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景雀

距离成风离开已经过去两三个多月了，这些日子硕城的淼安堂一直风平浪静，周伯和怀甫先生都不在堂中，只有陈岚先生留在堂中处理日常事务。

        松清在上次回来时带回了一点消息，可自从松清走后，成风的消息就一点也没有了，明义堂现在的孩子都是新收的，口风也紧，打听不到一丁点消息，信息的匮乏让成平每天的心都吊着，却不知到底去从何处，才能知晓阿风的消息。

        又是一个繁忙的上午，成平忙碌的接诊抓药，等一切都处理好后，趁着一时半刻的休息时间，在陈岚的身边学着药理。

        “丫头，过来我给你把把脉，最近怎么看着你的神色恹恹的，莫不是冬日苦寒染了风寒。”陈岚看着成平的神色，难得的玩笑道。

        “师父，你怎么也取笑我。”成平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人家都是儿行千里母担忧，你怎么也和失了孩子似的，师父都跟周伯问啦，成风所在的驻军不是前线，也不会有危险，你不要太过忧心。”陈岚宽慰着成平。

        “哎，这人只要在军中怎么也无法完全放心，师父你说这刀剑无眼，若是真的碰到磕着该怎么办，想想都担心。”成平神色担忧地垂着眼眸。

        “小丫头，你是养了个弟弟，又不是养了个瓷器，还不能磕着碰着啊，这男子汉就要多历练，不然身体柔弱空有一副皮囊有什么用，你再护着也护不了他一辈子啊。”陈岚听着成平的话，觉得好笑道。

        “师父，我知道您说的这些都是对的，可我就是无法控制自己，总是会止不住的担心，这自古沙场迎敌能有几人回的，光是想起来就冒冷汗。”成平不知如何与其他人说自己的担心，她知晓成风的身份，也知周伯说的都是唬他的，更知道成风要走的是一条注定险恶的道路，这些所带来的担心在一点点的压垮她。

        “无事，成风这孩子自幼谨慎，不会有事的。”陈岚揉了揉成平的头顶，自己虽孤老终身，却把成平当成自己的亲女儿，自己只能尽力宽慰，说再多若是成平依然忧心也无意义。

        “陈师父，陈师父，在吗？”一阵高声喧闹从前堂传来，声音有些急躁，闻言成平连忙搀扶起陈岚往前堂走去。

        “来了来了。”来人急匆匆的喊着，成平人未出现在路上便高声应着。

        进到前堂看清来人，才发现是明义堂的学徒，一问才知这孩子名唤景雀。

        “陈师父，成姑娘。”景雀表明身份后，匆匆对着二人行礼。

        “景雀，出了什么事如此匆忙。平儿，去烧壶茶，景雀你跟我到后院来。”陈师父看见景雀表情肃穆，想着可能是成风那边出了事，便借口支开成平，把人带到后院厢房说话。

        成风是何明义堂的弟兄一起走的，成平看见景雀，心便提了起来，想着这些，又担心是自己多想了只能先听着师父的吩咐去烧茶。

        “之前怀甫师父他们是怎么教你们的？做事毛毛躁躁的，前堂人多嘴杂若是有要事泄了出去，你担得起嘛。”陈岚坐下后，训斥景雀道。

        “师父训斥的对，是我鲁莽了。”景雀垂首行礼说道。

        “什么事，说吧。”陈岚问道。

        “洪州运城出现了疫病。”景雀想着训斥，便靠近陈岚的耳朵低语道。

        “疫病？“陈岚闻言惊诧道。

        “此事有几分真？洪州的淼安堂有人过去查看吗？”陈岚神色肃穆的接着问道。

        “淼安堂的张维师父已经去了，据说情况很不好，张师父对疫病建树颇大，应该不会看错，现在大家都认为是普通的发烧，生病的人也都暂时拘在堂中，淼安堂找上最近的明义堂报信，我接了信便往岐州来了。”景雀继续说道。

        张维都看了，那便不会有错，陈岚不疑有他，可堂中如今只有自己和成平在，自己若是走了，这偌大的硕城堂铺，只留下成平一个人也不知如何支撑。

        “这疫病可大可小，若是控制不住又处理不当，像渭城那样满城死了一半人的情况，也有可能存在。”陈岚面色凝重的思忖道。

        “你来的时候，沿途其他城镇可有出现其他异状吗？”陈岚接着问道。

        “属下走得匆忙，路上并未发现沿途村落有异状。”景雀认真的回想后，答道。

        “这件事，我需要与堂中师父们商讨一下，你先下去休息，有信我会让阿七找你。”陈岚师父站起对景雀说道。

        “是，景雀告退。”景雀抱拳行礼后，转身离开，出门遇见门外的成平，接着抱拳匆匆行礼后离开。

        “师父，可是成风出了什么事情？”成平一进门便着急地问陈岚。

        “不是成风的事情，成风现在在秦州，是洪州那边出了事。”陈岚看见成平叹息道，听见不是成风的事情，成平长舒了一口气，连忙提着茶壶给陈岚添茶。

        “洪州运城据说起了疫病，如今天寒地冻担心有更多的人染病，便找了明义堂送信过来了。”陈岚看着成平的神色也没有瞒着。

        “疫病？消息准确吗？以往的疫病，大多记载都是三月到五月天气转热期间发起，这个时节会不会就是普通的风寒？”成平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思考着说道。

        “我也拿不准，但洪州的淼安堂已经派人过去了，张维师父虽然是外伤的高手，对疫病也有所研究，他看过了应该不会有错。”陈岚端起茶盏说道。

        “师父准备过去一趟？”成平问道。

        “这些年硕城这边越来越繁忙，如今周伯他们都不在，我若走了，这边要是有个什么事情也没有人可以帮忙，我还在考虑。可秦州现在因着青蛇人的挑衅，局势紧张那便的堂铺也抽不出人，运城都求援到硕城来了，看了情况有些紧急啊，怕是那边也耽误不得。”陈岚说道。

        “府衙呢，运城府衙都不管吗？”成平问道。

        “府衙现在想来还在瞒着呢，或者那帮贪官污吏现在还喝着大酒，并不知道呢？这洪州比之秦州和岐州，要差多了，既然张维师父找到硕城，想来其他的路子都已经走了，没有行得通才来的。”

        “现在人数应该还不多，若是疫病真的起来，到时运城再效仿渭城，把人都赶出城，事情就大了。”陈岚有些担忧的说着。

        “师父，不如让我去吧，这些年我跟你学了不少处理疫病的药理方法，小时候我也得过疫病，最后撑过来了，这个疫病啊，和水痘一样得了一次，就不会那么容易再得病了，让我去吧，您年纪大了去了，我还不放心呐。”成平思考了一下说道，虽然说的都是实话却也有些私心，心里想着去洪州，说不定可以绕绕路看看成风。

        “现在嫌弃我老啦，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个小丫头片子在想着什么？这事我得写信和周伯商量一下，”陈岚看着成平揶揄着说道。

        “师父，这疫病若一旦是真的，起势迅速恐不等人啊，只要您在这硕城守着，这边便不会乱，若是还要等着周伯回复，这一来一回可要十多天就过去了，信呐，您还是照常给周伯写着，我这边也同时启程前往运城，总得知道这是个什么病才能对症下药。运城有任何消息我都会寻人传递出来，到时您这边也能早做打算。”成平认真的说道。

        “话虽如此，你去我固然放心，可成风若是回来寻不得阿姐，可这么好。“陈岚思考着说道，心中想着，成平前往却是如今最稳妥的办法。

        “成风知道我是个郎中，遇见这种事情是断不能推脱的，他寻不得人说不定就去洪州寻我了，您老不要担心，如今看来只有这个法子了，我现在马上回家收拾东西，师父您也准备一下，看看堂中有哪些可以用得上的药材，明天一大早我便出发，路途遥远，这时辰耽误不得。”成平站起来，上前搀扶起陈岚说道。

        “好，好，丫头先回去准备，师父把堂里的药材也理一下，有用的你也一并带着。”陈岚起身便往前堂柜面走去，成平也急匆匆的回到水谷街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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