敢呆在家中。”
“最近有几户跑到岐州来投奔亲戚,入城的时候被士兵拦了下来,严查盘问下才知临江的事情比我们想的要严重的多,说是挑衅抢掠,实则是青蛇部有夺城之兆。如今竟连这些不入流的蛮夷小族也敢在大楚头上动土了。”怀甫有些悲愤地放下茶盏,正色道。
“师父最近去拜会的老友可是那岐州高湛?”成风问道。
“嗯,本来是去给你安排进秦州军的事情,谁知聊着聊着就聊得远了。如今顺帝年迈,政务渐渐放了权,盛都里谁不知道齐王和秦王在争皇位,还什么二龙戏珠,朝堂乌烟瘴气的,文官不堪政务只想着站队走捷径,武官在边境也束手束脚。”
“九年前西州的事情还没有彻底查清,世人却好像都不记得了一般。北疆白家世代镇守尚不为惧,可北疆疆域线过长,如今的胡尤越来越壮大,似有一统北疆的意思,若以后出现胡尤诸部继续联合进犯,白家也必将是步履维艰。”怀甫先生忧心地说道。
“重阳的时候我去了一趟边州。”松阳没有抬头,突然插话道,声音如同落入茶盏的一滴水。
一边的成风手里一顿,看了看他,怀甫先生先是看了看成风,接着又看了看松阳,问道“现在边州怎么样了?”
“一言难尽,靠近西边北鼠和东羊部的边城,城中极目远视空空无一人,城墙长满了野草,零星能看到的几个人,迎上去发现还是越城过来打秋风的五部百姓,靠东的玉城,只在最东边贴近丰城的地方稍微好些,但也没有多少住户,虎口偷生,大家都怕了。不过一直有传闻说,蛮夷要占据边州统一西州怕是有些不实,如今边州几乎是一座空城。”松阳缓缓地说着自己的见闻。
“但有一件事是真的。”松阳慢慢的抬头,眼睛透过窗帘望向院中的灯火。
“边州百里尸堆,城门口挂着的骷髅墙,都是真的,玉城和边城有的土地都是褐色的。看着那些百姓的头骨挂在那里,我想给他们收一收,可是太多了,收不完。”松阳神情颇为忧愤地说着。
“过去九年了,朝廷放任边州不管,为何?大楚真的不要边州了么?这默认的十年休战期,究竟是先太子叛国定下的,还是与陛下定下的?”松阳语气更加激动。
“先生,青蛇美人的一句话,临江的百姓便要生生地受这无妄之灾,九年前的一句叛乱,边州数十万的百姓都成了刀下鬼,这人与人的命真的分高低贵贱各有不同么?”松阳不再说话,而是转过头看着怀甫先生,自幼养在淼安堂,不停地学武艺救病患,也曾有过杀外寇平匪患,可如今的世道他依然看不透,手无寸铁无辜的百姓真的是因为他们命贱该死嘛?
“不该,何来命贱一说?五谷粗粮养出的命与锦衣玉食养出的命并无不同,君民如舟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青蛇抢掠之事本就是顺帝昏庸不分对错,秦齐二人只顾着争权夺位,任人唯亲培养势力,不顾百姓生死,总有一天会得到惩罚,边州百姓的苦难唯有血债血偿,若这天昏看不见光亮,总会有人来撕破一个口子,另换一处天。”成平手握着茶盏,注视着松阳慢慢地说道。
成风抬眼看着阿姐,眼神流露出惊讶,松阳没有想到成平会这样说,也是惊得看着她,怀甫先生没想到成平说话会如此直白,变革之路本该如此,然需徐徐图之。
短暂的沉默之后,怀甫先生便对成平说:“丫头,这话在我们面前说说便好,以后莫要在旁人面前提起了。”
“是,怀甫先生,我有分寸。”成平应道。
继续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后,不多时便散了。
送走了怀甫先生和松阳,成平回来收拾着桌子,成风跑回了南厢房,不多时又回来走到成平面前。
“阿姐,你看。”成风摊开手掌,里面是一个鎏金花簪,簪子尾部是数朵梅花的模样缀以细碎的宝石,好看极了。
“给我买的?”成平开心地接了过来,放在手里仔细打量,在簪子的背部还刻了自己的名字,一看就是成风的笔迹。
“我攒着钱找城里最好的首饰铺子打的,名字是我亲手刻的,阿姐,你可喜欢?”成风献宝是地说着。
“喜欢,特别喜欢,你帮我戴上试试。”成平说着便走到卧房的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坐下,转身把簪子递给成风。
成风愣了一下,想了一下阿姐六七岁便到了琴乐坊,后来又一直在淼安堂帮忙,这么大的年纪只围着这一方小院转,连个知心的女伴都没有,想来也不知道送发簪和簪发的含义。本来自己就有自己的小心思,可如今阿姐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又有些无可奈何。
“好。”成风没有犹豫接过簪子,取下成平发髻上的珠钗,轻柔地簪上新的发簪。
“好看吗?”成平开心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着成风。
“好看,”成平看着她开心的模样自己也很开心。
此时已是子时,姐弟俩就这样对着镜子说着话。
“阿风,这个簪子阿姐收下了,但阿姐今年给你做了其他的打算,今年除了压岁钱就不给你买新年礼物了。”成平不再看镜子,转头对阿风说,
“阿姐,我什么都不要,你给我的已经足够多了,我只想你陪在我身边,其余的我都不要。”成风直接蹲下,索性把头放在成平的腿上闷闷地说道。
“都多大了,还撒娇,开了春就要去军中谋生,阿姐虽然心里不放心,但你有这个胆识阿姐就支持,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阿姐会一直守着你,你不要担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成平摸着成风的发顶,一下又一下地抚着。
“嗯,阿姐,我会好好的,你不要担心。”成风抬起头看着成平,认真地跟成平保证着。
“好,阿姐相信你,快去洗漱一下睡觉吧,已经很晚了。”成平把成风拉起来,顺手给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便催促道。
夜里洗漱好后回到厢房的成风上床躺下,伸手摸了摸枕头底下,果然摸到了一个红包,黑夜中无声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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